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环保局家属院大门,家属楼的三楼的一个阳台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脑袋就向转过楼角的蓝墨夫妻挥手。
那是母亲,从去年八月十五分房子到今,大半年的时间,母亲还是和当时转过楼角的挥手告别时的身影一致,那不舍的眼神仿佛从那天一直注视着从未消失,蓝墨眼睛湿润了,正要加快步伐,一旁姜瑜的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襟。
看着姜瑜有些幽怨的眼神,蓝墨的心中一痛。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妻子,他的心真的很痛。
母亲在姥姥家是姊妹三人的老大,母亲孩童时期在火车站工作的姥爷突然去世了,当时的副站长思念着姥爷的友谊,想让姥姥在火车站担任售票员,姥姥认为自己一个年轻的寡妇,带着三个孩子是非多,以自己没文化为借口,带着姥爷的抚恤金,领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到了尼山乡下的自己的姥姥家,尼山城北的张家村,购置房产,含辛茹苦地拉扯着母亲和两个姨娘。
到蓝墨参加铁路工作时,姥姥看到一身崭新铁路制服的英俊样子,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姥姥去世不久,当时父亲母亲忙于工作对小姨娘照顾关心不够,而终生未嫁的小姨娘在办理完姥姥的后事,义无反顾地追随姥姥的脚步去了。
小姨娘走后,姥姥家的老宅子就空了下来。
当母亲有时间想起要找姥姥家的房契时,姥姥家的房子已经没法住人了,房契自然也长了腿不知跑道那里去了,询问嫁到邻村的二姨和二姨家的表兄妹也不知所踪,一想到姥姥一家命运多舛,蓝墨禁不住长吁短叹。
没有房契就没有吧,反正有间空房子让姥姥、小姨有个落脚之地,母亲也就满足了。
但前段时间村里搞新农村建设,张家村要整村搬迁,原旧村地址上新建一家现代化化工厂,村民可以优先到化工厂上班,并按照每户补偿20万的原则,张家村的村民到统一搬迁到集中拆迁的高楼里生活,听说还通了煤气、暖气,村民拿到了补偿款,还有新房子住,像城里人一样上班下班,整个张家村都很感激现任村长李学庆,据说后李村也搬迁,不仅享受不到这些优惠政策,房子面积也没张家村大。
李学庆是蓝墨的发小,村民都说有黑社会性质,跟社会上的狠人老K是哥们,化工厂的老板买李学庆的面子。
搬迁前李学庆专门上门通知母亲,但母亲不知怎么想的,把搬迁的事情全权交大表哥负责。大表哥在搬迁前,就做通了母亲的工作,把二孙子的房子建在了姥姥家的院子里,说能多分一套房,李学庆当时还因为是母亲在改建姥姥的旧房子呢!忙前跑后的跟着忙活。
由于没有了原始房契,村子搬迁,母亲又让大表哥全权负责,分房子时,李学庆包括村民都以为大表哥是帮母亲领房子,村里又是按照宅基地进**产分配的,一个宅基地两套房,结果可想而知,房子成了大表哥的,没有了房子的母亲在大表哥的撮弄下,揪住李学庆要房子,一个萝卜一个坑,李学庆也没房子,要收回大表哥的房子,大表哥不愿意,现在正闹得不可开交。
按说大表哥在姥姥宅基地上建房,姥姥家的房子就没了,可以说是大表哥强占了姥姥家的房产。
反正大表哥不知怎么糊弄母亲的,母亲偏不这样认为,就一个劲地追李学庆要房子。
母亲还没有打电话告诉蓝墨,李学庆先来电诉苦了。
蓝墨对姥姥家的房产不大感兴趣,说实话,姥姥和小姨去世后,蓝墨就想把姥姥家的老宅子交大表哥家打理,不管怎么说姥姥家没了人,大表哥也算是母亲的娘家人,而且除了房子问题,其他的事情一直做的不错,虽说比母亲小不了几岁,却一直谨守小辈的本分。
母亲没有保住自己母亲的房产,深深自责,认为姥姥家房子没了,逢年过节的给姥姥、小姨送些东西都没个地方,这一直是母亲心中的痛。
爸妈年轻时节在尼山西北茌平工作,蓝紫、蓝鸿和蓝墨分别在尼山由姥姥、奶奶带,只有二女儿蓝青跟着他们,到蓝墨参加工作时,父母才调回尼山,在爷爷分给蓝墨的老房子里住,直到环保局分了宿舍才搬去来。蓝墨想在感情上,父母应该认为蓝青和他们比较亲近。
在母亲唉声叹气、愁绪万千之际,蓝青跳了出来。蓝青是待业内转环保局的,妹夫也是环保局的,婚后和爸妈在一个宿舍楼上住,和哥哥几乎从未在一起生活过,对于修理火车盒子的哥哥多有瞧不起。
她对母亲说“姥姥的房子没保住,您自己的房子可不能丢。房产证上是您的名字,房子就是您的,您想给谁就给谁,我离家近,没事就过来,把老房子留给我,我负责供奉姥姥家的香火,让姥姥一家逢年过节有个落脚的地方。”
母亲一想也是,去年八月十五时就把这事提了出来,蓝墨心里不同意,嘴上却没说什么。姜瑜知道后就不愿意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老房子是自己的婚房,是自己婚后独立生活的房产,自己的房子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成别人的了。
蓝墨说没意见,是不愿忤逆母亲。
蓝墨早年是在尼山生活的,老房子是蓝墨从爷爷那里继承来的,父母调回尼山后,暂时落脚的地方,当时正赶上了尼山集中为老城区办理房产证,蓝墨还没成家,就写上了父母的名字,这也就是蓝青房产证是你的名字的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