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无忧和大多数大弘人一样，因为千年前的妖祸以及后来的各种妖害憎恶妖族。

舒眠本来也是如此，但是在莫离口中，他得知了关于妖族的很多秘辛，开始从多个角度看待妖族。

他会为了自己向无关的灵兽挥剑，也会与灵兽产生共情。

舒无忧看出舒眠的想法，不再多说，带着他溜达到了一处大殿门前。

大殿通体黑色，门口的柱子由黑铁浇注而成，透露出威严肃杀之感，半尺高的门槛上，不断有穿着执法堂衣服的弟子进出。

“你知道执法堂的执法长老叫什么吗？”舒无忧问道。

“不知道。”舒眠背着手，望向威严的执法堂。

“如今的执法长老名叫方圆，执掌内门执法堂仅仅半年。”舒无忧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舒眠一起去看别的地方。

舒眠安静地跟着，没有说话。

按照他对舒无忧的了解，舒无忧还会继续介绍，并且在介绍中表达自己想告诉舒眠的东西。

“尘世宗内没有拉帮结派的现象，但是有关于妖族态度的对立。包括熔火峰峰主在内的一派极度厌恶灵兽与妖兽，支持灭杀七州境内的所有灵兽与妖兽，这是靖妖派；包括苍雷峰峰主在内的另一派认为，灵兽妖兽都有灵智，不可以随意灭杀，否则有损天理，且不利于七州的生态，这是平和派。”

“靖妖派、平和派，这名字取得好直接。”舒眠吐槽。

“尘世宗内靖妖派远多于护妖派，宗主为了平衡，交替任命不同派别的人当执法长老。半年前的执法长老是平和派，在他任内，很多弟子开始养灵宠。等靖妖派的方长老上台后，开始打压灵宠，经常处死犯错的灵宠，这时候往往有一堆人在旁边叫好。”舒无忧说完，扭头看向舒眠。

“所以你想告诉我，现在宗内大部分人都是特别厌恶灵兽与妖兽的吗？”舒眠问道。

“是。关于这方面的讨论，两边谁都有理由，谁也说服不了谁。大部分中立的弟子只知道千年前的妖祸，已及最近愈演愈烈的妖害。”说到这里，舒眠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为了抱团取暖，养灵宠的弟子们上书提议，另立一座驭兽峰。这种大事执法堂决定不了，所以最近宗主在召集各大长老讨论此事。”

这些都是舒眠在外门了解不到的事情，他听得津津有味：“各大峰主不都是宗内的长老担任，有适合的长老可以当驭兽峰的峰主吗？”

“你忘了半年前的执法堂长老是平和派？到了，最后一个地方，藏书阁。”

舒眠抬眼望去，看到了由棕褐色木材建造的藏书阁。藏书阁比执法堂还大很多，坐落于两座山峰之间，比两侧的山峰略矮一点，整体形成一个凹字。

“我进去看看，无忧你先回去吧。”舒眠说道。

“好。”知道舒眠从小就喜欢看书，舒无忧上前抱了下舒眠，离开。

站在门口，直到舒无忧从视野中逐渐消失不见后，舒眠走进了大门敞开的藏书阁。

一进门，舒眠看到一个头发灰白蓬松，脸上零零星星点缀了些老人斑的老者。

老者正在看书，书名《七州奇物志》，编者莫离。

莫老师这么厉害，我好有面子。舒眠脑海闪过如此想法。

“乱写一通。”老者将书扣在桌子上，微抬眼睑，看向舒眠。

“……”舒眠掏出自己的身份牌，欠身交给老者。

“哦？天一峰二代弟子，姓舒？”老者抬起头，认真打量舒眠几眼，将舒眠的身份牌扔到了桌子上，示意后者可以进去了。

舒眠边走边琢磨。

他是谁？资历很老的样子，会不会知道义父的事情？离开的时候问问吧。

藏书阁一楼都是些介绍七州大陆风土人情以及历史相关的书，对修练无益，因此一楼人不多。

大部分弟子来到藏书阁都是直奔二楼。

舒眠第一次来，看到千倍于自家书房的藏书，一时间迷了眼，不知道从哪开始看起。索性随便拿起一本书。

“《大弘编年史》？外面烂大街的书，难道这里的书中有其他秘辛？”伴随着这样的想法，舒眠翻开了这本书。

“妖祸降临前，七州大陆还没有像现在一样划分为七个州，而是小国林立，诸侯割据，各种思想文化百家争鸣，这就是春秋时代……大弘前二十七年，妖族在大妖们的带领下，冲出十万大山为祸人间。数十年间，礼乐崩坏，人族被妖族奴役统治，期间诞生了诸多半妖。修为顶尖的修士们在南海组成同盟，抵死守卫着人族最后的领土。”

“关于妖祸的起因，有人猜测是十万大山环境恶劣，妖族为了生存冲出十万大山，谬论；有人认为妖族以生性残暴的四凶大妖为首，来到人族地盘就是为了食人肉、生动乱，这可以算一部分原因；包括高祖皇帝在内的一些修士们认为，大妖是为了寻求成仙的机会。”

“关于高祖皇帝明泓，以及明泓的弟弟明图与明玉的身世，众人皆传其草莽出身，以此作为激励，可笑，明泓兄弟乃春秋时代明月国的公子。……二十年间，明泓在南海从御空一路突破到神通巅峰，期间大妖胜遇前来投诚。……明泓在军师胜遇的帮助下，带领人族大军大败妖族，斩杀了四凶之二的穷奇与饕餮。”

“妖族被赶回了十万大山。由于彼时人族亟需休整，不适合进入不熟悉的环境作战，加上白泽的劝阻（相传明泓受过大妖白泽的教导），明泓没有追杀进十万大山。明泓建国大弘，人族重新掌控七州后，为了洗刷曾经的耻辱，人族修士开始屠杀半妖，直至大妖周虞的出现。”

“周虞乃仁兽，不忍见到这样的局面，遂团结所有半妖，带领它们北上，在极地以南、沧澜原以北建立了灵国。……大弘十一年，明泓三弟明玉出使灵国，与周虞结亲，诞下一子。次年，大弘军队在使团的帮助下，覆灭灵国，明玉夫妻战死。”

看到这里，舒眠骇然。

通读过史书的他当然知道灵国的存在，以及明家两杰一妖中的一妖——明玉。

在外界所有的史书中，周虞都并非仁兽，而是与四凶一样十恶不作，被周虞迷惑心智的明玉背弃人族，与周虞苟合，妄想报复人族。

“到旁边坐着看吧，那里有椅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舒眠回头，看到了一个拿着干布仔细擦拭书架的男子。

男子的头发梳理整齐，正在一丝不苟地做着清洁。

“多谢先生提醒。”舒眠将书夹到腋下，对男子做了个揖。

坐到椅子上的舒眠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弘编年史》。

“……大弘一百七十三年，高祖皇帝退位……大弘六百二十年，高祖皇帝寿终。太子明常洛与皇子明常洵的国本之争导致大弘分裂，明常洵占据西三州，建国，国号宁。太子的叔叔明镠趁乱割据毗邻南海的澹州，建国，国号澹。”

……

略过了部分内容，舒眠以异于常人的阅读速度，在两个时辰内读完了《大弘编年史》。

放下书的舒眠意犹未竟，要不是有修练的压力，真想一直泡在这里。

“到二楼看看吧。”

二楼的弟子明显比一楼多很多，全部聚精会神地在查阅各种关于修练的书籍，丝毫不注意刚刚上来的舒眠。

一位女弟子因为舒眠踩到木板上发出的嘎吱声，皱着眉头望了他一眼。

都很努力啊。舒眠感叹，这是在外门很少见到的场景。

舒眠本来想看看有没有风起剑的注解，倒是先找到了一本很感兴趣的《高等灵力理论》。

自从打开了常人都没有的灵窍，舒眠就一直想知道，自己通过灵窍吸收灵气转化的灵力，与常人产生的灵力是否不同。

“灵气，无色无形，似气非气，充斥于七州大陆所有角落。各地灵气的浓郁不同，但区别甚小。修行者通过口鼻吸收灵气，运行于周身改善体质，流经灵核转化为灵力。到了后天境，可以通过灵穴释放灵力，此即，外放灵技。”

“根据修行者天赋不同，灵力有诸多不同妙用，常见的为风火雷岩冰五大类。需注意，灵力本身并无属性。若修行者速度快或者对风有灵敏的感悟，则适合修行风法；若修行者有足够大的灵力量，则适合修行火法与岩法；若修行者灵力掌控能力强，则适合修行雷法与冰法。”

“……修行火法的修士，诸如炼丹师，通过燃烧灵力得到火焰。这意味着灵气会消耗，为何千百年间灵气似取之不尽？皆因生生树……”

作为筑基境的菜鸟，舒眠还没有使用外放灵技的能力，现在却看的津津有味。

罗京教导他时，多是根据经验，而非像《高等灵力理论》一样，从原理上进行解释。经验与理论结合，才是最快的修行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