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幕降临,微熏的斜风怕打着细密的雨,无声无息。路两边的商店渐渐掌灯,缓慢的车流在路上蠕动着,喇叭声、喧嚣声不绝于耳。或黄或红或蓝的共享单车裹挟在电动车的洪流里飞驰。
一处荒芜的空地,一只脏兮兮的皮球划过一个诡异的弧线以极快的速度正击中一个人裆部,这人强忍着扭了几下身子,痛苦的力量让他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忍痛一脚把球踢飞,破口大骂起来:
“小**玩意,给我滚犊子!”
正在追逐皮球的一群小孩咋咋呼呼的冲着皮球疯着跑远了。
十几个人围上来,关心道:
“大哥,你小兄弟没事吧?”
被称为大哥的男子身高貌似还不到一米六,一身的横肉,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个外国的啤酒桶。“废话!”他指着对面两个身影单薄的小伙子叫嚷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围上!”
十几个人得到命令冲上去将两人围了起来,被围的两个小伙子见到如此阵仗竟是丝毫不见惊慌。不约而同的从裤兜里抄出一个物件,迎风一甩,竟是两把甩棍护在身前。老大面露鄙夷,
“我靠,身上还带家伙,不讲究啊!”
说着,从身后扯出一把一米多长的厚背大环刀,轻轻一晃,刀背上银环叮铃乱响。对面的大个子一副嫌弃的表情,
“我说,二赖子,你犯法了哈,这是管制刀具你知不知道?”
正说着,围着的十几人纷纷都从身后掣出一支短枪,迎风一抖,竟有三米多长,十几只长枪银光闪闪的逼住二人。小个子与大个子耳语道:
“大爷的,这帮是变魔术的吗,我怎么没瞧见他们的家伙搁哪啊?”
“我跟你们拼了!”大个子恶狠狠的说道。
“对,临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小个子附和着。
大个子冲上去作势要砍,众人正待阻拦,却见大个子却啪的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捧起甩棍举过头顶,
“赖哥,我楚云天有眼不识泰山,因为一个小妞冒犯了赖哥,冒犯了银枪会,小子这里赔罪了,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大家一见这画风突变,一时适应不了,差点没站住,小个子在后面一脸鄙夷道:
“三哥,节操都掉一地了。”
“我听说恶棍党的楚老三在南城区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这还没过招呢就尿了?我这心里怎么一阵犯恶心呢。。”被称为赖哥的男子捂住胸口做呕吐的样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见庙烧香,遇佛磕头,喝的是朝露水,走的是江湖道。今天兄弟我认栽了,赖哥划个道出来,兄弟绝无怨言!”楚云天面不改色振振有词。
“好!硬气!像个爷们!你小子也不打听打听,敢抢我的马子,如果这次这么轻易放了你,我赖某人在这南城区的地界也不要混了,兄弟们都跟着我吃饭呢。现在这年头,形象就是饭碗,你知道嘛?”二赖子举着大刀冲着楚云天戳戳点点。
“赖哥大义,小子甘愿受罚!”
“既然说到这了,就给你小子涨点记性,”二赖子踱了几步走到楚云天跟前,伸出一只脚,“今天这雨下的,把老子的皮靴都搞脏了,吆,还粘上泥了。兄弟,你受累给舔了吧,一定要舔干净哦,就跟刚打了鞋油一样,能照出人影来!兄弟,没问题吧?”
“承蒙赖大哥信得过,这点小事包在兄弟身上!”
楚云天伏身下去抱住二赖子的皮靴,作势要舔,众人在一旁开始不住的怪笑,挑衅的口哨,讥讽的语言不断扔过来。楚云天似乎都没有听到一般,小个子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不敢有半分动作。他们恶棍党在南城区也是数一数二的社团,有数百之众,如今却被十几个人挟持,而且还是一帮在号子里蹲过的红枪会。如此下作之事传出去,他们两个还有何颜面在恶棍党立足,罢了罢了,大不了被他们打个半死,豁出这条小命也不能弱了恶棍党的威风。小个子正待发作,解楚云天之围。电光火石之间,二赖子的肥胖身躯已经腾空而起,向后倒去,只听见一句愤怒的叫骂:
“我舔你大爷!”
与楚云天多年的配合,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腕一抖掣出甩棍嘶叫着冲了上去。楚云天放倒了二赖子,同样挥舞着甩棍向前冲去,他的判断没错,二赖子的这个方向是最薄弱的,撕开这个口子,他们两个还有逃生的希望,只待二人一顿猛冲猛打冲出包围圈,众人才从惊慌中反应过来,剧情反转太快,这需要时间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二赖子,恼羞成怒地嘶喊着,众人端着银枪追了上去。楚云天二人好不容易冲出包围圈觑得生机,哪还不知道什么最重要,跑啊!迈开双腿,摆起双臂,积攒了一生的气力,在这一刻得到迸发。爬过乱石堆,钻过水泥管,趟过污水坑,翻过矮砖墙……直升机在头顶盘旋呼啸,轰鸣的炮弹在身边卷起冲天的泥土,如雨的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探照灯不间断的扫过他们的藏身之地,身后的喊杀之声越来越近,不能停,跑,继续跑,不能停……
“嗨嗨嗨,三哥三哥,醒醒,醒醒,瞎吵呼什么呢?” 楚云天被小个子几个巴掌拍醒了,他一激灵坐起身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小个子,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怎么回事,这是?” “你晕了这是,咱刚翻墙过来,你大头朝下摔晕了!” “二赖子呢?” “刚过去,你咋咋呼呼的差点暴露目标!好险啊,幸亏咱跑的快,不然……哎,你瞅啥呢?” 楚云天站起身来,向四周扫了一眼,“这是哪啊?豆腐?” 被称为豆腐的小个子也爬起来,“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细瞧,看这个位置,这个建筑好像是……” “是西天高新技术研究所。”楚云天断定道。 面前矗立着一座三层楼高的老式建筑,楼顶还有一个半圆的玻璃罩子。在细雨中跳舞的爬山虎爬满了整座楼,天色已暗,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绿毛龟爬在那里。小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这明显是个后院,眼前是一片不小的草坪,草坪边立着几盏阴暗不定的路灯,这些光亮几乎都被吞噬在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