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他们
岁月悠悠，不待逗留。
自柳家大比，已是过去一月半。
夏日炎热不在，秋风渐起，绿叶渐红。
“哎！”一声稚嫩长叹，一少年坐于柳家湖畔。原本活泼之气消减，一张小脸愁眉苦脸。
“青哥天天练武，擎哥忙着突破内府境，小英天天进登楼阁，没人搭理我......”
江小白幽幽一叹，瞥了湖畔的九重楼阁一眼，小嘴撅起，抓起脚边碎石，便打起了水漂。
石子跳跃，仅仅五下，便沉入湖底。
“没意思......”
长风卷起，湖畔柳条阵阵挥舞，如长鞭舞动，朝江小白脸上甩去。
啪！
江小白捂脸，疼地满地滚。
“连你也欺负我！”江小白大吼，一脸委屈。
“柳家这地，真无趣，不待也罢，进城逛逛。”他说罢，便朝柳家大门走去。
江小白出正门，进街道，便见街上行人步履匆匆，面色紧张。
一中年汉子挑担，快步行过，扁担一颤一颤，看得出他急于回家，对周遭事物默然不顾。
“喂，大叔！怎得路上行人都似你这般，如此紧张作甚。”江小白叫唤，一脸不解。
那汉子身形微顿，看其一眼，犹如在看痴呆。
“小子，快回家去吧，现在皇城乱得很，这一个半月，不知死了多少大臣，昨日那安柱国府，遭人屠戮，惨叫声传了足有一里之远，这些个大人物况且如此凄惨，何况我等草民......不说了，我且要回家，不出门了。”
那汉子也是个热心人，还肯与其多言，若唤作寻常百姓，压根不敢理会。
他说罢便赶紧远去，生怕出了意外，他一家老小，还等着他供养，他可不想死于非命，要知那隔壁老王，便是被武者打斗，波及而死。
看这汉子远去，江小白也反应过来。
“大玄......竟以至如此地步？”江小白眼神徒然锐利，看向城中恢弘，那里便是皇庭坐落之地。
他收回目光，决定探查一番，便往城中走去。 几个转角，便看路边有一算命摊位。 江小白心道有趣，他一路走来，周遭店铺尽皆闭门谢客，这长街之上，独留这一个小摊，显得冷冷清清。 他走上前去，便见一老者，糟粕得过分，衣裳破烂，宛如街边乞丐。 “算卦的？” 老者并未抬头，漫不经心道，丝毫没有接客之样。 江小白坐下，便见一破烂小桌，桌旁立着一杆大旗，其上写有六个大字——天下第二神算！ “嘿！你这小老儿，一副落魄样，口气倒是大得很！” 江小白嗤笑，随后玩心大起，抬起下巴，乐呵呵道：“给我算一卦？看看你这天下第二，是否名不虚传？” 老者摇头一笑，提起破酒壶，倒了些劣黄酒于一旁旧木杯中，说道：“一箱金条算一次。” “什么？”江小白大跌眼镜，荒谬之感涌遍全身。 “爱算不算。”老者只是喝酒，未曾看江小白一眼。 被这老者一激，江小白笑了，他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算！” 老者这才抬眼，这不抬不打紧，一抬眼便愣住。 那老者眼中，眼前少年身形模糊，条条银线于天际垂落，缠绕其身。 那老者仰头看天，弹指一算，便清明无比，一轮星光，悬于少年头顶！ “滔天算运，文曲命？”老人喃喃，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呢？还算不算了？”江小白见老者呆滞，低声絮叨，顿觉不满，便欲离去。 “怪人！”江小白低声喝骂，还以为遇见好玩事物，没成想是个样子货，就这副模样，妄称什么天下第二神算？ “等等！”一身大吼，那老者连忙起身，掀翻小摊，手指一捏，江小白顿觉斗转星移。 一阵眩晕后，他方才看清眼前，竟还是这老者。 “你想......做什么？”江小白脸色一白，心道不妙，还遇见个高人？ 那老者见江小白紧张，不免放缓语气，温声说道：“你......做我弟子吧？” “哈？”江小白眼睛瞪得老大，这是遇见个癫子？ 秋风呼啸，落叶滚动，沙沙作响，长街只剩这两人。 两人就这么大眼顿小眼，相对无言。 ...... 柳家，登楼台八层。 “此女如何？” 一片昏暗处，沙哑老迈之声顿响，如石刻玻璃，令人胆寒。 “一个半月，便入第七层，天资难寻！” 楼上声音虚浮，宛若病重将死之人低语。 八楼昏暗之处，有一枯朽老者卧坐，昏花老眼瞥向楼下，似是能穿透楼层，直达七层处。 那儿有一少女，扑在书堆之中，红缨束发，清丽面容之上，满是疲惫，正是拓跋英。 她已是待在此地三日了，三日之间，她翻阅几百本兵书，废寝忘食，此刻已有些明悟。 “兵行诡道，便看时机，原来是我钻了牛角尖，原以为自己常常兵行险招，便能出奇不意，却往往适得其反......” 少女低语，眸光如水。她瞥向出口处，有一张沙盘，一黑衣人立在沙盘边，沙盘上兵马纵横...... 每上一层楼，拓跋英皆会与守层人对弈一局，此局并非棋局，而是兵局！ 她上七层，已是过去七日。前四日，与那黑衣对弈，一败涂地！她便一边阅兵书，一边破兵局。 她从小便博览兵书，拓跋弘也有意培养，大将军府诸多兵书任其浏览。她自以为读遍群书，却没成想，柳家登楼阁处兵书堆彻，大多都是她未曾见过的。 她站起，眼中尽是自信，径直走到沙盘边，拱手行礼，这是又要挑战！ “前辈，请赐教！” 那黑衣人点头，摆下一局，便静静等待。 少女落座，手掌一拍沙盘，千军万马于沙中浮现！ “能破庞白统十一局的人，不多了......” 八层处的老者含笑，朝九层处说道：“你那百战之法......还要留着么？我看她是个人选，能承你之道。” 九层之处，未有应答，只传来阵阵咳嗽声。 “......在看看罢......”虚弱之声再次传来，随后归于沉寂。 七层处，少女见沙盘上兵局，不断推动沙兵，时而蹙眉。 时间便一刻刻过去...... 天色渐晚，夕阳照耀，少女汗水滴落，发丝紧贴玉额，观其神色，却是有些狼狈。 那黑衣人已经摆下第七场兵局，眼中尽是惊艳！ “若能破得此局，让你入第八层也无妨！”那人笑道。 拓跋英不语，手段迭出，不断推演沙盘，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未就此作罢！ 待天色暗下去，拓跋英破第七局，便抹了抹额上汗水，欣然一笑。 “前辈，我现在可上第八层？” 那人深深看其一眼，让出了通道。 ...... “擎儿，你准备好了么？” 柳家一处院落之中，大长老神色凝重，院中照明火光闪耀，照亮院中两人。 柳擎立于院中，郑重点头，道：“祖父，我必须开始前行！大玄将乱，我亦要尽一份力！” 大长老闻言，于夜风中静默，随后伸手，重重拍在柳擎肩头。 “好！你安心突破，一切有我！” 柳擎会意，当即坐下，意守丹田，催动元气，元气如漩涡流动，汇聚于身上窍穴之处！ 轰隆！ 柳擎身躯之中，元气轰鸣之声不止。 渐渐的，柳擎之身，一处小点光华大放！如明星绽放于黑夜，甚为醒目。 已开一窍！大长老挑眉，人体共有三百六十五窍能储存元气，化为洞天，人以洞天为府，得裂地断水之力。故而称为内府境！ 内府开窍，极具风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激活窍穴，便即为考验肉身承受力。 换而言之，便是一步快，步步快！五神境若是有成，内府境自然走的长远！ 柳擎神色肃穆，面色胀红，上衣在暴动元气之下，悉数爆碎！ 一个个窍穴被柳擎打开，其身躯之上，光点遍布！ 大长老面上尽是不可思议！ 直至如今，柳擎已开两百六十二窍！ 内府之境，跨入之时便要开窍，开得越多，元气便越为充沛，日后底蕴便越加深厚！ 想他身为柳家大长老，所开之窍，也只有一百多余。 “不亏是五神境大成圆满，恐怕能开满窍穴！”大长老感叹，他这孙儿，令他骄傲，苦练十年，硬是将五神五境，尽皆磨练至大成！ “十年磨一剑，擎儿，如今便是你收获之时！” 柳擎身躯又是一阵明灭，无数光点亮起，柳擎又开五十窍！ 三百一十二窍！何等惊人！纵观整个大玄历史，唯有柳潇湘在其之上！ “能否继续，哪怕再开几窍，都有莫大好处！”老人眼中期待，盯视少年，目不转睛。 柳擎额间青筋密布，一张面庞充血，红得骇人，早已汗流浃背。 “小潇天赋着实惊人！”柳擎暗道，当年柳潇湘开窍，便是一路而过，毫无滞待之感。 开窍，愈到其后，便愈说艰难。 柳擎足够出色，但他丝毫不满足于此。 眼中闪过坚毅，呼喝一声，便又是连开三十余窍！ 其身上渗出血汗，他承受巨大压力。 到此为止了？ 柳擎身躯颤抖不止，面庞狰狞。 我十年苦练，便是要走得长远，怎能就此罢休？ 他用尽最后力气，猛然冲击！ “喝！” 此刻，桎梏顿破！柳擎身上再亮十窍！ 柳擎，内府境，开窍三百六！当为世间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