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仿佛给村子都盖上了被子，整个村子都睡去了，很安静，除了有些屋内传来些许得咯吱声。

皎白的月光穿透夜色，给赶路的人提供了方便。

村子里唯一的石板路上，一老一少借着月光一步步得走来。

老人花白头发，脸上布满皱纹，微微有些驼背，穿着粗布衣裳，膝盖和肩膀处都打了补丁，脚上的草鞋也有些磨损，

看着像是耕田得老农。

身旁得少年则是四五岁得模样，身上得衣服虽然粗糙，倒也干净，眼神中充满着懵懂，不断地左右看，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

老人背着手、弓着腰，少年则是抓着老人得衣服，

一老一少就这么向前走着，

不多时，少年忍不住拽了拽老人的衣服，奶声奶气的问道，

“蔡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听得少年得询问，老人并没有停下，而是直视前方，继续行走，

“去找一个怪老头。”

这下少年更是好奇，歪着脑袋看向老人，

“怪老头？为什么要去找怪老头啊？”

老人看向满脸疑惑得少年，面露微笑道，

“你不是喜欢那些破铜烂铁嘛，那个老头就是这方面得高手。”

“哦，高手，”少年挠挠头，他不太理解高手得意思，但是却知道高是什么意思，“有多高啊？”

老人停下脚步，摩挲着下巴，认真得思考了一下，虽然用食指指了指天，

“比天还高。”

“哇！那就是很厉害了。”听到比天还高得少年张大嘴巴，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当然很厉害了，不过比我还差点。”老人哈哈大笑道。

“嗯，蔡爷爷也很厉害。”面对老人得自夸，少年则是很认真得回答。

在少年心里，蔡爷爷确实很厉害，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命，

父亲因为周转向村里的财主借了一笔钱，在还钱时被告知利息早已是本金的几倍，家里如何负担得起，

财主的管家则私下和父亲说，财主看上了少年的母亲，只要她愿意伺候财主，欠的钱则一笔勾销，

少年父亲如何能从，就被管家带人打死，之后就闯入少年家里想强行带走少年母亲，挣扎中，母亲趁机自杀而亡，只有自己逃了出来，

管家怕泄露消息，命人追杀少年，

在少年逃到一个巷子里时，被赶来的恶仆围堵，

就在他们准备痛下之际，蔡爷爷出现了，

未看清如何出手，几名恶仆就倒地身亡。

接着自己就跟随蔡爷爷来到这个地方。

听着少年的回答，老人笑得声音更大，甚至响彻了街道，

甚至都打断了那些有节奏的咯吱声，片刻后才重新响起。

两人继续向前走，穿过了寂静的街道，

耳边逐渐的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转过街角，能看到远处的一个院子里闪烁的昏黄的火光，

随着走进，火光越是明亮，甚至能感觉到温度在升高，

那敲打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清晰，

走进院子，

一群赤裸着上身的壮汉在忙碌着，

有的推拉着风箱，

有的将铁块放在炉子内烧化，

有的则是不断敲打着烧红的金属，嘴里还随着敲打的节奏配合着嘿哈的口号，

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进院门，少年就被眼前的事物所吸引，

松开拽着老人的手就跑过去这瞧瞧那看看，

眼神专注的看着，全然不顾旁边一头雾水的壮汉们。

老人无奈摇头，这孩子，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看见炼器就忘了爷爷。

也好，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做那老头的徒弟。

之后就穿过院子向屋子走去，

此时，屋内一名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只是坐姿略不讲究，

左腿悬在地上，右腿则踩在椅子上，双臂环抱着右腿，右手拿着烟袋锅

一口一口叭叭地嘬着。

嘴里吐出地烟甚至遮住了老人地脸，使得看不清他的模样。

蔡老头走进屋内，看着被烟雾围绕地老人，忍不住用袖子挥了挥，驱散了一些，

“炉子的烟还没闻够？”

老人全然不理，好像屋子里没有他这个人，

没等到回应的蔡老头只得向前走两步，咧开嘴，向老人展示自己真诚的微笑，

“嘿嘿，老铁匠。”

老人又嘬了两口，慢慢的吐出烟雾，

接着拿起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

将沾到泥土的地方用手擦干净，

之后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才撇了一眼一直站在边上的蔡老头，

此时蔡老头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

“我说你这个东方神不在上面好好呆着，跑我这里干什么？”

原来这个蔡老头就是东方神在人间的化身。

听见老人终于开口说话，蔡老头赶紧收起笑容，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脸部肌肉，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嘛。”

老人赶紧摆手，

“你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十几年前骗我来这个村子，

说好替我找到心仪的徒弟，现在也没见到，看来我这点手艺要带进棺材里了！”

“嘿嘿，不会的，我这次就是为了把你的徒弟带过来的。”

“哦？能不能成为我的徒弟还得看过再说。”

“放心吧，包你满意。”

此时的蔡老头觉得自己像极了怡红院里给嫖客介绍姑娘的老鸨，

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这神仙当得也是有些憋屈。

老人拿起烟袋起身向屋外走去，蔡老头跟在他身后一同出来，

刚走到锻造台就看见少年在那拿着一把炼制好的剑看的入神，

用手一点点的抚摸着剑身，好像在抚摸心爱的女人，那光滑的剑身，冒着寒光的剑锋，美丽却又危险。

少年全然不顾可能会被割破的风险，拇指按在剑锋，感受着它的锋利，

又觉得触觉带来的快感不能满足自己，用鼻子猛地闻了闻，甚至能闻到寒冷下的炙热。

当两位老人走到他身旁时，他也未曾察觉，已然进入了忘我，

老人满意地看着眼前地少年，这种与器具交流时得猥琐，不是，是专注的神情，

很像年轻时地自己，

甚至能看到少年看向炼器时眼里地光，那是一种贪婪、渴望、挑战...

炼器，天赋不是最重要得，自己就在修炼上没什么天赋，不然也不会需要在蔡老头得帮助下才达到现在得境界，当然付出得代价也是惨痛得。

对老人来说，热爱、专注、钻研才是对炼器最重要得，眼前这个少年全都具备，而且都是最顶级得，看看他那眼神，就像色狼见到美女，口水都留下了。

嘿嘿，终于找到了中意的人。

老人微笑的点点头，一旁的蔡老头见状忙问，

“怎么样？没骗你吧。”

虽然心里很满意，但是还要表现得感觉一般，这是谈判压价得基本操作，

老人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得道，

“嗯，还可以吧，马马虎虎。”

蔡老头撇撇嘴，真是老奸巨猾。

老人走到少年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专注中醒过来的少年还有些茫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谁。

老人弯下身子，尽量凑近少年，面带和善得笑容，轻声问道，

“你愿意和我学习炼器嘛？”

刚才还叮叮当当响彻院内得敲打声戛然而止，

那些赤裸得壮汉仿佛被定格一般站立不动，

有的手握得铁锤还停留在半空中，

另一个夹着得铁块放在炉中忘记拿出，直到炉火烧红了夹子，烫到了手，才被猛地惊醒，

啊得一声，被烫到得手迅速抽出，连带着夹子，当然还有夹子上的红彤彤得铁块，

这么一甩，铁块就顺势飞到了旁边拉风箱得汉子身上，

这次不是啊得一声，而是啊啊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得惨叫声打破了静止的画面，

其他人并没有理会那两个被烫伤的人，打铁炼器本来就是个辛苦的活，整体围着火转，被烫伤是常有的事。

他们都被刚才得景象震惊了，老爷子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和蔼可亲过，

他们中有的人来这个铁匠铺十几年，只有一次因为炼出一件很完美得武器，

不说能达到仙品，起码也是七品、八品大师级的作品，拿到外面都会引起血雨腥风，

但老爷子看了一眼，也只是嘴角露出浅浅的笑，点头表示了肯定，接着就回复了冰冷的表情。

在他们眼里，只要老爷子不骂人就表示自己做的不错，夸奖？想都别想。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对着一个四五岁得少年，态度如此和蔼可亲，而且还主动提出收他为徒，

自己这些人在这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哪个能够拜师为徒得，

是不是年纪大了，想要孙子，正所谓隔辈亲嘛，也没听说老爷子有晚辈，见着个孙子辈得少年，起了疼爱之心也是很有可能得嘛，

眼睛滴溜一转，要不然...自己委屈一下，当个孙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得，只要能学的老爷子得手艺，心里正想着，眼睛往边上一瞟，

不经意间得和一人对视，又看看其他几人得眼神，看来大家想的差不多，哎，什么世道，当孙子都这么内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就谁也别这么想了，失望的众人又开始了手上未完成得活计。

少年对于陌生老人得请求，显得有些胆怯，忍不住看了看老人身后得蔡爷爷，现在他是自己唯一相信的人，

直到看见蔡爷爷微笑点头，少年才点头同意了做老人徒弟得请求。

看到少年同意，老人更是哈哈大笑，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积攒的笑意都释放出来。

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疼爱的程度确实有些像自己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