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逐渐熟悉了这里生活的许启跟随徐虎来到练武场上。
两人相对而立。
徐虎摆出出拳的架势。
“我来演示一遍,看好了。”
徐虎吸入一口气。
先是最基础的拳架。
徐虎两手如同虎爪,右手往前托,左手至胸前,同时左脚向左侧跨出一步,右腿屈膝跪地,成跪步姿势,目视右手。
“此拳原先出自少林,但我对其稍加改编,所以与其并不相同。”
接下来,徐虎为其展示完整的拳法。
一共是十四种变换姿势。
其中包含部分他的自创拳法。
拳法总共分为攻、守、逃三种类别。
总计花费半柱香时间。
当然,为了让许启看清楚,是徐虎刻意放慢了动作。
但这对于常人来说,依旧算快了。
寻常人,光是学好这拳架,就得花去足足数月时间。这还仅仅是学到姿势,而要练出拳意,需足足数年时光。
“呼~~”徐虎吐出一口气。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徐虎问。
“约莫是差不多了。”许启认真地回答。
脑海中,一个黑色小人将先前徐虎展示的动作一一使出。
慢,再慢些。
脑海中的黑色小人动作瞬间放缓。
“来,试试?”徐虎道。
“呼~”许启吐出一口气,而后猛吸一口。
身体模仿脑海中的黑色小人一一使出拳法。
“呼~”一口气已尽,汗流浃背。
刚好半柱香时间,却七种姿势。
他并非不想完全使出十六种拳架,只是越往后,他发现其对全身筋骨的压迫便越大,所以他能使出七种便已经精疲力竭了。
徐虎在一旁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这个习武资质算好的,当年完全学会七种姿势,也花了将近一星期。
“你...以前学过武?”徐虎问。
许启将先前在那座府邸习武的事情告诉了他。
“玄清功?”徐虎挠挠头,他可没听说过有这种功法。
“还记得里面的内容吗?”
许启又将书中内容告诉徐虎。
“原来如此。”徐虎苦笑。
这不就是整个江湖人人皆知的朝天攀山术么?
虽然删减了大部分内容,但他确信这所谓的玄清功就是朝天攀山术。
看徐虎似乎知道什么,许启询问。
“你知道?”
徐虎仔细与他解释道。
“那本所谓的玄清功,其实就是江湖人人皆知的朝天攀山术。”
“朝天攀山术?”
徐虎思索片刻,指着南边天际尽头,道:“那边,有什么?”
许启望向徐虎所指方向,极目远眺。
“山。”
徐虎所指方向尽头,是连绵群山。
“在那座山之后呢?”
许启道:“另一座山?”
“那再在那之后的之后呢?在那天际尽头,有什么?”
许启摇头,道:“我看不见。”
“还是山。”
徐虎语重心长道。
“一座向两边与天地无限连接的山。”
“既然讲到这儿了,那我跟你再说清楚一点吧。”
“数千年前,这片大地还没有国家与宗门。那时大地上分布着诸多氏族。而其中有一个氏族生活在大地的尽头。望山而生,望山而死。一个信念深扎在他们心底,代代相传,登山。这是一场耗费几近千年的攀登,后人并不知晓他们是否真的抵达了山巅,只知道突然某一天,他们消失了。只有一本书流传了下来,被后世称为朝天攀山术。而那个氏族,名号朝天。”
“朝天攀山术将登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筑基,被当今修士称为筑基境。达到此境界,可开始攀登。第二部分为超凡,被当今修士称为超凡境。达到此境界,可攀登至山腰。第三部分为融合,被当今修士称为融合境。达到此境,可抵达山顶。”
许启点头,若有所思。
原来先前他修炼的,不过筑基。
“既然你修习过,那么达到了哪个境界?”徐虎问。
“筑基。”许启道。
“筑基分三层,一锻骨,二炼筋,三锻神。说说到了哪一层。“
”似乎...是锻神。“许启有些心虚。
”锻神?!“徐虎惊讶,问。
”今年是几岁?“
许启算了算。
“约莫是十四未满。”
“十四未满便入锻神?”徐虎讶异。
这样的天赋,恐怕在南婉国能被称为百年难遇的天才。
不对。
徐虎皱了皱眉头。
若是已入锻神,方才不可能使出七种姿势便脱力。
“用你最大的气力,对我出拳。”
徐虎向后退了一步,摆出迎敌的姿势。
许启握拳,犹豫。
”不用担心,我还不至于接不下筑基境的一拳。“
许启吸气,后退一小步,而后递出一拳。
拳头撞在徐虎的手臂上。
徐虎纹丝不动。
空气凝固。
徐虎微怒道:“你当真没诓我?”
入锻神的筑基修士,按理来说已经可以借助部分天地间的气达到力大无比的地步。
可方才许启这一拳,甚至没有一个成年男人的力度大。
见徐虎有些恼怒,许启连忙解释。
先前确实是达到书中所讲的锻神,可不知为何他再无法感知那股气了。同时他还将自己与老管家交过手的事情告诉徐虎。
“当真?”
许启点点头。
”我没理由骗你。“
徐虎思索片刻,道:”上午先按照我演示的拳法练习。“
许启应了声。
徐虎离开习武场,眉头紧皱。
如果许启说的无错,那可就怪了。
一是他说自己达到过锻神境。可方才那一拳,不仅力道不像,而且拳头打在手臂的感觉,分明是个连锻骨都未曾抵达的凡人。
二是他说自己与那座府邸的老管家交过手。可前几日,他们在那座府邸完完全全搜索了一遍,除去那座大殿内的三个活人,府中便只剩下傀儡了。不过他还记得,对上那个年轻公子的时候,问过自己一句话,好像是一个叫莫老的人。
难道就是那个老管家?
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遇见那个老管家。
那么老管家去了哪?
还有那座府邸门口被破解的阵法。
难不成参与这件事的,不只是他们。
早在他们之前,便有人闯入了?
这任务,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得去找都老头问清楚。
......
上午的练拳很快结束。
在厨房经历一阵争抢后。
许启喝完了稀粥,吃完馒头,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那颗大树下,张福已经等待多时。
接下来的每个下午,他都要与张福学习读书写字。
张福拿出一叠书。
先看这么多吧。如若有不会字可以问我。
许启望着那高过他头顶的书籍,暗自咽了口口水。
“那么,开始看吧。”许启从上头拿了一本书,开始翻阅。
而张福则仍然翻阅着那本符篆百通。
几个时辰后,许启用余光看了看仍然在翻阅符篆百通的张福。
许启好奇问道:“张先生,你是道士吗?”
“嗯?”张福放下手中的书。
“曾经,算是吧。”张福想了想,道,“但现在不是了。穿这一身道袍,不过是觉得最符合读书人的样子罢了。”
张福没说的是,穿上这么一身道袍去附近的朝顺镇里,一样的价钱,那个客栈的老板娘会给他上最多的菜。
因为客栈老板娘的青梅竹马就是个道士。早些年跟随师祖离开家乡,便没再回来。所以老板娘对于一身道士服装的他,最为客气。
“那,为什么没再当道士了呢?又怎么会来虎拳堂。”许启问道。
没多久,许启便为自己的一番话感到后悔。
因为眼前的张福顿时变得格外沉重。
“张先生,您不回答也没关系的。”许启略怀歉意道。
“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张福舒展神情,笑道:“不过故事太长,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许启应了下来。
很快,夕阳西下。
黑夜将至。
许启帮着张福将书籍叠放好。
只见张福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袋子。
然后用手轻轻点了下石桌上的一叠书。
眨眼间,书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启瞪大眼睛。
奇了怪了,分明前一秒还在的书籍,怎么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张福看见矗立在一旁的许启,取下腰间的乾坤袋,笑着解释道:“这是乾坤袋,一种法器。能够存储少量的物品。”
“乾坤袋?”许启感叹。
张福将小小的绣袋递给许启。
许启拿在手上,仔细观摩。
不过手掌大小的绣袋,却能放下足足有他一人高的书籍。
“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放在乾坤袋上。”
许启闭眼,试图去感知手上的这个小小绣袋。
当他的意识沿着头脑汇入手中之时,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拉扯入绣袋之中。
这是?
在他脑海内,浮现一片小小空间。
空间内堆着杂乱的物品,其中就有先前那一叠消失的书。
“试着用意识包裹住书籍,将它拉出来。”
许启照做,将意识分散,包裹住书籍,最后往后拉扯。
于是,很轻松的。整座书籍被他拉了出来。
“啊!”许启睁眼。
有他一人等高的书籍突然出现在头顶。
书籍掉落,他整个人被书籍砸倒在地上。
许启推开倒在他身上厚厚的一堆书,揉了揉脑袋。
好像搞砸了。
张福笑道:“不要急着放开书籍,要找好位置。”
许启从书堆中起身,尴尬地笑了笑。
“还是让我来收拾吧。”
张福接过乾坤袋,将书籍重新收好。
“时候不早了,快去厨房吧。”
“那,张先生你?”
“我就不去了。”张福道。
“那,我先走了。”许启快步飞奔向厨房。
若是晚了,可真没饭吃了。
张福望向天边落日。
又想起那件事了啊。
今天去找老板娘要点酒吧。
解愁。
……
食堂,许启到的时候早已被挤的水泄不通。
所有虎拳堂的弟子都挤在一起,只为了能第一时间抢到肉馅儿的包子。
许启在后头拼命往前挤。
“咚咚咚~~”开饭了!
“哎哎哎,我先!”
“哈哈,我抢到了!”
“快快!让我进去!”
……
人群再次乱成一片。
许久,许启拿着手中的两个馒头和一点咸菜,一碗稀粥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办法,他来的太晚,实在挤不进去。
就只能等着人群走的差不多了,再去里头拿了点馒头和剩下的咸菜。
许启抓起一个馒头往嘴里送。
虽然吃起来味道不咋地,但总比没的吃强。
“呦!这不是师弟吗?”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把他吓得不轻,
他抬头一看。
原来是之前那个自称为师兄的糙汉子。
他没空搭理他,自顾自地啃着馒头。
汉子把手中又大又圆的东西往他粥里一放。
许启瞥了眼,闻了闻。
肉香!
汉子在他一旁坐下,怀中抱着十数个肉包。
“师弟,天天吃馒头稀粥可长不了身体。”说着汉子便拿起一个肉包往嘴里送。
许启刚吃完汉子给的那个包子,一脸满足。
这么多天,这是他吃到的第一个有肉的东西。
他看着汉子怀中的包子,直流口水。
“师兄,再给一个呗。”
“喏。”汉子丢出一个包子。
许启接住,一口包子,一口稀粥。
片刻后,许启和汉子各自打了个饱嗝。
“师兄,日后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许启对着糙汉子抱拳。
“师弟,还是那句话,有事找师兄,师兄罩着你!”
“好兄弟!”两人相互靠肩,大笑。
“不过,师兄你叫啥。”许启突然问道。
糙汉子愣了愣,道:“我叫徐二虎。”
“许启。”
“好!”两人一同出声。
……
临近傍晚,许启和徐二虎一同走在山间小道之上。
“话说,师兄,你的名字跟咱堂主,有啥关系不?”
一个叫徐虎,一个叫徐二虎。
难不成是亲兄弟?
徐二虎愣了一下,摸了摸没多少的头发,笑了笑。
“其实没啥关系,说出来不怕师弟你笑。我原先的名字叫徐二猴,后来有人偷偷告诉我,“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这不是怕被堂主误会吗?我就改成了虎,咱虎拳堂三个字里不也有个虎字吗,我觉着挺合适的。”
这下轮到许启愣了愣。
“可师兄你听过“一山不容二虎”吗?”
“啥意思?”徐二虎挠头。
“就是一座山上不能有两只老虎,不然就会对着干。”
这还是许启今天刚学到的成语。
“啊?!”徐二虎听出了许启话中藏着的意思。
“那…就是说,在外人看来,我名字这么改,就是故意跟堂主对着干?”先前他改名的时候还真未曾想到。
“嗯。”许启点头表示认同。
“这怎么办,师弟!要不,我再改一次?”徐二虎着急道。
“别,现在堂主还没在意,你要再改一次,恐怕是真要跟堂主干上了。”
“那…那…”徐二虎有些不知所措了。
与他而言,堂主是他最为敬重的人。若是别人对堂主不敬,他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的人。可现在,他反而最像对堂主不敬的人?
“师兄不必担心,我跟堂主走的近,隔日我来对堂主说清楚,这样就不会让堂主觉得冒犯了。”许启郑重其事道。
“师弟!”徐二虎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全靠你了,日后食堂,你的包子就由我来抢!”
“举手之劳。”许启要跳起来这才能拍到汉子粗犷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