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走了,带着那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黑龙走了。姜无墟被那尊大佛救下,踏实的回到了地面上。
他输给了那只圣龙,所以在圣人们出手之后,便一直作为一个看客,直到如今,尘埃落定。
“如今的你,该成圣了。”和尚看着身形有些狼狈的姜无墟如此说道。显然这和尚对姜无墟还是有些关注的。
姜无墟闻言,也不做回答,反而问道:“长安城里,有多少位圣人?”
“不知道。”和尚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一个圣者对于他一生所处的长安城,甚至不知其全貌。
“云家,风家,山家,海家,林家,儒者,道人,佛陀。长安啊!”姜无墟长叹一声,转身便朝着远方离去。
“你要去往何处?”和尚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唐皇要我去世外。”姜无墟转过身拘礼回道。
“你可知道,今日之战,是个局?”
“我知道了,所以,我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圣者,我要成为这天下的第四圣。”姜无墟的声音落下,也不管自身的伤势,便就此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天下圣者,不过儒释道三家。而世外那柄剑,肯定是不属于天下范畴之内的。
当然,不是天下者亦众也。
——
在那条黑龙出现之前,天子要他姜无墟做一件事情,那么作为被朝廷钦封的药圣,当然有理由,有必要去做。所以,姜无墟离开了中原,离开了人世间,去往了一个不被天下人了解的战场。
——
建安四十四年,春。
远离繁华的罪土之上。
一个胡子拉碴的剑客站在一位英姿飒爽的中年男人身边。姜无墟的剑在这片罪土上为了他身边的年轻人而挥舞,理所当然的是,这片罪土之上,只有死人。
在这片布满罪恶的红土上,两人都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姜无墟作为一个药者,自然不喜这种天意。年轻人却是自他们二人相遇以来,便从未舒展过他的眉头。又或许是他自从踏上这片罪土之后,便从未舒展过眉头。
所幸在某一片墨色的土壤之前,他们从人堆里挖出了两个不再哭泣,浑身尽是红渍的婴孩。
姜无墟收起了剑,以一个药者的身份查看着这两个堪称生存奇迹的男婴。
而那个男人眼见此状,更是将眉头锁紧了三分,“药先生,您的护卫工作,已经完成了。”
姜无墟诧异的看向那个男人,“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两个男孩?”姜无墟一怔,最后还是选择将自己的疑问表述出来。
“如今是何年了?”年轻人略过了姜无墟的问题,反问道。
姜无墟有些不适,但又无处发作他的不适,便故意将语气恶化,“才到建安四十四年,怎么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上前两步,抱起两个男婴中的一个,“今年并不是建安四十四年,今年应该是朕的平宁元年。”年轻人看着姜无墟,“当初相遇,朕没有告诉你朕的名字,相处如此之久,你已经获得了朕的三分信任,朕,便是天命。而这婴孩,便是朕的太子。”
“姓天,名为命?”
“不姓天,只叫天命。”
“姓药,叫先生。”姜无墟听了天命的话,心想到这人也没必要在自己面前吹牛,也就信了天命的话。
“药先生。”天命闻言,以示感谢的微微弯腰。
“陛下。”药先生的腰更弯三分。
姜无墟喊天命叫陛下,因为在大唐,能叫做天命的人,只有大唐的唐皇。他是大唐的子民,所以他是他的陛下。
两人如此相互拘礼,如此便算是离别。而这两个从尸体堆里挖出来的男孩,唐皇只抱走了一个。
按道理来说,姜无墟应该是没有办法去照顾一个婴孩的,可看天命自顾离去的样子,也只能抱着剩下的男孩,跟上了天命的脚步。
——
建安四十四年末,从遥远的北方走来了一位抱着孩子君临天下的狼狈天子,伟大的唐皇学着那位把玉玺交给自己的长辈的样子,平静的将玉玺交给了这个从北方来的小子。
新的唐皇登基之日,便有一位皇后名正言顺的出现,统领后宫。皇后,姓云。
自此大唐,便有了一个新的年号——平宁。新皇的登基在皇宫里并没有掀起什么让人瞩目的波澜,毕竟连那位至尊都心安理得的退下,那么还有谁敢说不字呢?
倒是江湖之大,却以那位年轻的皇帝为中心展开了一次势力阶级的洗牌。
江湖之上的洗牌,全因为这位新皇的一项决策:他将大唐之内本就强势的天姓豪族整合成为了一个势力——天府,一个被朝廷支持的超然势力。
于是在长安的城里,除了一家学堂,一座道殿,一处佛祠之外,又坐落下了一个府邸。 皇宫—— “圣上,太子的病情,我等实力不济~”御书房里,一众太医恭敬的伏爬在地,为首的太医半屈着身子道。 “连出自万药阁的您也无能为力吗?”皇上皱眉,挥了挥手,一众太医便是退下,唯有那为首的太医还恭敬的侍立在一旁,“依药太医看来,太子的病,该怎么治。” “太子的病因血灵而生,如若想要痊愈,得依靠强大的灵力再辅以时间,若是求解一时之需,可凭衡天之力强压,我才疏学浅,只能想到这些办法,或许药圣大人,会有更好的解法。”太医恭敬道。 “药圣?药先生吗?”皇帝看向天边,点了点头,“药太医可知道药谷在何处?” “陛下,药谷圣地,不可被凡俗叨唠,况且太子如今的情况,最需要的是压制力。” “不劳太医费心了,待会儿,朕会亲自去为太子抑病,关于药谷,朕与药先生可是朋友。所以朕去药谷,当然也算不上叨扰。”皇帝站起身,一阵清风吹来,吹散了这个并不高大的身影。 太医见状,身形更加谦卑了十分。 次日的早朝,诸多大臣还在因为新皇的未知脾气而一如既往的战战兢兢时。长安城外的一个小山谷里,迎来了一位极度不平凡的客人。 “药先生,有朋自远方来,怎地不来迎客?”响彻山谷的声音似乎勾起了山谷主人的不满。“我这里有一个就已经够麻烦了,难道还要欢迎你来给我添麻烦不成?” “朕也不想离开那座鸟笼,奈何药阁里的那群医者实在是治不好朕的太子。” “那陛下又为什么天真的以为在下能治好太子呢?” “因为药太医这样说的,我就这样认为了。” “药太医?” “药太医的名讳~” “我知道~除了那个老头,药阁里还有谁敢这么自称?”草庐里的药先生如此说道,“你来谷中的草庐吧,看在你这半年治国严谨的份上,你的太子我帮你看看!” 皇帝闻言,微微笑便抱着怀里的婴孩径直朝着谷中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