方宁租住的郊外背靠环山，平日里人迹罕至，这一次他更是遣走了所有扈从，只为更安心练功。

不可否认的是，经过上次在方家宅院不堪一幕，这些扈从在方宁心中彻底与‘废物’二字画上等号。

眼不见心不烦，方宁一直以来都很讨厌和蠢人相处，总感觉和这些蠢货打交道，会迟缓他的寿命。

夜晚的山风料峭，方宁从神魂深处发出的长啸虽然无人得见，可也说得上是惊天动地，气血如虹，贯穿天地，这是练力境在某一时刻达到了极致表现。

浑身血气慢慢消退，方宁倒卷的长发平顺下来覆盖在背后，这种时刻保持气血巅峰的状态，还不是现在的境界可以办到的。

不过能在练力中期就拥有这样实力，哪怕是曾经的方宁也没能够做到。

山风还在呜呼吹舞，方宁闭眼静神，某一刻他似乎听见耳边有呢喃细语。

无影无形，扰人心神。

“何人胆敢窥视我！”

方宁突然睁开双眼，拳尖朝某一处虚空震荡，犹如碰到实质壁垒，不得寸进。

淡淡的妖气在鼻尖萦绕，这种气味方宁熟悉不过，这是狐妖的骚味。

人间界除了人以外，也是有妖，有魔，有鬼魅的。

刚刚才消退的血气在方宁刻意调动下，再次复起，人身肉眼不可得见，此时方宁如同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神人，凛凛神威，不可侵犯。

“啊！”

虚空中传来惊惧叫声，尖锐刺耳，有涟漪震荡。

方宁适时伸出手臂，朝前方荡起的涟漪处抓去，五指如勾，用上了虎魔大力拳的神意。

狮子搏兔也用全力！

滑不留手触感传来，方宁抓住了类似动物的尾巴，猛的一扯，将一个通体长满红毛的狐狸扯出。

这狐狸没想到方宁实力如此不俗，自己隐藏在虚空中没有现身都能被他发现，还被他气血震荡失神，当下眼神充满了人性化的恐惧。

但凡鬼魅妖物最怕气血阳刚的人类，那对它们来说既是致命毒药，也是天大补品。

它本就是栖息在附近山林的妖物，不经意撞到正在练功的方宁，本想用狐族天生神通魅惑这个人类，却没想到是个厉害角色。

“呜呜呜，呜呜呜。”

这狐狸被方宁阳刚气血镇住，根本无法逃跑，只能学着人类模样向方宁下跪，祈求饶命。

“说人话，你既然有本事躲藏在虚空，应当炼化了喉骨，可以口吐人言。”

方宁将血气重新降下，恢复平静后，负手而立淡淡说道：“此处山涧无有灵气，也无神药，你怎能修炼至此。”

曾在魔界纵横的方宁对于各族语言其实都会，只是现在这个狐妖还没那个资格。

既然在我面前与我谈话，就要用我的语言，这就是方宁一直以来的霸道。

那狐妖没想到方宁居然一语道破它的秘密，心下更是后悔不跌，不该来招惹此人。

虽然方宁已经降下气血威严，可它还是感觉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锁定了它，只要一动，就是雷霆打击，当下揣测不安道：

“回大人的话，我就是此处山涧小妖，尚且不能化形，已经在此处修炼两百年了。”

“此地没有灵药，灵气，不适合修行，为什么不离去？”

这狐妖的两只爪子互相搭着，连连朝方宁作揖，惶恐说道：“不敢欺瞒大人，我从拥有记忆时就在此处，这地方曾经被人施加过封印，如果有妖物擅自离去，就会被封印中的力量摧毁形体魂魄。”

这下倒是让方宁起了一丝疑惑，这地方他没有细心考察过，在他的感知中就是一处平常地界，居然有人在此施加专门针对妖物的封印。

看着匍匐颤抖的狐妖，方宁平静说道：“哪怕此处没有底蕴助你，但你身为涂山王族的血脉，两百年的时间居然还没有化形，丢尽了你们一族脸面。”

“什么？！”

这狐妖蓦然抬起头惊呼，细长的脑袋瞪着疑惑双眼，有些不可置信：“我是涂山氏的王族？！”

方宁也不答话，走到这狐妖面前，突然抓起它的右爪，以手指作刀割破它爪子。

殷红的血液流出，狐妖忍着疼痛皱着眉看着方宁，却见这人类神情丝毫不变，只是捏起它流出的鲜血细细揉搓。

这血液的颜色光泽，和寻常动物并无二致。

“大人？”

狐妖根本不敢反抗，试探询问，方宁给他的感觉实在高深莫测，盯着他的双眼都能心底发寒。

方宁此时神色中露出疑惑，这狐妖给他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如此说来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点血不够，你忍住。”

方宁对懵懂的狐妖说完这句话后，直接又在它的爪子上割出一刀伤口，用劲挤压下，两道伤口齐齐流下浓稠血液。

这一次方宁用力过猛，差点没疼的狐妖跳脚，却被方宁死死压在地面，随后它也用左手捂住嘴，避免自己叫出声。

方宁侧目看了它一眼，没想到这狐妖那么怕疼，随即也不管它，让它自己将爪子上血液全部掬起来，涂抹在全身毛发上。

狐妖不敢反抗，只能龇牙咧嘴的照做。

这狐妖体型细小，这些血刚好能涂抹完全身，待涂好后看着方宁向后退走几步，二指合并朝上念着不知名口诀。

口诀玄奥复杂，这狐妖压根听不懂，只觉得这一刻的方宁有一种不同于刚才的神圣威严。

其实方宁念得是妖族祭文中的导引篇，用以沟通妖族血脉，获得冥冥中妖族大帝认可。

随着方宁口诀越念越快，身前的狐妖通体冒出红色光芒，不知从哪儿吹来的狂风席卷天地，虚空中有一道光影浮现。

那是一双泛着金色光芒的瞳孔，如神临尘，俯视天地。

金色瞳孔刚一出现，这狐妖的身躯便被狠狠压在地面，额头触地，丝毫不能动弹。

这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压制。

狐妖的内心在疯狂颤栗，深知有不知名的大人物察觉到了它的存在，眼角余光瞥见方宁已经收了手势，静静站在原地，不曾受到丝毫影响。

“大人，救我。”

这狐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朝方宁求救，明明前一刻自己差点死在他的手里，可比起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是身为人类的方宁让它感觉安心。

方宁却不看这狐妖一眼，只是静静看着虚空中的瞳孔，那瞳孔似有感应，眼珠转到方宁这边，发现自己的气势完全对这人类没有半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