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晨钟声响起,甚至中途都没有醒过一下。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黎玉明早上几乎都是不去学舍的。心情好的时候还托人向先生告假,心情不好的时候便直接不去。先生们也懒得管,任由他放纵。
如今,林风既然回来了,自然不会让他继续放纵。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两年之后肯定是无法通过考核的。
黎玉明极不情愿的起床,梳洗刷牙,整理着装,然后,两人一起去公厨吃饭,再去学舍。一路上,黎玉明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显然不是很适应这样的生活。
林风也任由他抱怨,很少搭话,仿佛辗转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庄周梦蝶,如梦如幻,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
来到学舍,林风热情地一一跟同窗们打招呼。同窗们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事物一样,很快围了过来,问这问那,好不热闹。林风一改常态,侃侃而谈,只是略微显得有些生硬。
看见此情此景,黎玉明张大了嘴巴,拉着林风说道:“挨了一顿打,还把你脑子打灵光了?”
“何出此言?”
“你以前可是一个十足的闷油瓶,看上去跟个书呆子一样,现在居然知道如何与人交谈了。”
“那你觉得以前的我好一点还是现在的我好一点。”
“嘿嘿......”黎玉明脑子一转,“都好,都好。”
林风一笑,不再理会他,心中嘀咕了一句:“这黎玉明可真是个人精。”
回到原来的位置,晓风转过头来微笑致礼,简单地说了句:“你回来啦?”
林风也搞不清楚这算是一个问题还是一个陈述,或者只是一句礼貌性的问候。
“好久不见。”
晓风脸色微红,迅速低下了头。
林风有些愕然,多日不见,谈起话来倒是有些不自然了。
晓风抬起头时,看见林风已经开始专心地准备授课要用到的东西了,心里不禁有些懊恼,“难道他就没有发现这么多天没来学舍,桌案上都没有一丝灰尘吗?”
授课开始,先生走进乙舍,看见黎玉明,微微一怔。然后转头看见林风,又是一怔。随即打趣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乙舍竟然同时来了两位稀客。”
哈哈哈......诸生一阵哄笑。
接下来便是漫长而又枯燥的授课。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道不远人,人之为道而远人,不可以为道......”
......
一堂课下来,林风感觉两眼昏花,头晕脑胀。不光是记忆力远远不如从前了,理解能力也是直线下降。
林风和黎玉明几个人准备去公厨吃午饭,刚踏出博学楼大门,林风感觉后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猛然回头,发现又是陈远满脸阴翳地盯着他。自从林风踏入修行境界,他对于别人的敌意就有一种敏锐的感知能力。
林风也毫不示弱,冰冷的目光迎上陈远恶狠狠的目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黎玉明几人也发现了陈远几人,双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路上行人都停下了脚步,准备好好观看这场闹剧。
石虎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主儿,率先发难,“你们三个小贼,上次的账还没找你们算,是不是今天算一下。”
“还怕你不成。”陈远旁边一个个子矮小的学子也不甘示弱。
“你说什么?”一言不合,石虎就要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正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如惊雷般在人群中响起,陆羽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双方中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这里是经楼院,谁也别想坏了这里的规矩。哪个不服的,只管站出来。”
“陆先生......”
石虎还想说些什么,黎玉明急忙一把拉过他,捂住他的嘴,“你又想被收拾了!”
黄云鹤也急忙说道:“这里的确不是解决恩怨的地方,我们走。”
乙舍学子向陆先生行过礼后统统退去,黄云鹤一边走,一边说道:“其他人我们不管,记住那三个人,个子瘦高的那个叫陈远,左边那个嚣张的小个子叫刘少峰,右边那个胖子叫鲁健。明年他们离开的时候,定要他们脱层皮。至于现在,大可找机会恶心一下他们,谅他们也不敢动手。他们要是动手了,我们也不怕。但是一定要记住,我们不能先动手。”
几个同窗都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黎玉明说道:“我早就想在院外收拾那三个家伙了,可是自从杨虎杨熊失踪以后,这三个家伙就是不敢出去。我暗中跟踪了一个多月,愣是没找着机会。”
“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大家都留意一些,一旦有机会,立刻相互通知。”
“最好还是等明年他们离开时再动手。”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十分热闹。
林风心中暗暗一笑,总感觉这个画面有些滑稽。这些同窗中,除了石虎和黎玉明,怎么看都是一群风度翩翩的文弱学子,可是讨论起打架来,却一个比一个兴奋。不知道是因为上次的仇恨太深,还是在这个大争之世,尚武之风根植朝野。
下午是射科,这个原本极其冷门的科目,今天却有十几个人在勤奋练习。射科的燕先生一脸笑意,在一旁专心地指导。
林风深感讶异,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黎玉明解释道:“自从上次在红妆楼被欺负以后,这些同窗们都深感体格的重要,发奋图强。这些日子以来,不光是射科,跑马场上练习御科的人也多了很多。不过,也有那么些个人只知道死读书,读死书。”
嗖——林风一箭正中把心,没好气地说道:“你管人家怎么读书,读什么书,人各有志,无须强求。”
趁着说话的功夫,林风又是一箭正中把心。
“哎,什么叫强求,我这可是为了他们好。要是将来读书读不出个所以然来,文不成武不就,体格还不行,耕田都耕不了。”黎玉明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林风也不理会他,嗖——又是一箭,依旧正中把心。
“好箭,你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黎玉明一脸惊叹。
同窗们也看到了林风超凡的箭术,喝彩连连,投来羡慕的眼光,就连燕先生眼角也抽了抽。
要是第一箭是运气,那第二箭就是运气和实力的组合,第三箭就是绝对的实力了。不光是射箭,其他事情也是如此。
“无他,唯手熟尔。前些年随父亲去山中打猎,练习得多了,自然也就熟了。”
林风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就是他修心、养身、格物都进入了志学境,一些方面的能力自然要比常人强上一些。更何况,他还跟黑叔白叔修习了这么久的武学。
林风没有理会同窗们的喝彩叫好声以及或惊叹、或羡慕、或好奇的复杂眼神。
静气,凝神。
第四箭,正中第一箭的箭尾,整个箭杆爆裂开来。随后,两支箭矢的箭头碰撞,火花四溅,箭靶被穿透。
场上死一般寂静,不一会儿,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