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边风声瑟瑟，秦天羽的身侧已有两人夹攻而来，乌黑色的大刀掺杂着尖锐的破空声落下，十分凌厉，秦天羽一看便知是用刀的好手。

秦天羽凌空将身形巧妙地一转，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玄妙的半圆形，双手做出不同的动作，一牵一引地用指尖轻轻挑动着从自己两侧迎面而来的刀锋。

只听见两声惨叫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血花飞溅。那两个杀手明明是用尽了全力对准了秦天羽劈过去的，但最终，刀子却在半空巧妙地改变了方向，砍到的却是自己的同伴！

那两人还未倒下，秦天羽突然纵身倒退，一个手肘狠厉地击打在身后企图偷袭的杀手胸口处，骨头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晚听得清清楚楚，渗人的声响回荡在其余杀手们的脑海里，令人心悸。

一时间双方僵持在了原地，杀手们围成一个半圆持刀相向，警惕地盯着秦天羽，短短两个呼吸之间，己方竟已折损3人，而面前的那名神秘人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时候任谁都不会愿意去试探这个人而为别人当了替死鬼。

双方的实力实在差得太大了，眼前的这群人对于曾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秦天羽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对付他们，他连腰间的玄铁剑都未曾拔出，单凭赤手空拳，便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三人。

秦天羽拍了拍手，微笑着望着这群人，在昏暗的月光下，在那群杀手的眼中显得着实诡异。此时杀手中走出一个人，似乎是这群人的头领，他对着秦天羽喊话道：“请问阁下归属何方？为何要强行出头？”

秦天羽不屑地轻笑道：“无名小卒，来自海岙。我没兴趣知道你们是谁，只是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我看不喜欢。”

“好、好、好！”那名头领仔细打量了秦天羽之后，双手抱拳行礼道：“阁下并非凡人，是我等冒犯了，若我们就此罢手，阁下可否放我等离去？”

秦天羽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那名女子。

“感谢阁下不杀之恩，日后江湖相见，必有回报！”那名头领抱拳十分恭敬地说道：“弟兄们，我们——”

“小心！”几乎在同一瞬间，那名女子尖声喊道。

“——杀！”说到了最后一个字，那名头领陡然提高了声量，声音几乎变成了尖叫。他突然跃身而起，宛若猎豹掠食般地扑起，挥刀直取秦天羽面门，刀势又快又狠，‘杀’字刚出口，那泛着白光的刀锋已经到了秦天羽的后脑，锋芒毕露。

秦天羽只是一个转身，不知何时玄铁剑已然出鞘，横置于胸前向那名头领扫去。但他却低估了这名头领的力量，刀势一往无前的狠劲竟是将秦天羽逼退了几步，刀锋直指他的咽喉！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秦天羽突然撤销了抵御的动作，猛地向前方一扑，狼狈地躲开了那一刀，长刀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耳边惊险万分地掠过，几条被削断的发丝顺风吹起，刀锋冰冷的劲风吹得秦天羽皮肤生痛。

秦天羽十分狼狈地就地打了一个滚，还未站稳脚跟，就感觉到身后的刀锋再至。那名头领竟是出招一半便顺势扭转了锋头调转半个周身，锋芒再度对着秦天羽扫来。

好身手！这是第一时间冒出在脑海里的念头。此刻的局面秦天羽根本来不及回身防御或是攻击，生路已被完全切断，眼前这人绝非泛泛之辈。

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预见到了结局一般，那群杀手开始兴奋地欢呼起来。秦天羽知道此刻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但是以往经历的生死瞬间实在太多了，甚至比这更加凶险的情况他都不想去细数，这些对于他来说早已麻木，他能做的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在刀锋劈下的那一刹那，秦天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人的一个不该有的停顿，机会！秦天羽快速地反手将临渊剑向后刺去，感受到剑锋已轻易地刺破了这个头领的肚皮，秦天羽紧跟着一个转身，在原地抡出一个圆，寒光一闪而过，鲜血飞溅三步开外。

“队长！”剩下那几名杀手神色瞬间大变，惊恐地喊道，纷纷四散套一开来。秦天羽缓缓站起身，用眼角快速瞟了一眼这个头领的尸体，发现他的后腰处正插着一柄暗器。原来那一瞬间的破绽是因为这暗器造成的，而在当时能够有出手机会的就只有……

不再理会那群早已逃走的杀手，秦天羽转头向倚靠在门边的女子，打个手势，示意先进小屋再说。那名女子会意，跟在秦天羽的身后走进了小屋。

关上了脆弱的木门，秦天羽回身对着这名女子说道：“感谢小姐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敢问小姐芳名。”

那名女子倩倩地鞠躬还礼道：“先生客气了，小女姓林，名清雅。说起来本该是我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才对，若是没有您出手相助，恐小女子已遭毒手。”

眼前这名女子语调温柔而斯文，若非刚刚所经历的，秦天羽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介柔弱女子竟然也是一个使暗器的好手。

“大叔，请问您尊姓大名？”这时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不禁让秦天羽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为接连多日在小岙湾对抗神罗的侵扰，从而多日未曾清理，下巴处已然长出黑黑的胡子茬，此刻让秦天羽啼笑皆非。

他并没有直接回复眼前女子的问题，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搅拌着水壶里已经烧开的汤水。

林清雅见秦天羽没有理会她的问题，也不恼火，毕竟在这乱世中，奇奇怪怪的人真多太多了，而这些事情在乱世却一点都不奇怪。于是她也在火堆旁边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知是无意还是出自女子天性的警觉，林清雅选择坐在秦天羽的对面，与秦天羽之间恰好隔着一个火堆，望着他。

林清雅风衣上积着白白的一层雪，进入了暖和的房间里被火一烤，融化的雪水一滴滴地溅落在地上，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响声。

“将外衣脱下吧，不然雪水浸透进了里衣，说不准是会染上风寒的。”秦天羽继续搅拌着热汤，头也不抬地说道。

林清雅“啊？”了一声，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秦天羽突然的话语中是否有所隐藏的意思，仿佛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秦天羽曾猜想这名女子或许是某世家的千金小姐，不然不会对于野外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懂。但世家千金之女，又怎会使用如此偏门的暗器呢？

林清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道冷风从小破屋的夹缝中渗透进来，让她打了一个寒颤，才照着秦天羽的话将罩在外面的风衣和头罩掀下了。

秦天羽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林清雅，那一瞬间的惊鸿让他眼前一亮：白玉般皎洁的瓜子脸，淡淡的眉毛，长长的眼睫毛，高挺的鼻子，完美的轮廓线条。秦天羽越看越觉得心动，越看越有韵味。他尤其注意的是她的眼睛，眼波像笼罩着烟一般的薄雾朦胧，仿佛在其中隐藏着无穷的心事。

她宛若是仙女一般，却又似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的薄唇微启的一瞬间，能让人感到恍惚，只会觉得这是人世间最温柔动人的女子。看到她，秦天羽才算明白，原来人间真有如此绝美之人。

眼前这女子不但是天生的美，她还具有一种独特的、让人难以揣摩的朦胧气质，十分有女人的韵味，就像一朵乍开的、还带着清晨露珠的玫瑰，正散发着诱人的芬芳。她兼备十六、七岁少女般的容貌与成熟女性的韵味。

秦天羽想着，若是她走在金舟城的大街上，定然会引起万人空巷的场面。这样的美人，或许会让那群热血的世界子弟心甘情愿地为她从金舟城的城墙上往下跳吧？

不过秦天羽早已没有了那种热血沸腾，在他的心里，眼前的女子很漂亮。不过，也仅仅是漂亮而已。他也仅仅是抱着欣赏的眼光赞叹一番，赞叹着世间的神奇，就像惊叹大漠落日的感动，或者流星掠过夜空的灿烂，心里却并没有泛起一丝的涟漪。

并非他不心动，而是他没有心动的资格，秦天羽对于自己此刻的无动于衷并不感到奇怪，于乱世奔波者，皆是身不由己，又何来那些时间去追逐着情情爱爱呢？

林清雅在摘下头套的那一刻，便一直盯着秦天羽的一举一动，随后她发现，这个男子与常人不一样。他有高度的自制能力，在乍一看到自己相貌的那一瞬间，他跟别的男人一样，他的眼神中也出现了迷惑和赞叹，但只是一瞬间，他的眼神立即清澈了下来，整个人都很平静。

这并不是那种当面假装若无其事，趁自己不注意时候却在偷看自己的眼神，他是真的能很自然地看着自己。林清雅暗暗庆幸着：看来今晚的安全应该没问题了，但是又对着眼前的男子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他对自己有如此之高的自控力？

“先生，我可以知道您的姓氏么？”林清雅再度问道。

“浪迹天下，居无定所之徒，秦天羽。”秦天羽简单地介绍着自己。

林清雅“嗯”了一声后，开始环视着周围破烂不堪的东西和脏兮兮的墙壁，露出骇异的表情，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在这么肮脏、简陋的地方还能那样悠闲地煮着破铁桶里的汤水，而且那里边那些看不清是什么的食物真的可以吃吗？

秦天羽也在暗中猜测着林清雅的身份，这个女孩子容貌秀丽，气质高贵，应该是某个富商或者某家族世家之闺秀，但奇怪的是，他又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种深闺小姐不应有的沧桑感觉。但他还是很快便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即便她长得再动人，也不是自己好奇的理由，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赶到金舟城。

铁水壶里的食物已经煮开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秦天羽将水壶从火架上取走，揭开壶盖。又从随身的包里找出一个小碗和勺子，从里面勺了一份小米粥出来，递给对面的林清雅。

林清雅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接过碗去。秦天羽也不说什么，只是将碗放在了她面前。随后他拿起了还很烫手的铁水壶，一边吹着热气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粥，他能感觉到，对面那双很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这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秦天羽三下两下扒光了自己的那一份，看到林清雅对面前的小碗连碰都没碰，看来她的戒备心依然很重呢，不过秦天羽也不在乎，自顾自地在墙角为自己打扫了一处地方准备睡觉。同时将自己的毛毯直接丢给了林清雅说道：“火炉就交你看了，记得放柴进去。”

毕竟又是大雪天的，林清雅的外衣又已被雪浸地湿透，要是真染上了风寒就不好。秦天羽大摇大摆地躺在自己清扫出了空地上，伸了个懒腰后，不一会已经传出了轻微的鼾声，似乎是睡着了。

林清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感觉有些想笑，自己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行事风格活像一个小孩子似的。但是至少，他是个君子，林清雅这样想着。

一般的男子遇见了绝美的女子都会啰啰嗦嗦地问个不停，但是秦天羽却连话都未曾多说过一句。在林清雅的印象中，这是第一次有男子对自己的容颜无动于衷，这倒是让她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