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光柱在九污秽色的疯狂绞杀下,悲壮地摇曳、收缩,最终如同燃烧殆尽的烛火,“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帝都上空短暂的“净化之光”昙花一现,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更加污浊的毁灭浪潮!九道色彩各异的光柱如同胜利的毒蟒,在空中扭曲狂舞,互相吞噬又彼此增强,将铅灰色的天幕彻底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混沌调色盘!狂暴的能量风暴失去了最后的制衡,如同脱缰的灭世凶兽,咆哮着席卷而下!
轰隆隆隆——!!!
稷下学宫那片本就凄惨的废墟,在光柱湮灭的核心区域,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反复锤击!残存的高墙、摇摇欲坠的殿堂骨架,如同沙堡般瞬间垮塌、分解、湮灭!大地被撕开更深的裂口,赤红的岩浆混合着污浊的秽气从地底喷涌而出,与空中垂落的混沌乱流碰撞,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蒸腾起剧毒的烟雾!无数躲避不及的学子、教习,瞬间被吞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能量风暴中化为飞灰!
残存的幸存者们呆滞地望着那片彻底化为地狱景象的核心区,眼中的希望之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与麻木。文明的薪火,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踩灭。
“桀桀桀桀——!!!”
太医院方向,白骨魔笛的尖啸拔高到了癫狂的顶点!笛音中充满了毁灭火种后的残忍快意和对血肉灵魂更加贪婪的渴求!整座帝都,彻底沦为了暴戾污秽能量尽情宣泄的炼狱熔炉!
锁龙深渊,绝境边缘。
净化光柱熄灭的刹那,深渊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的地脉之灵,积蓄了万载的痛苦与方才被净化之光短暂抚平又被打断的狂怒,如同压抑到极限的火山,轰然彻底爆发!
“吼嗷——!!!!”
更加狂暴、更加混乱、更加污浊的龙吟,混合着亿万冤魂的尖啸,不再是作用于神魂,而是化为实质的音波海啸,裹挟着粘稠如泥浆的污秽能量,从深渊底部疯狂向上喷涌!巨大的黑色锁链在恐怖的压力下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不少地方开始崩裂、扭曲!
整个地下空间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离心机!石壁大片大片地剥落、坍塌!粗壮的支撑石柱布满裂痕,碎石如暴雨般砸落!昏黄的照明晶石接二连三地爆裂,光线急速暗淡,黑暗与毁灭的阴影迅速吞噬着一切!
李青莲的身影,如同融入狂风的落叶,快得只留下一道朦胧的青烟。他扛着濒死的萧无咎,以无形的柔和气劲包裹着枯手主人如同风中残絮的身体,在碎石暴雨与狂暴能量乱流的缝隙中急速穿梭,目标直指深渊边缘那条不起眼的、布满蛛网的狭窄裂隙通道!
“咳咳…螭吻孽障…祸延千古…”李青莲扛着萧无咎,嘴里骂骂咧咧,动作却快如鬼魅,脚尖在一块坠落的磨盘大石上轻轻一点,身形借力再次加速,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从头顶贯穿而下的污秽能量流。那股能量流击中下方锁链,顿时腾起大股带着腥甜腐臭的浓烟。
就在他即将带着两人没入那幽深裂隙的瞬间!
嗤——!!!!
一道凝聚了极致怨毒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血光,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和混乱的能量风暴,精准无比地从上方崩塌的石壁缝隙中爆射而出!目标并非李青莲,而是他肩上气息奄奄的萧无咎的心脏!
这道血光极其凝练,速度快逾闪电,其上弥漫的气息,赫然与太医院上空那白骨魔笛核心散发的狂乱魔念同源!是那幕后操控血瘟的魔头,感应到萧无咎体内残留的北陆王血与破坏锁龙枢的“亵渎”之举,不惜代价跨越空间发动的绝杀!
时机歹毒!角度刁钻!正是李青莲旧力刚尽、新力未生,身形处于通道入口前微妙滞空的刹那!他若闪避,萧无咎必死无疑!他若硬挡,则三人瞬间暴露在紧随血光而来的、更恐怖的锁定攻击之下!
“狗东西!阴魂不散!”李青莲眼中醉意全消,爆射出骇人的寒芒!他猛地吸气压肩!
噗!
一口浓烈如实质、散发着惊人剑意的酒气混合着真元,如同无形的气墙,瞬间喷向那道袭来的血光!
嗤嗤嗤——!
暗红血光与蕴含剑意的酒气剧烈碰撞湮灭,发出刺耳的腐蚀声!血光去势被阻了一阻!
但这阻挡,仅仅是为李青莲争取到了微不足道的半瞬!
就在这半瞬之间!
一直被他无形气劲包裹着、悬浮在侧、如同死物般的枯手主人,那覆盖着暗金藤纹面具的脸颊,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银灰色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一跳!
他那只垂落在身侧、枯槁如柴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极其艰难地、微不可察地向上勾了一下!
嗡!
深渊边缘,那阀盘中心被净化之光短暂灼烧过的凹槽深处,残留的一缕微弱到几乎湮灭的净化法则之力,竟然被他这垂死的一点意念引动!
扑向萧无咎的那道被酒气阻挡的暗红血光,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竟被这股微弱却绝对克制的净化之力瞬间蒸发净化了大半!余威大减!
“走!”李青莲爆喝一声,彻底放弃防御,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双腿,扛着萧无咎,带着枯手主人,化作一道燃烧生命潜能般的青色流光,猛地撞入了那条狭窄的裂隙通道!
轰——!!!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刹那!一道更加粗壮、更加污秽的黑色光柱,裹挟着无数扭曲的魔影,狠狠轰击在他们刚才立足的位置!将那片金属平台连带下方数条粗大的锁链彻底轰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整个深渊边缘彻底崩塌!
裂隙通道入口随之被狂暴的能量与坍塌的巨石彻底淹没、封死!
深渊之中,只剩下彻底失控的污秽能量在咆哮、在毁灭!象征着稷下学宫守护意志的锁龙枢核心,彻底化为一片绝地死域!
崩塌的玄武门废墟一角。
瓦砾堆下,三只眼睛透过缝隙,贪婪而恐惧地窥视着外界末日的景象。
“嘶…光…没了…黑…可怕…”那只浑浊的黄色竖瞳剧烈收缩,传递着本能的恐惧。
“饿…饿…更多…力量…”新生的幽绿竖瞳则死死盯着空中翻腾的污秽能量流,发出贪婪的嘶鸣,腹部的幽绿脉络如呼吸般明灭。
那只猩红的小眼则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断有碎石砸落在瓦砾堆上,震得这只鳞爪生物瑟瑟发抖。
就在光柱熄灭、毁灭风暴彻底肆虐的瞬间!
噗嗤!
一块被能量风暴掀起、边缘锋锐如刀的残破青铜甲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着旋转落下,不偏不倚,狠狠劈在距离鳞爪生物藏身之处不足三尺的地方!
那锋利边缘深深楔入冻土,距离它之前舔食玲珑血瘟脓液的位置,仅有寸许之遥!
“叽——!!!!”三只眼睛同时因极致的恐惧而瞪圆!幽绿竖瞳中混乱的贪婪瞬间被死亡的冰冷淹没!它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浑身鳞片倒竖,再也顾不得觊觎能量,也顾不上残留脓液的美味,猛地蜷缩身体!
嗖!
它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凭借着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和对废墟构造的熟悉,顶着不断砸落的碎石和狂暴的能量余波,疯狂地向瓦砾堆更深处、向着帝都最混乱、最污浊的地下水道方向亡命钻去!只留下原地被掀翻的几块碎砖和一道散发着甜腻腐臭的爬痕。
空间裂隙,颠簸甬道。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绝对的冰冷。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而扭曲。只有身体被无形力量包裹着、在某种粘稠介质中高速穿梭所带来的眩晕与失重感,提醒着萧无咎自己还活着。
眼皮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剧痛。眉心伤口处,龙涎玉髓膏带来的生机被彻底榨干,只余下一片干涸灼痛的麻木。经脉寸断的痛楚如同亿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唯有丹田深处,被李青莲强行灌入的那缕醇厚浩瀚的真元,如同定海神针般,死死护住心脉最后一点微弱的跳动,维系着魂魄不至于彻底溃散。
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沉沉浮浮。澹台明月染血的面容、陈铁衣胸膛爆发的星芒、老七钉在雪地中的怒吼、枯手主人指向光柱的指尖…无数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闪电,在混沌的识海中无序地闪现、湮灭。不甘、愤怒、悲伤、疑惑…无数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残存的意识。
就在这时!
嗡——!!!
一缕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带着清冷月华气息的意念波动,如同穿透无边黑暗的星光,跨越了扭曲空间的阻隔,猛地刺入了萧无咎濒临沉寂的识海!
“无…咎…”
澹台明月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魂灵层面的悸动呼唤,而是无比的虚弱、断断续续,充满了令人心碎的痛苦与无尽的担忧!仿佛她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却依旧燃烧着最后一丝魂力试图联系!
萧无咎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震!如同死水投入了滚烫的烙铁!
“明…月…”他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用尽所有的意念去回应!
“安…好?”澹台明月的意念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刻骨的焦急。
“未…死…”萧无咎的意念艰难汇聚。
“源…在…宫…‘凤’…慎…”澹台明月的意念波动陡然剧烈起来,传递的信息极其破碎,仿佛正被某种可怕的力量强行干扰、压制!“凤”字出口的刹那,意念中传来一声令人神魂欲裂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仿佛她的魂灵正承受着撕裂般的酷刑!
“等我…活…守…”萧无咎的意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与暴怒!他能感受到澹台明月传递信息所付出的惨烈代价!
“守…心…”澹台明月的意念如同断线的风筝,在传递出最后两个模糊的音节后,猛地中断!只留下无尽的痛苦余韵在萧无咎识海中回荡!
“噗——!”外界的剧痛与识海中的冲击,让萧无咎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瞬间染红了李青莲肩头的青衫!
“啧,臭小子,挺能折腾!”李青莲感到肩头一热,眉头拧得更紧,脚下速度不减反增,在粘稠的空间通道中留下一道更快的青影。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前方幽深的通道,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澹台家那小丫头…倒是狠得下心…魂灯引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前方粘稠的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那光亮并非出口的阳光,而是一种幽冷的、带着水汽的蓝绿色光芒,如同深海水底。
李青莲扛着萧无咎,带着枯手主人,如同一颗流星,猛地撞出了粘稠的空间壁垒!
噗通!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淹没了全身!
某处地下暗河溶洞。
巨大的钟乳石如同远古巨兽的獠牙,倒挂在幽暗的穹顶之上,滴滴答答的水珠坠落在下方深不见底的暗河中。幽蓝绿色的磷光苔藓如同壁毯,覆盖了大片潮湿的石壁,散发出微弱而冰冷的光线,勉强勾勒出这处巨大溶洞的轮廓。空气寒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水汽。
萧无咎被冰冷的河水一激,残存的意识猛地惊醒了一丝!他呛咳着,本能地挣扎,却发现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漂浮在水面上。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伤口,带来刺骨的剧痛,却也暂时压制了部分灼热感。
李青莲如同鬼魅般立在旁边一块凸出水面的巨大石笋上,浑身湿透,乱发贴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他随手将包裹着枯手主人的无形气劲牵引到旁边一处干燥些的石台上。枯手主人躺在那里,气息微弱如同游丝,左臂的乌黑毒气暂时被李青莲以真元封住,不再蔓延,但整个人如同烧焦的枯木,生机近乎断绝。
“咳咳…前…前辈?”萧无咎艰难地扭头,看向石笋上的李青莲,声音嘶哑微弱,每说一个字都牵扯肺腑剧痛。
李青莲没搭理他,自顾自从腰间解下那个硕大的朱红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阴冷的寒意。
“别吵吵,死不了就安静待着。”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语气依旧带着嫌弃,目光却扫过萧无咎眉心那层凝固着琥珀膏体的狰狞伤口和怀中紧紧攥着的墨玉盒子,又瞥了一眼石台上生死不知的枯手主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两个麻烦的家伙…啧,这趟亏大了。”
他拎着酒葫芦,身影一晃,出现在枯手主人身边。枯瘦的手指搭上对方冰冷的手腕,一丝醇厚温和的真元小心翼翼地探入。
“毒入心脉,本源枯竭,魂火将熄…”李青莲眉头紧锁,随即又松开,带着几分漠然,“…老东西,命挺硬,阎王暂时不收。”
他又走到水边,蹲下身,枯瘦的手指点在萧无咎眉心。
一股霸道却带着奇异生机的醇厚真元再次涌入,强行镇压着他体内暴走的伤势和残留的污染意志,同时那浓烈的酒气再次涌入鼻孔,辛辣的热流走遍四肢百骸。
“经脉寸断,丹田枯竭,冰魄劫力反噬深入骨髓,神魂受创不轻…还沾染了地脉污秽的怨念…”李青莲收回手指,看着萧无咎布满血污的脸,语气带着一丝讥诮,“臭小子,本事不大,惹祸的本事倒是一等一。北陆那群狼崽子要是知道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德行,怕是要笑掉大牙。”
萧无咎无力反驳,只能艰难地喘息着,感受着身体在剧痛与李青莲霸道真元修复下的冰火两重天。澹台明月最后那痛苦中断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他的心。
“前…前辈…他…”萧无咎挣扎着,视线投向石台上毫无声息的枯手主人。
李青莲灌了口酒,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吴龟年,稷下学宫守书阁的哑叟,守了那破地方快七十年了,比很多石头都硬。中了‘九幽蚀魂散’,又被地脉反噬,还能吊着口气,命比蟑螂还硬。”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也是个不识时务的老顽固。”
吴龟年…守书阁哑叟…
稷下学宫…守书人…枯手怪人…吴龟年…
萧无咎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看着石台上那佝偻、枯槁、覆盖着面具的身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正是这个被李青莲称为“老顽固”的怪人,在那个绝望的地底深渊,用一滴毒血点燃了最后的净化之火,为他争取了那一线生机。
“前…前辈…能救他吗?”萧无咎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李青莲拎着酒葫芦晃了晃,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救?拿什么救?龙涎玉髓膏还剩两颗,吊你小子的命都嫌不够。这老家伙毒入膏肓,魂灯将熄,神仙难救。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守护文脉的执念撑着。”他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浑浊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等死,或者…看他自己的造化。”
冰冷的宣判让萧无咎的心沉了下去。他艰难地抬起手,摸索着怀中的墨玉盒子,触手是冰冷的玉石和那两颗仅存的琥珀膏体。他挣扎着想将盒子递向李青莲的方向。
“药…给他…”声音微弱却坚决。
李青莲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头,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看向水中的萧无咎。不再是嫌弃,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臭小子,”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萧无咎从未听过的凝重,“这玉髓膏是吊命续魂的圣药,你现在用了,或许能多撑几天,找到一线生机。给他?”他指了指石台上气若游丝的吴龟年,“十有八九是泥牛入海,白白浪费。你自己呢?”
“多撑几天…又如何?”萧无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牵动着眉心血痂,又有丝丝鲜血渗出。“若非前辈…引动净化…若非吴老…点燃最后薪火…我早已…魂飞魄散…此药…当归于他…”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此身…此命…本就是捡来的…如何取舍…我心里…有数…”
溶洞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水滴落入暗河的叮咚声,和吴龟年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声。
李青莲沉默地看着萧无咎,看着他苍白染血的脸,看着他紧攥墨玉盒子的、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愚蠢的固执与坚持。良久,他猛地仰头,将葫芦里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好一个‘如何取舍’!”李青莲的声音突兀地拔高,带着一股莫名的畅快与一丝深藏的苍凉,“这份狗屁不通的蠢劲,倒是有点意思!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蝇营狗苟的伪君子强!”
他随手将空葫芦丢入暗河,砸起一小片水花。身影一晃,已出现在萧无咎身前,枯瘦的手掌一把抓起那颗墨玉盒子!
“这药,老子给了!”他动作粗暴地打开盒子,挖出其中一颗龙涎玉髓膏,“吴龟年那老东西能不能活,看他的命!你小子要是撑不住挂了,到了下面,别说是老子李青莲的记名弟子!老子丢不起这人!”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那颗散发着盎然生机的琥珀膏体,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精准地射入石台上吴龟年微张的口中!
温润磅礴的生机瞬间在吴龟年枯朽的体内化开,与他仅存的那丝守护执念融合!他灰败死寂的脸上,猛地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虽然转瞬即逝,但那几乎停止的心跳,似乎极其细微地、挣扎着搏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
李青莲出手如电,并指点在萧无咎眉心伤口边缘!
一股醇厚精纯、带着浓郁酒气的真元如同决堤的洪流,再次强行灌入萧无咎濒临崩溃的经脉!
“臭小子,给老子撑住了!把剩下那颗膏药吞下去!”李青莲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萧无咎耳边响起。“这鬼地方不能久留!慕容垂的狗鼻子和那吹笛子的魔崽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等那老东西缓过一丝气,立刻走!”
幽暗的溶洞内,冰冷的磷光映照着漂浮在暗河中的青年,石台上如同枯木的老人,以及那个站在石笋上、浑身湿透、乱发飞舞、眼神却亮得惊人的绝世剑客。一丝微弱的生机,在绝望的残烬中悄然萌发,而更大的风暴,正在帝都的废墟之上酝酿。薪火虽微,尚未断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