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内院,薛青蝉盘坐在石台上,闭目冥想。
一道道微不可见的天地元气随着他功法运转,纷纷钻入他的体内。
一只白猫蜷缩在屋内暖玉床上,舔爪洗脸,独自忙活着。
薛富贵站在院外,偷偷看着脸庞日渐清瘦的儿子,心中愁苦不已。
看来这一次是来真的了?以前喜猫爱狗,那都只是三两天热度,当然,屋内暖玉床上那只猫崽子例外。
可是,像这样天天打坐......额,那个冥想,连茶饭都已经渐渐少了,真的就能修炼得道么?
他的担忧持续了半个多月后,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薛青蝉伤势逐渐修复,开始走出内院,在府中各处活动,食量也是大增。
薛府老仆福叔每天都会到老爷薛富贵房中,向他禀报少爷的踪迹:
福叔:“老爷,少爷今天吃了三碗米饭,五斤兽肉。”
嗯,多吃些兽肉,倒是有利于身体恢复。
福叔:“老爷,少爷又找我拿了一些养气丹。”
又拿养气丹?前些天不是才拿了二十粒么?难道这就吃完了?
福叔:“应该是吃完了吧,我看少爷没事就拿两粒出来吃,我看二十粒也吃不了几天吧。”
嗯?那可是养气丹,又不是糖豆,怎能没事就拿出来吃呢?薛富贵一阵揪心疼痛。
薛家的生意涉及范围极广,但简单些说,却也就四个字:贩卖,交换。
野兽皮毛、绫罗绸缎、新奇玩意,甚至品相漂亮的鸟儿,都是薛家来往贩卖的买卖。
所以薛家确实比较富庶。
但是在青原城,有些生意薛家并不能插手,比如兵器,那是城西陈家的生意;
药材,那是城北韩家的买卖......
丹药,则是城东李家的生意;所以这些养气丹,便只能到李家的丹药坊花银子去买,很多很多银子。
难道这样子胡吃养气丹,不会坏肚子么?
薛富贵在担忧中又过了半个多月,薛青蝉终于不再拿养气丹当糖豆吃了,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福叔:“老爷,今天少爷在劈柴。”
福叔:“老爷,今天少爷在挑水。”
福叔:“老爷,今天少爷自己在洗衣。”
福叔:“老爷,少爷说以后铺床叠被都由自己来,不让我们这些下人插手。”
薛富贵满面愁容,修道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十指不沾阳春水么?怎么又是挑水劈柴,又是洗衣叠被?不会是受了伤之后,脑子也不清醒了吧?
福叔:“老爷,今天少爷在打拳,不过那拳法看起来很平常,就是一下下往前捣啊捣的......”
福叔:“老爷,今天少爷在练剑,不过都是劈、砍、刺这些基础招数,看不出多么玄妙......”想当初,福叔也曾踏入过修道门槛的呢。
薛富贵:“......”
福叔:“不过,少爷练得很认真。”
薛富贵点点头,也罢,只要青蝉喜欢就好。
夜间,内院屋子里,薛青蝉盘坐在暖玉床上,缓缓运转玄寒心法,一呼一吸,缓慢而悠长,天地元气汹涌而来,围绕在他身边,疯狂钻入他的体内。随着功法运转,天地元气在筋脉血肉间流转,炼化,最后化为气元,过神阙,入丹田,漂浮在灵海之上。
一个大周天之后,灵海之上漂浮的气元渐渐充盈,迅速聚拢在一起,慢慢成形,眼看就要化作一朵气元云团......
这是要突破了?薛青蝉心中一喜,玄寒心法急速运转,四周天地间的元气似乎都被抽吸到这屋子里来,不断涌入他体内,循环流转,直奔丹田!
“轰”,丹田内气元云团终于凝结成形,缓缓沉积到灵海之上,和那些原有的云团聚集在一起!
苦修了近一个月,总算是突破了一个小境界,还是进境太慢啊,薛青蝉轻叹一声,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不知道他这想法被别人知晓,会不会气的吐血?短短一个月,就突破一个小境界,简直骇人听闻,即便是那些绝世天才,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吧。
可是,清河宗来青原城举办选拔赛的日子不多了,薛青蝉如何能不着急?
只怪这里的天地灵气还是太过稀薄,这一门心法却与众不多,炼气阶段需要不断锤炼与扩展丹田。
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玄寒心法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丹田再造后庞大的融汇能力,不过其最大的弊端,就是需要吸纳更多的天地元气。
好在玄寒心法吸纳天地元气,可以用“凶猛骇世”来形容,这也正是薛青蝉将修炼纳气放在夜间进行的原因,而白天,则是进行一些气力的锻炼,或是......呼呼大睡。
青原城外,有一条河,由东向西蜿蜒而去,便叫做清河。
清河水一年四季都是清亮而干净,水中更有各种鱼类,繁殖不息。
而顺着这条清河,有一座山,叫做东妖山,山脉起伏,绵延数百里,直达清河府。
山脉边缘是茂密的森林,各种树木参天,幽深而神秘,青原城的人们称这片森林为东妖林。东妖林深处及东妖山上,是有妖物存在的。
而在东妖林的外围,有无数的飞禽猛兽存在,成为猎户和散修们的好去处。
这一片广阔无边的东妖林,最近迎来了一位久违的面孔。薛青蝉这些日子总会出现在这里,领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在里面捕兔捉鸟,忙的不亦乐乎。
于是青原城的人们,又看到薛青蝉手里拎着羽毛鲜艳的鸟儿、背上背着捉到的野兔,从东妖林乐哈哈的回城。
大家都是暗暗摇头,这是又回到了昔日溜猫逗狗、捕鸟取乐的日子了么?果然所谓潜心修炼,也不过是三分钟热度。
城中坊间议论纷纷,问起薛家老爷薛富贵时,他倒是一派淡定从容:只要青蝉开心就好,如果参赛表现不佳,进不了清河宗,那就下次再来好了。
这一番回答传开来,不知道让多少人家的子女羡慕不已:果然开明豁达的爹都是别人家的。
其实薛富贵表面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些期待的。
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各种“风格清奇”的修炼方式让他这个门外汉也觉得不合常理,但青蝉确实有了许多的变化,至少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足,昂扬自信了不少。
就连容貌,似乎也发生了变化,简直称得上俊逸无双,让人一见之下,就能心生好感,牢牢记住,大概这就是修道者的气质吧?
薛富贵心想,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原来我薛富贵也能生出这么英俊的儿子来。
马上就是清河宗选拔赛的日子了,是骡子是马,到时候一溜便知。
若是清河宗选中青蝉,那这些日子的耗费也是值了。想一想,薛富贵都觉得心尖乱颤,有些激动。
薛富贵看着内院修炼完毕的青蝉,抖动着脸上肥肉,浅笑道:“青蝉,过几天就是选拔赛了,咱们还要准备些什么东西么?”
薛青蝉想了想,说道:“准备二十颗养气丹吧。”
“额.....”薛富贵心尖一阵抽动:“那我去准备。”
心想自己真是嘴欠,干嘛要问这样的话?再也不敢停留片刻,生恐薛青蝉再有别的要求,慌忙抬脚跨出院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看着薛富贵匆匆离去的身影,薛青蝉轻轻摇头,闭目入定,继续开始修炼,这两天境界似乎有了一些松动,选拔赛在即,必须再破一个小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