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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残局余烬

剑起北溟 幕歌 9734 2025-10-31 12:42

  

药王谷的黎明来得格外静谧。蕴满草木精华的雾气在山谷中无声流淌,沁凉的露珠缀满药田嫩叶,折射着天边初绽的一抹鱼肚白。淙淙药泉依旧不知疲倦地吟唱着,冲刷着青石上的暗沉血迹,将那场惊心动魄的识海搏命留下的最后痕迹也一并带走。

  

青石上,澹台明月静静躺着。眉心那点朱砂印记,如同被雨水洗过的桃花蕊,虽然依旧淡得近乎透明,却稳定地散发着微弱的粉色光晕。每一次呼吸都清晰而平稳,带着属于生命的韵律,胸膛微微起伏,冰封的玉雕终于重新有了活物的气息。只是那长长的睫羽依旧紧闭,仿佛沉入了一个不愿醒来的悠长梦境。

  

萧无咎躺在离她不远的另一块青石上。他的状况要好上许多。身上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在谷中浓郁生机滋养下,已然收敛结痂。七窍流血的迹象消失,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大病初愈的书生,嘴唇干裂。柳瘸子调制的墨绿色药膏厚厚地敷在他双臂和胸腹之上,散发着刺鼻辛辣又透着清凉的混合气味。他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梦中与什么无形之物搏斗,但气息已不再紊乱,眉心那块凝固的琥珀膏体已然剥落,留下一道淡金色的浅痕,如同未愈的伤疤。

  

  

柳瘸子坐在不远处的药炉旁,赤着的双脚沾满湿泥。他正小心翼翼地照料着炉火,火焰呈现一种奇异的青紫色,舔舐着炉上架着的一个巨大陶瓮。瓮中墨绿色的药汁翻滚着,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苦气息,其间混杂着某种矿石被煅烧后的硫磺味和根茎腐败的甜腻。他那只完好的独眼布满血丝,疤痕扭曲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但手法却依旧稳定老练,时不时用一根漆黑的木棍搅动着瓮中药液,或是投入几块形态怪异的矿石或晒干的虫豸。

  

“老酒鬼,你的酒。”柳瘸子头也不抬,将一个装着浑浊黄色药液的粗陶碗推到旁边。李青莲靠在一棵虬结的老松树干上,接过碗嗅了嗅,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旋即仰头灌下。辛辣苦涩的味道直冲肺腑,带着一股焚烧杂草根的燥气,却也有一股暖流瞬间扩散四肢百骸,驱散了强行引魂带来的神魂疲惫。

  

“这‘黄泉烧’还是这么难喝。”李青莲咂咂嘴,将空碗随手丢开,目光落在青石上的萧无咎身上。看着少年沉睡中依旧紧绷的身体线条,看着那紧抿的干裂嘴唇,看着那即使在昏迷中也透出的、如同孤狼般的警惕与倔强,他那双深邃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咳嗽声打破了谷底的静谧。

  

是吴龟年!

  

他蜷缩在远离药炉的一侧角落,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覆盖着暗金藤纹面具的脸颊微微偏向一侧,银灰色的双眸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浑浊而茫然,仿佛刚从万载沉眠中挣扎苏醒。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枯槁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破的纸鸢般剧烈颤抖,面具边缘再次渗出粘稠发黑的毒血,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腥甜气息。那条肿胀青黑的左臂,皮肤下如同有无数活物在蠕动,显得愈发狰狞可怖。唯有那只紧握着青铜碎片、沾染着青铜锈蚀与白骨魔气的枯手,此刻却反常地微微松弛下来,指节因僵硬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唔…咳咳…这…是何处?”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破旧风箱般挤出,带着浓重的疑惑与疲惫。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力不从心。

  

柳瘸子立刻放下手中搅药的木棍,快步走了过来。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搭在吴龟年未被毒素浸染的右手腕脉上,独眼仔细地观察着面具边缘渗血的颜色和气味的变化。

  

“毒根深种,异力侵蚀未消,但心脉处那口浩然气…稳住了。”柳瘸子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疤痕抽动了一下,“‘百毒腐心土’的药力算是扛住了第一步侵蚀。老乌龟,命够硬。”他转身走向药锅,舀起一碗同样漆黑粘稠、散发着浓郁硫磺与矿物气息的药汁,“喝了它,压住你手臂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小东西’。”

  

吴龟年艰难地抬起未被毒染的右手,颤抖着接过药碗。碗中药汁漆黑如墨,表面漂浮着细微的磷火般的光点,气味刺鼻。他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那只是寻常饮水,艰难地凑到面具边缘预留的缝隙处,一饮而尽!

  

  

咕噜…咕噜…

  

药汁入喉的瞬间,他那条肿胀青黑的左臂猛地一阵剧烈抽搐!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尖刺在向外穿刺!青黑色的皮肤鼓起一个个小包,又迅速平复下去,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面具下传来压抑的闷哼,银灰色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片刻后,抽搐停止。吴龟年剧烈喘息着,额头布满冷汗,但那条左臂的肿胀似乎略微消减了一丝,皮肤下的躁动也暂时平息下来。他疲惫地靠在干草堆上,银灰色的目光缓缓扫过谷中景象,扫过沉睡的澹台明月和萧无咎,最后落在李青莲身上。

  

“李…青莲?”他嘶哑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探寻,“是…你?”

  

李青莲懒洋洋地靠在松树上,灌了一口重新灌满的酒葫芦里的“百草烧”,斜睨了他一眼:“吴老龟,命挺硬。稷下学宫那点浩然气,还没被你折腾光?”

  

听到“吴老龟”这个称呼,吴龟年银灰色的瞳孔猛地一缩!旋即,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浑浊的眼中翻腾起来,有难以置信的震惊,有恍如隔世的沧桑,更有一丝深藏的、几乎被遗忘的暖意。他紧紧盯着李青莲那张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深藏如渊的脸,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真的是你…三十年…整整三十年…老夫还以为…你早已…葬身西漠白骨塔下了…”

  

“死?”李青莲嗤笑一声,晃动着酒葫芦,“我还没喝够这世间的酒,还没斩尽看不顺眼的腌臜事,阎王爷敢收?”他目光转向萧无咎,语气随意却带着一针见血的锐利,“倒是你,放着稷下学宫守藏吏之首的清贵不做,躲在地底当个‘枯手’,还惹了一身白骨魔宗的毒。这小崽子,是你什么人?值得你拼了老命?”

  

吴龟年顺着李青莲的目光,望向青石上沉睡的少年。那紧锁的眉头,倔强的嘴角,即使昏迷也掩不住的轮廓…一抹深沉的痛楚和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从他银灰色的眼眸深处泛起。他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掌中那枚冰冷刺骨的青铜碎片,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又仿佛在与某种巨大的伤痛对抗。

  

“他…”吴龟年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疲惫,“他姓萧…名无咎…”

  

谷底的风似乎都停滞了一瞬。李青莲晃酒葫芦的手停顿了零点一秒,深邃的眼眸中锐光一闪。

  

  

“北陆萧氏?”李青莲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吴龟年艰难地点头,银灰色的目光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他的母亲…是我吴龟年此生唯一的…亲传弟子…也是…稷下学宫三十年来…最惊才绝艳的…推演天机者…”

  

亲传弟子!惊才绝艳!

  

这两个词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萧无咎那看似昏迷、实则意识已在混沌边缘挣扎的识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母亲…稷下学宫…推演天机者…这些字眼如同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开他记忆深处那扇被刻意遗忘、尘封已久的厚重铁门!

  

朦胧的画面碎片如同疾风骤雨般涌入脑海!

  

不再是冰冷质子府的灰暗,不再是北陆风雪的酷寒,不再是驿道血池的腥臭…而是…温暖!一种他几乎已经遗忘的、属于孩童时期的、带着馨香的温暖!

  

那似乎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笔墨和古老纸张混合的香气。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穹顶,上面摆满了无数厚重的典籍。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的纤细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巨大的紫檀木书案旁。她的长发如同流淌的墨玉,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纤细的手指正执着笔,在一张绘制着无数星辰轨迹的古老星图上勾画着,动作优雅而专注,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美丽。

  

“娘…”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依恋和好奇。

  

那女子闻声转过头。那是一张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美丽的容颜,温婉如水,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洞察世事的智慧光华。她看到稚童,眼中瞬间盈满了温柔的笑意,如同春水融化坚冰。她放下笔,张开手臂。

  

“咎儿,来…”

  

  

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兰花和书墨香气的怀抱!那是萧无咎记忆深处唯一鲜明的、属于“母亲”的色彩!

  

然而,这温暖温馨的画面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刺耳的兵刃撞击声!凄厉的惨叫!器物翻倒破碎的巨响!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取代了墨香!

  

画面陡然切换!火光冲天!原本宁静的书房变成了杀戮的战场!无数穿着不同服饰的人影在厮杀!刀光剑影!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总是板着脸、对他极其严厉的吴师(吴龟年),浑身浴血,状若疯魔,一手抱着一个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那眉眼…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一手挥舞着一柄断剑,正嘶吼着与数名黑衣人搏杀!他脸上那张暗金藤纹面具边缘,正渗出鲜血…

  

而在混乱的人群之外,一个穿着华丽蟒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眼神如同毒蛇,冰冷而无情…

  

“带…走…他…”吴龟年嘶哑绝望的咆哮夹杂着刀剑入肉的闷响。

  

紧接着,是剧烈的颠簸!冰冷的马车车厢!风雪透过缝隙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身后是冲天的火光和绝望的呼喊…那个温婉美丽的身影,倒在血泊之中,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那双智慧温柔的眼眸,永远地失去了光彩…

  

“娘——!!!”意识深处,萧无咎的灵魂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哀嚎!那股被强行压抑了十几年、如同火山般积压的冰冷、恐惧、痛苦和刻骨的恨意,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兽,轰然爆发!席卷了他整个识海!

  

“呃啊——!!!”

  

青石之上,萧无咎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然收缩!不再是迷茫,不再是虚弱!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暴风雪在疯狂肆虐!冰冷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弥漫开来!他身体猛地弹坐而起!不顾双臂厚厚的药膏和胸腹间传来的剧痛,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嗜血的孤狼,死死地、带着无尽恨意地锁定在干草堆上——刚刚道出真相的吴龟年身上!

  

  

“稷下学宫…三十年前…你…你害死了我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块,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质问!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侧,却抓了个空!青泓剑不在!

  

但这无妨!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被这滔天恨意彻底引爆的力量轰然爆发!他体内沉寂的冰魄劫力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疯狂躁动!掌心之中,一丝丝肉眼可见的冰蓝色寒气骤然凝聚!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青石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他竟要以这伤己的冰魄劫力,化作复仇的利刃!

  

“臭小子!你找死?!”柳瘸子反应极快,独眼一瞪,手中搅药的木棍如同毒龙出洞,带着破空声,精准无比地点向萧无咎凝聚寒气的掌心劳宫穴!这一下若是点中,萧无咎刚刚稳住的心脉必然再次受创!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萧无咎身前!

  

李青莲!

  

他甚至没有看萧无咎那蕴含杀气的冰寒手掌,只是随意地伸出两根手指,如同拈花般,轻轻一拂!

  

啪!

  

一声轻响!

  

  

那股狂暴凝聚的冰魄劫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去,瞬间消散于无形!萧无咎凝聚力量的手臂猛地一麻,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软软地垂了下来!

  

“放肆!”李青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萧无咎混乱狂暴的识海!那双深邃的眼眸冷冷地扫过萧无咎布满血丝、充斥着无尽恨意的双眼,“吴龟年拼了命带你逃出生天,埋名隐姓三十载,一身剧毒缠身,就是为了今日被你一掌打死?”

  

萧无咎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僵!李青莲那平淡话语中蕴含的意志冲击,如同冰水当头浇下,瞬间浇熄了他失控的怒火!他死死地瞪着吴龟年,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眼中的疯狂杀意却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痛苦与茫然所取代。带他逃出生天?埋名隐姓?一身剧毒?这些信息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禁锢在原地。

  

“咳咳咳…”吴龟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面具边缘渗出的黑血更多了。他看着萧无咎眼中那深沉的痛苦与茫然,银灰色的瞳孔深处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责。他艰难地抬起那只未曾被毒染的枯手,指向青石上沉睡的澹台明月。

  

“无咎…老夫…罪孽深重…百死莫赎…”吴龟年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的重量,“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你体内流淌的…不仅仅是被污染的北陆王血…”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萧无咎的丹田位置。

  

“锁龙链…为何认你?”

  

轰!

  

如同惊雷再次炸响!

  

锁龙链认主!吴龟年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萧无咎记忆深处的另一道闸门!

  

  

地脉深处!那三道古朴苍凉的巨大锁链!在净化光柱爆发、星光之桥破碎后脱离阀盘,如同有生命般穿透空间乱流,缠绕上他的手腕!那股源自大地深处的浩瀚、沉重、带着无尽禁锢与守护意志的磅礴力量!还有他意识模糊时吼出的那两个字——

  

斩…运…

  

吴龟年浑浊疲惫的目光,死死盯着萧无咎剧烈变幻的脸色,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因为…你母亲…她姓…东方!是三十年前…被污蔑谋逆、满门诛绝于稷下学宫之内的…前代守藏吏…东方朔真…唯一的血脉!你萧无咎…是东方家最后的遗孤!你体内流淌的…是东方家世代守护…大胤王朝地脉龙气的…守龙之血!”

  

东方!守龙之血!遗孤!

  

每一个词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萧无咎的心头!

  

那些零碎的梦境片段瞬间串联!高大的藏书阁!紫檀书案!星图!月白长裙的女子…原来不是梦境!是血脉深处的烙印!是尘封的真相!

  

然而,真相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加沉重、更加撕裂的痛苦!北燕萧氏的血脉带来的耻辱与冰寒,稷下东方家守龙血脉带来的责任与宿命,如同两条狂暴的孽龙,在他体内疯狂撕咬、冲撞!他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苦低吼!

  

噗——!

  

急怒攻心之下,他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再次陷入昏迷。只是这一次,昏迷前的脸上,不再是单纯的绝望,而是交织着震惊、痛苦、茫然与无法承受之重的巨大空洞。

  

  

药王谷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澹台明月平稳的呼吸声,柳瘸子搅动药汁的单调声响,以及吴龟年压抑痛苦的喘息。

  

青石一角,澹台明月依旧静静沉睡着。眉心朱砂微光闪烁。然而,就在萧无咎因身世真相冲击而心神剧震、口喷鲜血的刹那,她那恬静的眉心,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无人察觉的识海深处。

  

那片被萧无咎意志之火点燃、重新缓慢旋转的星图,此刻正遭受着无声的风暴!

  

星图边缘,那被暂时击退的九首魔影并未消亡!它如同潜伏在深海淤泥中的毒物,在澹台明月魂灵碎片归位、核心意识初步稳定、对外界感知最为薄弱的瞬间,发动了最阴险的反扑!

  

不再是狂暴的撕咬冲击,而是无声无息的渗透与污染!

  

一缕缕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杂着甜腻腐朽气息的黑色意念丝线,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趁着守护星图的意志(萧无咎的意念烙印)因外界剧变而出现一丝涟漪的刹那,从星图最外围那些尚未完全净化的黯淡星点渗入!

  

这些恶念丝线并非强行破坏,而是依附在星图流转的轨迹之上,如同藤蔓缠绕巨树!它们贪婪地汲取着星图中蕴含的星辰之力,将其转化为污秽的养分,滋养自身!同时,无数混乱、饥渴、暴虐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沿着星图轨迹,向着星图最中央那点微弱燃烧的粉色光晕悄然蔓延!

  

“力量…纯净的灵魂…”

  

“吞噬…同化…融为一体…”

  

  

“挣脱这囚笼…降临…血食…”

  

这些恶毒的低语如同魔音,不断冲击、污染着澹台明月那刚刚凝聚、脆弱无比的核心意识!那点粉色的光晕,在污秽意念的缠绕下,光芒再次变得黯淡不稳起来!刚刚恢复一丝生机的识海核心,再次被阴冷的恶意笼罩!

  

星图旋转的速度明显放缓,甚至出现了一丝滞涩!

  

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冰冷邪气,如同初生的毒蛇,悄然盘踞在澹台明月平静的躯壳之下,伺机而动。

  

药王谷的晨曦带来了生机,也带来了更深的迷雾。身世的枷锁扣上肩头,识海的暗流悄然涌动。李青莲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萧无咎,扫过强撑的吴龟年,最终定格在澹台明月那看似平静的眉心。他缓缓拧紧了手中的朱红酒葫芦。

  

潜龙负枷,困于渊薮。而蛰伏的毒藤,已悄然缠绕上重燃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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