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开口道：“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我只知道，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交待出所有自己知道的，我尽最大努力保你平安，免去你的死刑，就算是一辈子坐牢，也好过砍头，但你现在对我有所隐瞒，显然是先破坏了这个规矩。”
采花蜂立刻哭喊道：“对不起，大人是我错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楚河问道：“你怎么会没有办法，我查过你了，你孑然一身，难道他们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吗？”
采花蜂却突然笑了，笑得很苦，像是吃了十斤黄连。
他没有说话，而是向左右看了一眼。
楚河明白了他的意思，打开了牢门，走了进去。
楚河开口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说吧。”
采花蜂凑近楚河，低声道：“其实我不是采花蜂。”
楚河眉头微皱，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之色：“你不是采花蜂？”
其实楚河心中早就猜到了这件事，但眼下他必须做出惊讶的神色。
“我，我叫王二狗。”囚犯缩了缩脖子，那张丑陋的脸皱成一团，“就是个种地的。”
“那为何要认下这死罪？”楚河的声音沉了下来。
王二狗突然激动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大人！我活不下去了啊！”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就因为我这张脸，村里人都当我是瘟神。去年大旱，李财主还趁机强占了我家三亩薄田，我去县衙告状，反倒挨了***板。”
楚河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他说得真诚，应该不是假的。
而这样的经历，如果不是假的，那难免会引人同情。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丝丝血迹：“就在我准备投河那天，他来了。”
“他？”
“一个穿绸缎的公子。”王二狗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他带着地契还给我，还给了二十两银子。”
楚河眯起眼睛。二十两，够买两头壮牛。
“后来呢？”
“后来就更好了。”王二狗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他给我盖了新屋，还介绍了邻村的寡妇给我当媳妇。”
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囚衣，“我这辈子都没睡过那么软的床。”
说话的时候，王二狗的脸上露出了满足感，显然是对那人抱有极大的热情。
楚河不动声色：“所以当他让你顶罪时，你答应了。”
“他说就是走个过场！”王二狗突然抓住栅栏，“死刑变死缓，打点关系最多关十年！可现在......”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手，“他想要我死。”
牢房里静得可怕。油灯爆了个灯花，映得王二狗脸上的泪痕闪闪发亮。
楚河突然解下钱袋扔在草铺上：“这些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王二狗呆住了。
“他对你有恩不假，”楚河的声音像淬了冰，“但让你顶死罪，又派人灭口，这恩情也该两清了。”
王二狗没有说话。
楚河道：“我可以给你争取减刑，但你要告诉，你们之间平常是怎么联系的？”
王二狗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晌才哑声道：“在村东老槐树下，有块青石。”
黎明前的树林，雾气弥漫。
楚河蹲在那块青灰色巨石下，指尖抚过石面上那道裂缝。
这石头少说有千斤重，底部却被人为掏空，形成个一尺见方的暗格。
巨石表面布满青苔，底部有一道裂缝，刚好能塞进三根手指，正是采花蜂描述的交头地点。
“嗤。”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楚河眯起眼睛。炮仗引线燃尽，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刺耳。
他退到十步外的树后，手按剑柄。晨雾中，枯枝断裂的脆响由远及近。
来人走得很慢，脚步却极轻，像只谨慎的狐狸。
雾气被拨开，露出一张白净的脸。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赶考书生。
他穿着靛蓝色长衫，腰间悬着个药囊，右手始终缩在袖中。
楚河瞳孔微缩。这双手太干净了，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节分明得像玉雕的，绝不是一般读书人的手。
书生在巨石前站定，突然皱眉：“不对。”
他猛地转身！
显然是察觉到了，引他出来的人是要瓮中捉鳖。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一道寒光闪过。
楚河的剑已经抵在他咽喉：“哪里不对？”
书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楚城司好手段。”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几分戏谑，“那蠢货果然靠不住。但我想不通，你是怎么让他开口的。”
楚河问道：“你似乎对自己的布局很有信心，觉得他一定不会出卖你。”
书生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想不出他有什么出卖我的理由。”
楚河道：“在把他抓进大牢之后，我假扮人去刺杀他，破坏了你们之间的信任。”
书生点头，“要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而且你也不聪明。”楚河剑尖轻挑，划开书生衣领，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蜂纹，“你不是真的采花蜂。”
书生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楚河却反问，“你看我像傻子吗？”
楚河开口道：“根据我的调查，采花蜂是一个偏穷，丑陋且不怎么爱干净的人，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书生笑了，“你猜得倒是不错。”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但你知道的太多了。”
书生突然暴退！袖中滑出一柄软剑，如银蛇般缠向楚河手腕！
“叮！”
楚河格开软剑，剑气震落满树露水。书生借力后翻，足尖在树干上一点，竟凌空刺出七剑！剑光如雨，封死楚河所有退路。
“好剑法！”楚河旋身避让，衣角仍被削去一片，“你竟然是宗师境中期，在这小地方确实屈才。”
武道一途，境界划分，依次为学徒，宗师，天人，绝世和悟道。
每一个境界又分为一至九品。
宗师境代表着已经登堂入室了，就算是在高手如云的皇城司，宗师境中期的高手也能排得上号。 书生落地无声，软剑垂在身侧：“效力我家主人，不算委屈。” 【作者题外话】：求银票，求收藏，我一定会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