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熔炉·蜕骨焚身
万魂渊底那口怨魂泥潭,这会儿算是彻底炸了锅。粘稠的黑泥汤子打着旋儿,越转越疯,搅得整个渊底跟开了锅的沥青湖似的。漩涡中心那块,早看不见殷无咎的人形了,就剩个模糊的暗影,像个无底洞,死命地嘬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怨鬼残魂。
疼?那都是轻的!这会儿灌进来的玩意儿,比怨毒还邪性——是地火!滚烫滚烫的、裹着万年地脉煞气的岩浆,不知咋地被这疯魔的吞噬漩涡给抽上来了,混着那些没消化干净的怨魂碎片,一股脑全夯进了他那早被撑得变形的魂核里!
“嗬——!!!”
一声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嘶嚎,闷在沸腾的岩浆和魂泥里。殷无咎那点勉强还能看出点形状的暗影,猛地拉长、扭曲,像块被丢进锻炉的生铁,在极致的高温和魂力冲击下疯狂变形。暗金色的瞳孔早就没了“眼”的形状,变成了两团在熔岩里翻滚燃烧的暴戾火焰。
烧红的铁水灌进骨头缝是啥滋味?魂核被硬生生撑开又拿地火煞气当锤子砸是啥感觉?他现在门儿清!每一寸魂体都在尖叫、在融化、又在某种蛮横到不讲理的意志下强行捏合!属于“人”的那点东西——记忆?情感?名字?早被这熔魂炼魄的地狱火给烧得渣都不剩。
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跟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在那儿:
**力量!吞了它们!全吞了!铸成刀!铸成甲!铸成能碾碎一切碍眼玩意儿的东西!**
熔岩裹着未散的怨毒,在他魂体里奔涌冲撞,又被业火强行煅烧、压缩。每一次冲击都带来魂飞魄散的剧痛,每一次压缩都像把灵魂捏碎了再重组。那团模糊的暗影,在岩浆和黑泥的包裹下,正一点一点褪去“人”的轮廓,朝着某种更庞大、更狰狞、纯粹由毁灭意志驱动的形态蜕变——一头正在深渊熔炉里被强行锻造的凶煞兵魔!
就在这非人的痛苦攀到顶点的刹那——
嗡!
魂核最深处,那道几乎被熔岩和怨毒淹没的、源自心口圣血的微弱“联系”,猛地又抽动了一下!比上次更清晰,更…让人暴怒!
**痛!**
一种被硬生生剜掉一块肉的尖锐剧痛,毫无道理地顺着那根“线”捅了进来!紧接着,是一股子极其微弱、却让他本能厌恶到极点的清冷气息(凌清绝的星辉隔绝之力),像根冰针,妄图扎断这条“线”!
“吼嗷——!!!”
熔岩里的暗影彻底狂暴了!两团燃烧的暗金凶焰猛地爆涨!深渊熔炉的岩浆被他狂暴的意志引动,掀起滔天火浪!碾碎!撕碎!把那个胆敢碰他东西、还敢妄图切断联系的蝼蚁,连同那点烦人的清冷气儿,一起烧成灰!
吞噬漩涡转速瞬间飙升到恐怖的程度!更多的地火岩浆、更浓郁的深渊煞气,被蛮横地抽取、吞噬!他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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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囚牢·烙印噬心** 石室里,死寂得能听见星辉灵力流淌的微响。凌清绝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指尖死死抵着青玉笛身,骨节捏得发白。 罩在云昭心口那片薄薄的星辉“膜”,正剧烈地抖动。底下那道烙印,跟活过来的毒蛇似的,疯狂地冲撞着这层隔绝!幽暗的金光透过星膜,把云昭惨白的皮肤映得一片诡异。烙印边缘那些焦黑的纹路,正肉眼可见地向外扩散,像黑色的蛛网,贪婪地蚕食着她所剩无几的生机。 “呃…嗬…”昏迷的云昭无意识地抽搐,每一次烙印的冲击,都让她像离水的鱼一样猛地弹动一下,喉咙里挤出濒死的嗬嗬声。眉心那点代表系统的微光,在星辉的拼命护持下,也只剩下针尖大的一点,明灭的频率越来越慢,随时会彻底熄灭。 凌清绝眼底一片冰寒。麻烦了!深渊里那东西彻底疯了!它在不顾一切地冲击这条“血线”,试图夺回控制权,甚至…反噬过来!他布下的这层星辉隔绝,就像狂风暴雨里的一层油纸,眼看就要被捅穿了!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随着烙印的疯狂反扑,云昭身上正发生着可怕的变化。那烙印蔓延出的焦黑纹路所过之处,她皮肤下竟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却与深渊熔炉里那股暴戾地火同源的…暗沉光泽!仿佛她的身体,正在被这条“血线”强行改造成一个微型的、容纳那凶煞之力的容器! 不能让它得逞!凌清绝眼神一厉,就要不计代价地催动星辉笛音本源,强行加固隔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嗡… 云昭毫无征兆地剧烈痉挛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不是烙印冲击带来的痛苦反应,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控制的共鸣!她猛地弓起身子,心口那道烙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 凌清绝瞳孔骤缩!他清晰无比地感觉到,深渊里那股狂暴的力量洪流,正顺着那条被冲击得千疮百孔的“血线”,如同决堤的熔岩,疯狂地倒灌回来! 噗! 云昭身体巨震,一口暗金色的、带着灼热气息的淤血猛地喷了出来!心口那道烙印瞬间变得滚烫烙铁般通红!那些焦黑的纹路如同吸饱了血,猛地向四周炸开,如同活过来的黑色荆棘,瞬间爬满了她小半个胸膛!她眉心的系统微光,在这狂暴倒灌的力量冲击下,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倏地——彻底熄灭了! “系统连接…中断?”凌清绝脑中瞬间闪过冰冷的判断。更糟的是,随着系统这最后一点维系的崩断,那道烙印仿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枷锁,幽光大盛!一股混合着凶魂怨毒、地火煞气、纯粹毁灭意念的恐怖力量,正顺着血线,蛮横地占据这具毫无抵抗之力的躯壳! 云昭的身体停止了痉挛,软软地瘫在石台上。死寂。但她的皮肤下,那层不祥的暗沉光泽,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凝实。心口烙印处,甚至隐隐传来低沉的、如同熔岩流动般的嗡鸣! 凌清绝的手指僵在笛身上。隔绝…失败了。那东西的力量,已经顺着血线涌进来了。现在强行切断,等于直接引爆她体内这颗正在成型的“煞气炸弹”! 深渊熔炉中心,那团在岩浆里翻滚的狰狞暗影似乎顿了一下。两团燃烧的凶焰微微闪烁。灌进来的力量…好像突然顺畅了?那具“容器”里某种碍眼的“杂质”(系统维系)…消失了?阻碍没了? 一种冰冷的、纯粹的占有和掌控感,取代了狂暴的愤怒,顺着那条血线流淌过来。那头正在成型的凶物,缓缓地、适应性地,收拢了一下由熔岩和煞气凝聚出的、尚不稳定的利爪。烙印,成了。那具身体,彻底成了深渊熔炉延伸出来的…一块活着的“铁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