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每日持刀锤炼中,又过了半年。
柯求的刀法随之日益精进。
随着刀法的精进,训练来的也一天胜过一天的猛烈,吞食的野味也愈发增多,喝的药酒也一次比一次地道。
作为师傅的墨同总会有些奇思妙想,在酒里加些奇奇怪怪的创新,那不靠谱的药酒几次差点搞到柯求魂断山谷,柯求全靠命大活着。
同时,随着刀法的醇熟,他也开始学习其他绝学,从吐纳调息到身法步罡,从兵器到暗器,墨同竟是样样都有所传。
虽然因为自身原因,他还没有办法引导灵气和武学融合,但吐纳调息之时,越发觉得自身体内好像有一团磅礴力量,越来越厚重。
每每试着去触动,都会觉得有一股暖流席卷全身,舒服的很。
余下有空闲,他也会选择翻翻那本当年从金毛老头怀里掉落的册子,只不过都是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虽然一起记在了脑中,但还是不明其意。
只是脑中回想起那些蝌蚪文的时候,会感觉体内那团元泥有微微的动静。
墨同看着柯求日益增进,心里也越发五味杂陈,有喜也有忧。
“天人符,五心天象法...”
其实一切都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事实上是没有所谓的天人的,给与柯求的也只是他偶然得来的古藏,随便起了一个名字。
像那种无名无源的古藏,世间还有许多,不过大多都只余下收藏之用,毕竟灵符这东西古不如今,自然不会有人去试什么古法....
他当然知道作为师傅这是失责的,但却也是别无他法,若是换做其他,也会被拆穿,届时只会对这个徒儿打击更大。
所以也只有这无字符,无得刚刚好,因为无,所以才能承载一个美丽的骗局,然而就算是一个摸不到的井中月,对需要精神支撑的小徒弟来说,也足够了。
但同时让墨同感到出乎意料的是,柯求的根基竟然稳固的飞快,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被誉为天才的自己。
所以他既喜既忧,喜的是柯求的天赋,愁的是灵脉不成,就算天赋异禀,上限也始终很低,甚至不如一个普通人。
“造化弄人。”作为师傅的墨同只得如此感慨。
随手举起酒葫芦,闷的想喝一口,但刚好不巧,竟是一滴也没有了,气的他连连臭骂:“他娘的,又没有了。”
无法,去琢磨了一下眼前正在苦修的柯求,良久,贱贱的笑了起来,心中遂有了主意。
于是,喊道:“那个...臭小子,别练了,今天给你放个假。”
“放假?”柯求停下转过头,迟钝了一下。
随即又有些警惕起来,他踩过太多师傅的坑,下意识的怀疑几乎快成了个人一个良好的习惯。
于是,同样文绉绉的回道:“师傅总说,没有用的人才要放假。”
“咳咳。”墨同有些心虚。
背了过去,故作正经的说起来:“别贫,这次无坑,只道为师日观星象,今日在东方有一株灵草天成....”
“师傅,好像是夜观星象...”
柯求狐疑的扫视一圈,在看到歪倒在地的酒葫芦时,恍然大悟,努努嘴,道:“师傅,不是灵草是灵酒吧。”
“让你去,你就去....”
多嘴总是不好的,于是,青牧崖上,鸟儿,虫儿,都能看到,有一个身影惨叫着画做了一笔圆润的弧线,从崖上弧了下去。
崖上只余墨同在叉着腰,牛气的笑着,一边满意的自言自语:“孩子大了,总是要出去看看的。”
.......
“不是说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崖底,猝不及防被踢下去的柯求磕磕绊绊的爬起来,揉了揉屁股,颇有怨念,无奈,向着东方寻去,一边走一边怨气冲顶的道着:“迟早喝死你。”
于是,就这样向东横穿密林,大约又摸索了一个时辰,从一个山岭到了另一个山岭,终于是眼见着有了人烟,望到了眼前不远处的山村。
“应该便是这了。”柯求眼前一亮。
根据师傅所留指示,向东走前到的第一个村子便是要取酒的地方。
他还是第一次走出来这么远,不过很幸运,这一路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危险。
然而,就在柯求刚松下气,准备快步前往的时候,忽然,有一丝沙沙的响声钻入了耳中,这声音虽然很小,但没逃脱过他一双训练过听声辨位之能的双耳。
心里立刻自然的警觉起来,步法跟随踏罡,他以防备的姿态向后小退了几步,在确认了声音是来自一处灌木丛后,顿时眉头微皱,顺手拎起地上一根粗木棍,严阵以待。
倒不是他太过于谨慎胆小,只是癸山实在太危险,也许一丝一毫的异样所带来的都可能是场血的教训。
就这样,在片刻之后,那丛灌木中动静越来越大,柯求陡然把心提到了嗓尖。
果然,良久后,有嘶的一声突然传入耳中,他顿时头皮发麻,轰然下意识向后翻转一跃,以求留下空间躲避。
但待到落地,定定心神瞧去,却是一阵嘴角抽搐,柯求的神色变的怪异了起来。
在眼前并没有出现什么了不得的怪物,竟只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小蛇脑袋圆润,看样子连毒蛇都不是,反而还有几分可爱趣味。
柯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吃人的,是被人吃的。”
随即举起双手做了个吓人的姿势,吓唬道:“吓人的小东西,小心抓你去做蛇羹。”
那小白蛇被吓的沙沙的向后扭动,柯求看它这幅样子,方才满意的咯吱咯吱笑起来。
然后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狮腿,扔到了小白蛇前面,阳光的笑起来:“这叫萍水相逢,当积福德。”
但小白蛇却没有一口吞下喷香的食物,只是还盯着柯求嘶嘶的吐着信子。
柯求无奈,摇摇头:“你又不会说话,就算你想寻个帮助?我也帮不到你。”
“那你看我像蛇还是像龙?”小白蛇忽然张口说话。
柯求顿时瞪成了铜铃:“什么?你....你在说话?”
万万想不到,眼前这条人畜无害的小白蛇居然真的张口说起了人话,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再三确认,确实声音来自小白蛇..
小白蛇一边眨着大眼睛,雪白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很是欢愉,它很可爱,声音也很好听,但这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就令人惊颤了。
柯求汗毛炸开,但小白蛇没有理会柯求的样子,继续撒娇一般道:“你看么,我到底像蛇还是像龙?”
“像妖怪啊....”
片刻之后,丛林中尘土飞扬,小白蛇一口吞下了那块狮腿,吐着信子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调皮的喃喃自语:“说错了话,可是要负责的....”
......
律岭,见鹿山下。
柯求跑的浑身脱力,终于在一路狂奔中跑进了那个村子。
在确认了小白蛇没有追来后,方才停下,‘噗通’一声直接在村口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起粗气。
修整了许久,待到气息平复,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身边已围了许多村民,村民们像是围观一只猴子一样在看着他,柯求迥然。
一时间,空气中飘满尴尬的气氛。
终于还是个老头率先打破了尴尬,端过来一碗水,笑道:“年轻人,先喝口水吧。”
“多谢。”柯求道了一声。
口干舌燥的他也在不管周围的目光,先干为敬的一饮而尽,顿时,一股舒服又熟悉的感觉流遍了他的全身。
柯求顿时惊异起来:“这感觉?师傅的药酒?”
“不对,这感觉比师傅的药酒效果还要好!”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遍体回力,清澈自洁,刚刚还乏累的身躯不消片刻又充满了力量,只不过这效果之快比墨同配置的药酒效果还要更盛几分。
柯求猛然起身追问:“老人家,冒昧相问,这水,加了草药?”
然而,就在他说完话后,本来围观的村民们却不知为何突然都纷纷骚动了起来,从村民们变动的情绪中,柯求看到了几分警觉的意味。
甚至有的村民,还暗暗握紧了拳头。
终于在良久的沉默后,有人带着敌意喊道:“村长,这人一定也是觊觎村里的灵药而来!”
但那个老头倒是情绪稳定,示意了村民暂且先安静,缓缓问道:“少年,你是为了村里的灵药而来?”
柯求摇摇头,道:“不,是师傅叫我来取酒。”
老头继续拷问:“那你师傅是谁?”
“尊师墨同。”
听到‘墨同’的名字,周围的村民这才纷纷放下了警惕,还有村民小跑而去,不久后,端过来了一尊酒坛。
“多有得罪了,这是墨先生要的酒。”老头目有尊敬。
柯求警惕的接过酒,余光扫了一圈村民,但心里反而疑惑起来:
“难道就这么简单?”
直觉告诉他,墨同这个师傅是专业坑害徒弟的,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但他又一时说不出来哪里感觉不对,于是陷入了沉思。
老头见他久久沉默,以为这位小先生是不满意,想了想,终于还是叹口气,掏出一把青翠的草物:
“小先生....最后一把灵草了,那灵草是山神护佑村子,对抗癸山血雾时留下的神赐,血雾不来便暂时只有这些了。”
“村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柯求被强塞了这把灵草,有些语塞,他打量了下这把灵草,捏着很是丝滑,长长的叶片上散发着郁郁生机,只看着便觉得清爽。
“山神?对抗迷雾?不会所谓的山神也是一道符吧。”
柯求看着这把灵草又想想刚才村长的话,颇有思索,但随即又摇摇头觉得不对劲,按他所学,如果也是残留的老符的话应该没有这种生产灵草的功效。
老头看柯求依旧沉思,打扰道:“看小先生应是劳累了,要不,先到村里休息一会?”
柯求有些犹豫,一边是觉得夜长梦多应该早早离去,但又有很多问题,好奇心驱使他想问清楚。
就在思索之间,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柯求被迫中断了思考,也顺着望去,只见的是眼前村民在纷纷骚动。
而骚动的源头,是村子又来了来客。
有村人在高喊了一声:“快看,又有人朝着村子来了!”
柯求跟随着村人的目光遂转望去,只见的,在村头密林尽头处,有三道身影在缓缓的踏步而来。
那三人都约得二十开岁,后背着剑匣,穿着同样的赤色劲装,头戴长冠,胸口绣着一个大大的剑字,格外醒目。
为首的那个青年死死的盯上柯求手中的酒坛和灵草,目光逐渐炙热,拷的柯求浑身觉得不舒服。
离的近了,终于也能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听,为首的那个青年鄙夷的说道:“长鹿草,应属坎水精药,据药章所记,有回力淬体之神效。”
“只是....可惜,居然生长于中庭六狱,岂不自甘堕落?”
在他的旁边,另一个青年听罢,像是知晓了语中意,剑光出鞘,有些冷笑的道:“师兄,那当如何?”
“一个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