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鱼六吃
过了好半天后,关山摒弃杂念,想着去关门,可无论怎么用劲儿,房门始终留有一条缝,就是关不上。
“啥破门啊,又不是心门上了锁的窗,任寒风来来去去关不上,豆腐渣工程,院长的技术不行啊。”
他嘴上一边抱怨着,一边拉开门,打算看看是不是被石子卡住了。
可这一看,着实吓了一跳,险些没一屁坐到地上去。 门口杵着一个鬼魅一般的人,不是赵青青去而复返,而是提刀静立的李太玄。 此时,李太玄面无表情,但让关山毛骨悚然。那柄刀在皎洁的月光下,明晃晃的,泛着森然的白光。 来者不善呐! 不是,偌大的苍云学院,应该不至于缺吃的东西吧,这突然就提上刀了,是怎么回事? “玄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有事启奏,无事拜拜哈。” 说着,关山贱笑着就要关门,可眼角余光瞥见,那柄莹白长刀被李太玄拖着,刀柄正抵着门上,任他如何用力,脸都涨红了,就是纹丝不动。 心里的危机感,越发浓重,关山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玄哥,已经很晚了,年纪轻轻的,要注意节制多休息,不然等将来老了,如何能霸气地说上一句,扶老夫起来,还能再生十个?正所谓老夫聊发少年狂,生猴就生一箩筐......” “嗯,我听说你跟别人约架了?挺有能耐的。” 李太玄打断他的话头,问道。 “呵呵.....呵,玄哥过奖了,过了几天安逸日子,我这不就膨胀了吗,鱼仗人势,想着有你给我撑腰,竖着走走腻歪了,就尝试横着走走看,结果就是横着走,这个世界也没啥不同,但比较容易踢到铁板,碎了自己的蛋。” 关山此时紧张得绷直了身体,脚趾差点没扣出个一室一厅。 眉毛轻轻上挑,李太玄斜睨着他的爪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进去?” 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关山仿佛被针扎到了一样,松开了门沿,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 没了相互作用力,随着嘎吱一声,房门就给李太玄腾出了道来,好似也知道此人不好惹。 李太玄迈步,缓缓走了进来。 而他手中拽着的长刀,剐蹭着地面,吱吱作响,宛如在关山心头划过,百抓挠心般的难受。 没有了门的庇护,总感觉少了安全保障,关山更加紧张了,一步步往后倒退,目光不住地瞄向长刀。 直至抵到床板,退无可退,他才停下。 “那个......玄哥,你稍等片刻,我给你烧水泡茶去。” 关山绕开李太玄,撒丫子就准备开溜。 结果出师未捷,还没等他跑到门口,就身子一轻,后脖领子一紧,被一股力量给提了起来。 他的一双脚,悬空划水一般,摆动了两下后,便渐渐停住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还没亲亲抱抱呢,怎么就跨了两个步骤,直接举高高了。 李太玄把关山提溜回来,轻轻一甩,扔到了地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来回地打量。 关山双手捂胸,感觉自己受到了目光的侵犯,一副寡妇捍卫最后一丝尊严的模样。 “嗯......”李太玄沉吟了一下,自语道:“豉汁蒸鱼片、鱼骨豆腐汤、鱼肠煎鸡蛋、水晶凉鱼皮、云耳蒸鱼尾、剁椒鱼头!让我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吃法......” 听这话,关山欲哭无泪,也算明白,这人大半夜跑来想干嘛了。 杀鱼焉用砍刀啊? 一鱼六吃,还他喵的要报菜名! “玄哥,在鱼群当中,我还是个孩子啊~” 关山仰望着他,声泪俱下,企图唤起李太玄的悲悯之心。 “噢?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长这么茁壮,我一直以为已经老了,担心肉质硬邦邦的,会不会咯牙,现在正好,趁着你还嫩,今晚就享用了吧。免得被别人宰了,我不仅得费劲巴力地去收尸,而且到时候不新鲜。” 话一说完,李太玄抡起手中大砍刀,就朝关山脖颈而去。 关山惊得亡魂皆冒,浑身汗毛乍起,一个驴打滚朝旁边滚去,由于慌不择路,头还撞在了柜子上。 “我去年买了个表,你玩儿真的!” 然而,回他话的人,不是李太玄,而是他手里寒光闪烁的大刀。 关山身子一矮,长刀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削掉了一半儿的头发,砍在了柜子上。 木柜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异常坚固,居然将长刀嘣得倒飞。 未等李太玄再次劈来,关山眼疾手快,拉开柜子,咕噜一下滚了进去,还顺手带上了柜门。 “出来!” 李太玄在外面呵道。 “我不!” 柜子内漆黑一片,关山蜷缩在里面,死死扣住柜门。 李太玄说道:“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死了就不疼了,你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说好不吃我的,你不讲信用!就不出来,我呆里面自在。” 关山一边接腔,虚与委蛇,拖延时间,一边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办法,怎么忽悠兽性大发的李太玄。 问题的关键在哪儿?矛盾点在哪儿? 妈的,神他么的矛盾点,这个人就很矛盾! 呸,思绪不能跑偏了,嗯......李太玄之所以找来,是因为怕我死了,还死得不新鲜,所以要亲手宰了我,这是趁热。 草! 结论不还是李太玄矛盾吗? 不对不对,跟李太玄讲逻辑,好比和女人讲道理,在茅坑里找吃一样。 沉住气,不要慌,关键在于要急人之所急,得顺着李太玄的思路来,但......这不就等于鬼扯吗?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吧。 隔着柜子,关山大喊道:“玄哥,你不能杀我,我娘说过,我是王八村里最为别致的那个仔,寄托着鱼村的希望!隔壁村的田螺姑娘,还等着我脚踏六亲不认的步伐,摩擦摩擦,去娶它。” “所以呢?” 听李太玄的语气,丝毫不为所动。 关山连忙说道:“你想想,现在你要是宰了我,就只能吃一个,但你再忍忍,等我娶了田螺姑娘,你能吃一双,对不对?” 空气突然安静...... 看不到李太玄表情的关山,更加紧张了,手心都开始冒虚汗。 如果真有田螺姑娘,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或许会说上一句:“我他么谢谢你的抬举!”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外面才传来李太玄的声音:“你竟然.....” 关山心里顿时一咯噔,莫不是刚才的话,不仅没有戳到G点上?反而走错了路,提枪菊花闯将入。 简单表达,就是他不爽了? “你竟然能说这么有道理的话,从前真是小瞧你了。没事了,你出来吧。” 腹诽了一下李太玄的大喘气,关山试探着打开一条缝隙,瞅其神情恢复正常后,这才又滚了出去。 “玄哥,你吓死我了。” 关山活动活动筋骨,谄媚道:“我保证,以后你到了我们村,看上哪个你就跟我说,晚上一准儿给你送去。” 李太玄频频点头,冷不丁问了一句: “嗯嗯,那你打算怎么解决约架的事呢?” “啊这......” 见关山吞吞吐吐的,李太玄握刀的手,明显紧了几分。 “没事儿,我死不了,我有祖传绝学傍身,”关山连忙说道:“就算打不过,我也能缩壳里。我们村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叠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 “哦,就是说着最硬气的话,干着最怂的事呗。”李太玄不屑地撇了撇嘴。 随后,他将刀随手一扔,拍了拍手,就准备离开。可未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 关山还以为他又哪根筋不对了,结果却是李太玄咦了一声,伸手拿起了赵青青留下的丹药瓶子。 “闻这味儿,不是我给你的糖豆吗?你还没吃完?” “啥?” 关山愣了一瞬,然后从他手中接过瓶子,又拿出李太玄给的,掰开仔细对比了半天。 不管是气味,还是呈色,果然是一毛一样! “你从哪儿来的?”李太玄好奇问道。 “跟你一样,捡来的呗。” 关山不由地想起,方才伤心而去的赵青青,回答得很敷衍。 本身就是随口一问,李太玄也没想法去深究,看着关山陷入沉思,他索性双手负于背后,衣袂飘飘,潇洒地走出了房间,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过了好半天,关山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嗯?人呢?”关山冲房门外吼道:“玄哥?” 发现无人应答,他终于是松了口气,将房门给关上了。关上后又拉了拉,确认关严实了,最后猛地踹了一脚。 砰! “你这破门,连人都关不住,你羞补羞愧?啊?废柴!” 门,它就无语,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人。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挺多的,弦是绷紧了又松开,一惊一乍的。 怎么修炼还不知道,反而惹出了祸端。真是人走背字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李太玄走了,疲惫感顿时来袭,关山打了个哈欠,便准备舒服地躺床上,先睡上一觉再说。 快走到床边时,却发现貌似踩到了什么东西上,有点膈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