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缕缕黑发落下,竹九成为一名少林文僧,在寺中低人二等。
南瞾国是古武大国,崇尚正统武法,以武为尊,思想上宣扬力量至上。
自然而然,少林寺也是这样,少林武僧级别最高,其次是俗家弟子,再是文僧。
文僧还要细分,精研佛法的僧人负责寺内执事,戒律,地位也高,排第一,还有负责做武林社交,弘扬佛法的僧人,排第二,其余的文僧就是少林文化装饰品,负责吃斋念佛敲木鱼诵经,接待香客,扫地,煮饭,挑水等等杂务。
将竹九纳进少林的僧人法号叫善因,无戒疤,内息境二段,将竹九带进来后反复嘱托文僧勿要苛责他,安排一些轻松杂务便可,因为这根骨等级太差,生怕身体有什么大病,一不小心猝死。
文僧领命,安排好住所后,给了一本《往生咒》,木鱼,佛珠,三件套齐全。
竹九秒懂,这活是真轻松,油水也足,少林僧人真是大善人啊!
专业对口。
法事部成员。
不到三个月,竹九就成为法事部镇店法师,殿堂级说唱跳选手,深受乡绅爱戴,已经有人提前半年预约法事。
一如往日,善因进入院内,双手合十,笑道,“竹九,你又有事忙了。”
“善因师兄,平时有法事委托,都是静尘师兄嘱咐,今日怎么是你亲自上门?”
“哈哈,竹九果然聪明,因为这起法事的缘主与人有些瓜葛,恐怕会在法事上起争执,所以又委托我们派武僧去保护他们。”
善因向后招手,“此行我带了两位俗家弟子一同前往历练。”
竹九有些意外,善因这种战五渣也当上带队老师了?不过瞬间明白,最近少林派出大量武僧外出执行任务,导致寺内人手不足,只能滥竽充数。
“你们进来吧。”
一男一女进入院中,男的惊讶无比,“哇!原来你在这里,大兄弟!你好帅啊!”
是吴忘川。
竹九皮肤白嫩,面如冠玉,五官精致,剑眉星目,这光头配上他不苟言笑,高冷的脸,俨然是真佛座下仙童的气质,不染尘埃。 女子眼冒桃花,不断紧握双手,正欲开口,吴忘川道,“大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钟思淼,叫她淼淼就行,她剑法特别厉害。” “嘿嘿,师兄你好。” 竹九看了钟思淼一眼,微微点头,“出发。” 钟思淼身材壮实,五官寻常,稍显福态,穿金戴银,想必是家里人给少林寺捐的香火钱很多,三臧方丈又破了规矩。 同行五个法事部成员,一个武僧,两个俗家弟子,一行人骑上骏马往耒阳镇骑去。 夕阳西下,吴忘川跟随在钟思淼身后,“淼淼,你怎么老是望着我大兄弟?” 钟思淼似乎沉浸在莫名其妙的喜悦中,脸上的欢乐一览无遗,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刚刚竹九哥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绝对是爱上我了。” 吴忘川无语,“可你不是喜欢林觉民吗?你说林觉民对你也很有意思。” “那是,本小姐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过,我感觉我对竹九哥哥更有感觉,我要去跟他聊天啦!” 钟思淼轻鞭马臀上前便问,“竹九哥哥,你哪里人?” 竹九听觉灵敏,自然听到他们的讲话,不愿多言,便道,“四海为家。” 随后问善因,“善因师兄,你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缘主的相关信息?” 善因闲来无事,并不知道竹九以此为由摆脱钟思淼的聊天,便说,“缘主是一位女施主,姓陈,他的儿子不慎溺水而亡,可惜了。” “可是你说这位缘主与人有些瓜葛,是怎么回事?” “这其中缘由我就不清楚了,听说是雪山派的人上门闹事。” “雪山派可是在西岭,离这里千里迢迢,路途甚远,怎么会和这家人有瓜葛?”竹九疑惑。 钟思淼道,“竹九哥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时候一些人执念太深,恨得太深,所以有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报仇雪恨这种说法。” “呵呵。” 夜晚,一行人经过一座大桥,来到耒阳镇,发现这家人原来是耒阳镇的大户人家,院子很大。 街上有些冷清,灯火通明,角落里蜷缩着乞丐,见他们走过,也没有伸手乞讨。 吴忘川从包裹里拿出两块厚饼递给了一个小乞丐,小乞丐受宠若惊,一时竟然无言。 钟思淼见状,眉目一动,扔了几两碎银子在小乞丐碗中,然后望向竹九,却见他望着陈家院门龇牙咧嘴的大猎狗。 “竹九哥哥,这狗看起来可真凶,长得真壮。” 猎狗的狗盆里装满了熟肉,米饭,但有些凉了。 此时院子门打开,家丁端着热腾腾的牛肉排骨放在猎犬狗盆里,然后端起之前的狗食,吐了一口唾沫,倒在地上。 街边的乞丐蠢蠢欲动。 善因向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们是少林寺来的僧人。” 家丁上下打量善因一眼,看了其身后的人,“嗯,跟我进来吧。” 一群人进入院子,大门关上那一刻,隐隐约约听到,“别抢,是我的!” “求求你,让我吃一口,我快饿死了!” 陈家院子里站着许多家丁,各个拿着木棍,气势很凶。 陈施主啼哭着从花园走出,目光扫过少林僧人,细细打量竹九,道,“各位高僧从少林远道而来,我已吩咐下人备了盛宴,请各位随我而来吧。” “多谢施主。”善因道。 “犬子的丧事就多费你们操心了,哎,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可让我怎么活?” “善哉善哉,人有祸夕旦福,愿贵公子早登极乐世界。” 竹九看了一眼风韵犹存的陈施主,腴腰扭动,别有一番风味,问,“雪山派的人为什么会找你们麻烦?” 陈施主娇嗔道,“说是让我们交出天山寒铁,可是我哪儿知道这是什么玩意,我们家是做谷粮生意的,又不是卖铁的,莫名其妙!那人一言不合就要搜,被我让家丁打出去了,但是现在又要叫更多人来,不过你别怕,我养的家丁可厉害了,绝对会保护好你安全。” 竹九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心中却起了心思,天山寒铁,那可是自己在鬼市淘来的设计图所需材料之一,但是这妇人明显不知道家里有这个珍贵材料。 雪山派在武林中颇有声望,西岭大派,不太可能胡搅蛮缠,恶意闹事,所以这天山寒铁一定与这陈家有些关系。 一行人进入屋中,桌上已备好各种美味大餐,鹅肝,熊掌,猪肘,烈酒。 善因等僧人陷入沉思。 吴忘川口水流一地,“善因师父,我们还只是俗家弟子,应该不用忌口吧?” “嗯。” “哇!谢谢师父,我们开动咯!” 吴忘川与钟思淼夹起筷子,大快朵颐,油腻一嘴。 竹九吃了几口鹿茸便以准备丧事为由离去,唤陈施主告知公子的生辰八字,陈施主想了一会儿,竟然一时间答不上。 此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进入屋中,说,“是子鼠年丑月十五日。” “英年早逝啊。”竹九呢喃道,才十一岁。 陈施主尴尬道,“这位是亡夫的奶妈,李嬷嬷。” 竹九双手合十敬礼,“陈施主,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吧,关于公子的葬礼我便与李嬷嬷商讨,你看可好?” “好好,那小师父也早些休息。” 见陈施主离开,竹九便照流程问了一遍,讲了一通佛理,李嬷嬷感触良多,叹道,“可怜的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他身体非常健康,虎头虎脑的,力气很大。” “水性如何?” “那还用说,你们来耒阳镇有见到那条大河吧,他钻进去可以五分钟不用出来换气。” 竹九眉目一动,李嬷嬷拍了拍脑,“这……他水性那么好,怎么会溺死呢?” “我们去看看他吧。” 两人来到灵堂,只有一个小丫鬟看守,李嬷嬷又道,“我去唤两个下人来把棺材打开,都钉实了。” “不用。” 竹九向前单手握住棺材一角,青筋微凸,直接将棺材盖掀起。 陈家公子安静的躺在里面,身体浮肿,确实是水泡过的样子,但是这入殓化的妆实在是太厚,竹九伸手摸去,在脖子上发现了勒痕和掐痕。 “他是被人勒死的。” 李嬷嬷道,“不,不可能,他天生神力,三头牛都拉不赢他,怎么可能让人勒死。” 竹九无言,可是事实摆在这里。 李嬷嬷又说道,“他的父亲因此还去买了一块铁,想锻造一把刀给他使,听说花了好多钱,也不知道是什么铁,又不是黄金,居然这么值钱,整整几千两呢。” 两人陷入沉思,竹九肯定家主买的铁一定是天山寒铁,不宜多问,避免起了嫌疑,事后来翻个底朝天。 此时,小丫鬟道,“公子撞见了他的母亲与下人偷情,下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直唤她帮忙,说公子力气太大了,公子立马不挣扎了。” “公子可能以为,她是来救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