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是我家的另一个产业,这里面,你要不要去看看?”云曳拉着陆子游的手,站在一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面前。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陆子游好像恍然大悟般的看着眼前这些招揽顾客们的风尘女子,她们长的标致极了,可却只能,只配在这酒楼前出卖色相。
这家云楼,和方才那家七星坊,真可谓天差地别,云楼,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你明白了?”云曳揉了揉陆子游的头发,“我花了九年时间,才把这件事情看明白,你只看一眼,怎么可能明白呢,傻小子。”
云曳说完,便左顾右盼起来,终于找到了一块板子,甩出钱币找人寻来上好的纸笔之后,云曳画出了一副图。
一副太极阴阳图。
笔锋停住,云曳手笔,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好看吗?”
陆子游闻言,仔细的端详起来,最后答道:“真好看!”陆子游止不住的点着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会有什么画作能够如此吸引人。
这简单的一个圈,两个点,已经把在场的所有人的魂都勾了进去。
“知道这是什么图吗?”云曳看着周遭众人渐渐痴迷的眼神,忍不住的把小胸脯挺高了几分。
“太极阴阳图。”陆子游咽了咽口水。
“如此看来,你看的那些书,还不算事囫囵吞枣嘛。”云曳笑笑,自然也是看那阴阳图看的入神。
“子游,你如何解这张图?”云楼前众人端详了此图许久之后,云曳终于再一次开口道。
这个问题问的很突兀也很不应该,因为在那边的道场上,关于阴阳图的话题基本上已经被说烂了,翻来覆去的讲述,推导。不夸张的说,住在那道场旁的孩子,恐怕都已经烂熟于心,更别说心智已经成熟的大人们。
但是云曳确实这样问了,也确实在等待陆子游的答案。陆子游闻言,只是沉默思考,并没有急着回答云曳的答案。
陆子游这一副样子可就急坏了周围众人,云曳啊!她是个一出生就被这个世界簇拥的女孩。
能够在她的注视下回答她的问题,恐怕就得是平步青云,海阔天空了。
而此时陆子游的沉默在场众人眼中,便成为了机会。阴阳鱼,作为大唐三大显学之一道家最广为流传的道理之一,但凡是有些志向的人才,都会对此有所研究的吧。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鸦雀无声之后,终于有些急性子且十分自信的人才开口了,这是机遇,无论后果如何,总得一试吧。
才子不愧是才子,阴阳鱼这张图几乎所有的内涵都被这位才子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场的众人听完这位才子的讲话,一时间都无人可以出来补充。这位才子所说的,就是众人认识里,全部的阴阳图了。
可是云曳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答案无论在怎么严格的评判之下,至少都是值得收获掌声的。
可自从这个“才子”开口到如今,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回应他的完美答案。云曳没有理会这个近乎于标准的答案,也没有责罚那位“才子”,她还在等着陆子游的答案,那么场间便只能有一个答案。
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青楼前,莫名其妙的聚集起了一堆“文人墨客”,这当然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力。于是那个掌管着此区域的衙门,便也派出了人来。
青楼前的人们越聚越多,夫人们眼见着如此多的爷们聚在一起,自然想法颇多,本不出户的妇人也有不少人都拖家带口的寻亲过来。这么一来,人数更多。
人多,便口杂。于是,场面便混乱了起来。
“你不是说去朋友家?这里是哪里?你朋友家?”一个妇人揪着她丈夫的耳朵便打,这句骂声饶是在这吵杂之地也是平地惊雷。
这夫人可真是开了个好头,这一揪,这一骂,勾起了无数喊骂声,响起了许多孩子的哭声。
于是这边的官府又派出了更多的衙役。
怎么说呢,这里简直就乱了套了。两人之外,世界吵杂。
女孩看着男孩,男孩看着阴阳图。
“这是天,”陆子游终于开口,指着阴阳图最外层的圆圈,明确的说道,随即又仔细想了想,便又指向整个阴阳图,“这是天下。”陆子游的回答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而得出来的,他的答案里包含着他的学识,他的见闻,还有他师尊的言传。
云曳听了陆子游的话语,大笑了起来,开心点拍了拍陆子游对肩膀,站到了他的身边指着阴阳图中黑鱼里的那点白:“这是云家,”随后又指向白鱼里的黑,“这,也是云家。”
云曳与陆子游的对话并不是昭告天下的宣示,他们的声音很小,对比上这环境下的噪音,更是微不足道。
可这话,终究还是能被人听得见的。于是,最先听见这段对话的一批人沉默了。因为他们的沉默,很快出现了更多的沉默。
这数百人从嘈杂声中脱离只花了极短的一些时间。大唐是一个十分宽大的国度,信仰自由,言论自由,但云曳所表达出来的意思,谁又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
众人在沉默中了解了其中缘由,一个个的都不自觉的开始远离那两个站在阴阳图前面的孩子。
陆子游看向云曳,想了想说道:“姐,你这样说没关系吧?”
“还不止这些,”云曳看向阴阳图,指着白鱼说道:“这是天家,”又指着黑鱼说道,“这是云家,”随即又看向陆子游,“懂了吗?”
“懂了。”陆子游点了点头,“不过,你这样解阴阳图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因为这是事实啊。”云曳揉了揉陆子游的脑袋瓜,“你看那些衙役,他们听见了我说的话,可因为我姓云,所以他们什么也不敢做。这叫什么?”
这叫什么?陆子游挠了挠头,狗仗人势?不太合适,那是什么?
云曳久久得不到陆子游的答案,便又自答道:“你是不是会觉得什么狗仗人势之类的?”云曳转身看向周遭的众多百姓,“这样理解没错,但毕竟这个词语不太尊重人,所以,称之为大势所趋比较好。云家的势,便是大势。”云曳说罢,牵起陆子游的小手便准备离开。
此间人数众多,可偏偏云曳二人所到之处,便如野火掠林。
就在云曳拉着陆子游即将走出人群时,一伙人突然拦在了他们的面前。陆子游因为云曳的突然驻足而探头去看,这一群人,昨天,曾经见过。
云曳看着眼前这些挡着自己去路的少年,不由得恼火起来:“你什么意思?”云曳的语气不善,可那人却好似没有感觉一般,纹丝不动的站在云曳的身前。
官府里来到衙役看着处在人群中央的两尊大佛,愣是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