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暗火森林之中,一处空地,响起刀剑交击的铿锵之音。
铿铿铿!
三道剧烈的声音响过之后,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停!”春草及时制止,看着场间的两人,只见吴晨儿略有些狼狈的躲在一旁,而陈然也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道:“我这三刀是一体的,想控制都很难控制,一旦出招,必须三招用完方才能停住。”
“你这刀法虽然只有三刀,可一刀比一刀狠毒,每一刀都是置人于死地,没有给自己留后路。我本来还打算让你们两个人互相喂招训练,现在来看,是我想多了。”春草说道。
陈然把自己修炼的《胡三刀》刀法告诉了春草、吴晨儿,在春草的建议下,陈然不再按照以前的方法将三刀拆开习练,而是三刀同时训练,这样的坏处就是前期掌握的速度会变慢,也许前期要花很长时间才有雏形,但是,一旦掌握,就是完全掌握。 可如果按照以前的方法,那陈然先掌握第一刀,在掌握第二刀、第三刀,此后还要面临一个更大的困难,需要将这三刀融合,才能一气呵成施展出来,也许在这融合的过程当中,又会出现许多问题,比如第一刀与第二刀、第二刀与第三刀的衔接上如果不那么完美,可能又要重新修炼第二刀、第三刀,花费的时间就很难说了。 得到了这番点拨,也令陈然越加明白,这修行途中有明师指点的好处,可以让修士少走许多弯路,也愈加坚定了陈然要拜入门派。 当然,陈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要加入血魔宗,如果能得到血魔宗内的高手指点,那他成长的速度会更快,可惜,陈然在春草那里打听过后,便很快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来自陈天霸死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北宗子弟都是死的死,伤的伤,宗门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幸存的北宗弟子,隐姓埋名,居于山野,一个个只能苟且偷生,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想要找到一名血魔宗北宗弟子,难于上青天。 况且,现在能见到的大多都是一些血魔宗南宗弟子,他们嗜杀成性,肆意捕杀其他修士,臭名昭著,陈然打死也不会拜这些南宗弟子为师。 这些南宗弟子还经常打着北宗的旗号,蛊惑世人耳目,狠狠地搞臭了北宗的名声,还经常诱骗那些企图寻找北宗的修士,使得一些真正的北宗弟子满心欢喜以为遇到了师兄弟,却没想到摆在眼前的是一个绝杀阵。 “春草姐,他这刀,我可接不住,在练下去,我非得被砍死不可。”吴晨儿还有些后怕,陈然是三天之前改变的训练方法,第一天的时候陈然就像瞎子摸象,三刀没个形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乱砍,可实际上是陈然在努力按照《胡三刀》的使刀诀窍出刀,只是脑中所想,却无法在手里真正呈现出来罢了。 这就好比那些初学画画的画师,脑海里想的是广阔的天地,可纸上出来的却是杂乱无章看不懂的东西。 陈然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一天不行就在练一天,总有一天会成功,结果从第一天的不伦不类到第二天的初具雏形,以至于到现在的小有所成,这样的进步速度,其实很大一部分功劳还是陈然听从了春草的建议,改变了修炼方法造成的。 现在的《胡三刀》,已经可以在战斗中能够轻易的杀死敌人了。 不然的话,陈然这三天恐怕都还在努力练第一刀呢。 “嗯,你说的有理,现在他虽然略有小成,但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是有可能一不小心把人杀死,我看以后干脆让他自己修炼得了。”春草也有了同样的心思,陈然这《胡三刀》就是为了通过裂天剑派测试而特意修炼的,只求进攻,不求防守,“陈然,平日我曾经习练过符箓之术,对于一些初级符箓,算是粗通,我给你一些符箓,你可以尝试去寻找五级妖兽喂招,若是不敌,便可通过符箓逃命。” “风翼符、土遁符、土甲符、水黏符等等,这些符可不是那苗晓峰用的假符,风翼符可以让你身轻如燕,快速逃命,土遁符则是直接让你从原地遁离,当然,若是一些岩石地带,此符恐怕难以施展,还有这土甲符,可以短时间内为你覆盖一层薄薄的土甲,为你增加一些防御,至于这水黏符,则是将泥土湿润,形成一片浅浅的沼泽,令敌人难以追赶。”春草一一介绍掏出来的符箓功用,陈然没有拒绝,他只是将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他日若是能有报答的机会,陈然肯定会万死不辞。 “其实,真正的宝贝,还是那枚玉佩。”春草忽然说道。 “我娘留给我的玉佩?” “对,那玉佩才是真正的宝贝,不过,我也只是了解一丁点那玉佩的传闻而已,恐怕只有你遇到真正的生死危机,才有可能了解那玉佩的价值。”春草说道。 “是么?”陈然不由得用手抚摸着胸前的玉佩,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玉佩的具体能力,但陈然知道,既然春草特意点出,此物肯定还会有惊人的效果才对。 “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赵家坐坐吧。”看了一眼天上太阳的位置,春草说道。 三个人当即出了暗火森林,三个人也都是干练的性子,对于衣着打扮,没有特殊的要求,因此都是简衣便装,来到赵氏府外。 “好大的地方。”看到那高高的院墙,陈然心中也不由得感慨,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踏入如此豪奢之地了。 比起极北之地那荒凉破败的小石屋,这赵氏的宅邸宛若天堂,估计,陈然也没想到这辈子会有希望踏步于这种地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然感觉这偌大铮明瓦亮的地方,却是没有那极北之地的石屋更有吸引力,这让他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守在门口的家丁一看陈然三个人的服饰,不由得拦住了他们,语气非常恶劣的说道。 “你不用在意,这些人平日里都是狗眼看人低。”吴晨儿低声对陈然说道,她怕陈然会冲动。 “我知道,以前在书上看过,仗势欺人的看门狗罢了。”陈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小子,你说什么?”虽然两个人说话声音较小,但家丁还是听见了,不由怒声说道,同时抽出了手里的刀来。 “是你们的王管事找我们来的,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们吗?”春草却是冷冰冰的说道。 “噢!原来是你们啊,看你们的打扮,我们还以为是要饭的上门了呢。”那家丁一听之后露出恍然的神色。 “实力不咋地,口气却不小,若不是看在王管事的面子上,今天少不得要狠狠地教训你一下了。”说着,春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也不见她抬手,便听到两记响亮的耳光在空气中炸响。 啪!啪! 那声音大的几乎整条街都能够听见,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那家丁才开始躲闪,他的反应速度比春草慢了何止十倍? 肿起来的同时,那家丁的嘴里吐出来一堆血沫,还有几颗碎掉的白牙。 “你……”如果是正常人给他两个耳光,这个家丁肯定会无比的愤怒,可是,春草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是雷霆迅击,直接把家丁的愤怒给打到了九霄云外,现在剩下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旁边的家丁一把把那名家丁拉到一旁,现在他们看陈然等人的目光就好像在看吃人的妖怪。 如果惹怒了对方,直接下杀手,估计没一个能活命,这些家丁可是非常清楚一些真正的高手脾气喜怒无常,真得罪了他们,赵氏也未必会为了他们这些小卒子而惹麻烦。 “你这个狗奴才,也不长个眼睛仔细看看,那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么?”便在此时,府内响起了王祎训斥的声音。 只见王祎胖乎乎的身形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对着陈然等人微笑拱手致意,继而训斥那个被打肿脸的家丁,“来福,春草姑娘这两个耳光,就是给你的教训,若不是看在你在我赵氏当了十年家丁的份上,说不定我就会在教训你一顿,辞退你,让你在这远阳城内无法生活下去。” “王管事,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那名叫来福的家丁膝行到王祎身前哭道。 “你该给我道歉么?你应该给这三位尊贵的客人道歉。”王祎说道。 “三位贵宾,求您饶了小人,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来福在陈然三人面前不住的磕头。 “呵呵,王管事,看来我们也算不上什么客人啊,现在已经是申时,这些家丁看到我们竟然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您这是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啊。”春草的语气不冷不热说道。 “哪里,哪里,这是我疏忽了,忘了安排,等改日我另设宴自罚一杯。”王祎连忙堆笑说道,他的脸就好像翻书一样,能够自如的在笑容和冷漠之间切换,让得别人猜不透他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思。 “那倒不必了,今日这宴是谁做的主啊?”三人踏步进入了赵氏府内,春草随口问道,而陈然则是颇感无趣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那优美的花草,修剪整齐的绿叶,青砖铺就的小径,这一切的一切,在陈然看来更像是一抔黄土。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修士不应该留恋红尘,这赵氏收拾的如此,只会让人感觉无比的庸俗。 “春草姑娘,是赵氏的副家主赵远山赵家主,还有一些赵氏子弟陪同。”王祎连忙说道。 “嗯?你安排一些赵氏子弟,不会是故意给东然小兄弟和晨儿姑娘摆谱吧?”春草的话,令得王祎神色都是变了一变,别看她年纪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但说的话却是让这王祎不敢轻易去接。 本来按照赵远昇的意思,这次宴席上,会安排一些赵氏子弟故意给陈然和吴晨儿找麻烦,看一看陈然与春草和吴晨儿的关系到底如何,如果关系非同寻常,那么最后会由自己的弟弟赵远山出面化解局面,也借此接触陈然,了解一下陈然身上的《七星青元诀》,可是现在计划还没有开始施行,就被春草一句话戳破了,令得王祎感觉自己这只老狐狸是不是不小心现出原形让春草看出来了。 “哪里哪里,王某只是一介小小的管事,这些事情都是远山家主安排的,绝对不会是春草姑娘说的那样的,请您放心。”王祎嘴里说着,心里却是在思考应对之策,可是,现在前往宴席的路上,他也不方便快速走开把这些事情禀报给赵远山,身边也没有其他家丁,只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 “东然兄弟,春草姑娘,晨儿姑娘,前面就是了,里面请。”三人不快不慢,穿山过水,走了不少雅致的地方后,最终来到一处篱笆外。 闻听这王祎嘴里的称呼,将陈然摆在第一位置,以及他一路上的态度,也令得春草心中有了几分猜测,看来这赵氏真正想要的人是陈然,只是不知道这个王祎究竟发现了陈然身上的什么特殊之处,不过,应该可以排除的是,赵氏没有发现陈然是血魔宗弟子的身份。 这篱笆就好像那些普通的农家院落一样,这在普通人眼里毫不稀奇的东西,可在这豪门大院里却似乎别有一番滋味。 还没有踏进篱笆小门,就听到篱笆内传来一些赵氏子弟嬉笑的声音,在王祎的带领之下,三人进入篱笆院内以后,发现这是一处小小的若谷之地,中间却盖了一幢非常庞大阔气的房子,里面飘出来一阵阵美酒佳肴的香气。 三人刚刚走进去以后,篱笆内的声音都暂时停了一停,十几道目光同时落在了陈然三人身上。 “赵康长老,这位就是我先前给您提过的东然小兄弟,这位是春草姑娘,这位是吴晨儿姑娘。”王祎为双方互相介绍,那赵康是赵氏的一位长老,他也早已经得到了赵远山的嘱托,因此,介绍完以后,他便轻轻对王祎挥了挥手。 “三位少年豪杰稍等片刻,远山家主还有些事情办理,稍后就会赶过来。”赵康将陈然三人让进座位内,看到王祎不住的对他眨眼,赵康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在意,接下来的一切就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进行即可。 “赵康长老,我有些话相对您一个人说。”王祎走过去低声说道。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东然小兄弟三个人刚刚落座我就离开,恐怕不太合适。”赵康豪迈的说道,王祎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假如事情真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进行下去,估计待会儿王祎的脸都要红到脚底跟了,不仅如此,恐怕赵氏这事先精心策划的东西也会付诸流水。 “赵小云,你过来。”王祎见赵康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把在陈然三人视线之外的一名赵氏子弟偷偷的叫了出去。 “王管事,有什么事么?”那赵小云一副天真的模样,是个在赵氏只知道吃喝的纨绔子弟。 “待会儿你偷偷告诉赵康长老,就说我们安排的东西,早就被他们识破了,千万不要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来。”王祎悄悄说道。 话音未落,便听到那房子内传来一道拍桌子的声音,令得王祎眉毛跳了跳,连道:“你快进去告诉赵康长老。” ******** 话说陈然等人落座以后,那些赵氏子弟中的少年把目光落在吴晨儿和春草身上,火辣之中还有几分肆意,令得坐在一旁的吴晨儿几乎欲要发作。 当他们把目光落在陈然身上时,却是显得有几分不屑之色,这其中,还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而几名少女则是打扮的非常端庄淑雅,比之吴晨儿和春草,似乎显得是国色天香。 “素闻东然小兄弟有着非同常人的经历,我老骨头一把了,还能和这样的少年豪杰坐在一起,实在是心中欣慰啊。”赵康长老和陈然非常客气的说话,令得陈然不由得皱了皱眉毛,什么是真心实意,并非是口头上的,比如这赵康明明说话很好听,可陈然却感觉此人实际上并没有几分真正的好心好意在里面。 看到陈然明显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局面,春草为陈然应付了两句,就在这时,猛地听到旁边响起了一道重重的拍桌子的声音。 “好戏开始了么?”陈然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早在来之前,陈然就知道这场宴席没那么简单,看来前面的只是小小的铺垫,赵家真正的目的,估计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随着这道震颤人心灵的声音响起,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声源之处,打眼看去,只见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正在恶狠狠的盯着陈然。 就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陈然轻轻咽下一口糕点,甜美可口的味道令得那早已经麻木的味蕾开始激活起来,享受着这种味道,陈然心情无比的放松。 的确,明眼人一看就非常紧张的气氛之下,陈然却觉得无比的放松,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戏。 “小兄弟,你也尝尝,美味的很,我以前在森林里的时候,根本吃不到这些东西。”陈然非常客气的将美味的食物分享给了身旁的赵氏子弟。 陈然身旁的那名赵氏子弟赵熙在这场戏里负责打圆场,本来他现在在心里努力记自己要说的台词,可惜,陈然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令得他都是有些怀疑,莫非刚才赵乐这一掌拍的不够响亮么? “谢谢,嗯,的确很好吃。”赵熙也尝了一口,做出很好吃的样子,可实际上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糕点吃不到? 这些东西他早就吃腻了。 “哇,这个也很好吃,来,兄弟,你也尝尝。”陈然把自己身旁的糕点都分享给了周围的赵氏子弟,仿佛陈然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眼里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似的。 “嗯,嗯,的确好吃。”那些赵氏子弟也是略一愣神之后,略微品尝了一下,也有得干脆连动都不动。 当然,这里面要说最尴尬的还是赵乐了,他感觉自己这一掌拍了个寂寞,本来按照剧本是他要打着为赵岩报仇的旗号,给陈然一些麻烦,最后公然邀斗,甚至于赵岩的父亲赵奔也会上来为儿子报仇的,可现在,陈然这反应让他一时之间都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尴尬无比。 “看来的确是花费了些心思,这些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吃的到的。”春草也略微动了动筷子,品尝了一下说道。 至于吴晨儿则是感觉眼前的食物的确和自己的手艺不一样,原来外面的东西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现在的她很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处在一般的水平,毕竟,一切都是她无师自通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 “东然!”赵乐一看在不说话,估计所有人都忘了是他刚才拍了一下桌子,现在的他手还麻着呢,于是冷声说道。 “嗯,你也想吃么?”陈然端起身前盘子里的点心,说道。 “额……”赵乐感觉是不是刚才的表演感情不够丰富,难道有人吃糕点需要狠狠拍桌子,用冷冰冰的语气说话吗? “赵岩是我兄弟……” “春草姐,你说,这么好吃的糕点究竟是怎么做的啊?”吴晨儿夹起一个糕点,放在眼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料配制的,闻起来又香又有食欲,上面还撒了芝麻粒,看起来就非常讲究。 如果能学会的话,那吴云铁肯定会非常高兴,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吴晨儿还没做过其他“好吃”的东西。 想到这里,吴晨儿决定在临走之前,一定要让吴云铁尝尝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而正在打铁,满身是汗,浑身一点毛病也没有的吴云铁此刻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胃,喃喃低语道,“我咋突然感觉胃会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