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九甲子,建国百年,遂国土庞大国泰民安一度隐隐展现南海国域间霸主样相。其名远扬的九州十八林繁荣昌盛,令人心驰神往。
大周,西南国境韩子林。此时正属六月暑伏天,相比其他十七林,此地被当代周朝皇帝,自封“共主”的周殇王册封的地域皆为草木秋秋,山林当峰,乃蛮荒之地,山中烟火淡淡,只有几户几户世代隐居此地的农户散落在山林当中,千百大山皆如此,或许只有鬼摸脑壳之人和朝廷特意押送此处的重犯才敢从外界交涉此处。
韩子林北方是较为繁华有人气的朝廷驻地,相将都驻扎此地;南方,一片荒漠大山,丛山峻岭,但有一山颇有微词,名峰山峰。
有位名气在南海之滨甚至远扬更远处的大诗人曾登上这座高峰入云,显得凄凉的峻山,做得“峰山峰尖,幕燕鼎鱼,豪情壮志,不啻天渊,面壁功深。”这首令后世难嚼的大文理。 峰山峰,山如刀锋,底如剑鞘,行如剑柄,峰尖似剑尖对天,千奇百怪,但令外界口吟舌言! 半山腰,有十几户连在一起的规模甚小组成的村落,在这等严酷峻峭的山间安居乐业,估计连大周引以为傲的督察官都没勘测到,应为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村子四面皆为山壁,陡峭险峻,不见间隙,只有后方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山上,至于下山,此等山间,怕是百十条险路可走,大多该是有来无回。 村子虽然不大,但村中的男女穿着自己缝补的衣裳,与山外世间的万万村子城镇一样劳劳碌碌,竟显得有许多生人烟火味! 村中央开凿了一做水井,几根锈迹斑斑的铁链露出半截在外面,其余部分延伸井中。井壁刻有一行看不懂的字和大周通俗文字。 此刻,正午,太阳悬于当空,蝉声四起,夹着燥热的风吹过,带来的清凉和淹没心中的烦闷。一位已经发福的妇女牵着一个头扎小辫,一只手在嘴里捣鼓,脸上黑黝黝但那大得离谱的眼睛的稚童女孩,而妇女一只手则提着一个摇摇晃晃盛满水的大木桶离开井边。 “人大身子细,顶三娃儿奶都不缺。”井边有棵大柳树,供人乘凉,此刻繁茂的树枝却有一位身上破破烂烂的少年侧躺着,树叶不时往下掉。 转身没走多远的妇女身子一怔,狐疑地转头看了眼树上的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理会少年的恶语相向,只是淡然牵着女孩离去。 少年觉得无趣,变换了躺法,折腾几下横躺看着更高处嫩嫩的树叶,觉得更无趣但却也是他生活的循环的部分。 少年叫林立,并不是这个村子的原来的人,听父母说他们林家是在大周王朝数一数二的天子林中说话分量都很足的商甲大佬,只是后来一些伪人联合早就蓄谋已久的朝廷抄了他们这一脉,烧杀抢掠,没死放弃反抗的人,男的被贬位丁农,女的要么不甘成为贴身丫鬟,要么被卖到明月放荡的青楼赎身。 林立父母带着还未出生的林立拖家带口,带着几位血缘至亲逃往远方韩子林。途中,林立那哺乳林家家业根基的干娘被捕,忠心效命的两位老管家被乱箭射杀,最后也只有机缘巧合被这村子的人带回来,才逃过杀生一劫。 后来,林立在这个村子唯一的产婆的帮助下出生,当那声啼哭响彻这座村落,所有人脸上洋溢笑容,显然已经把这三个外来人渐渐融入其中。 林立从小便被灌输山下儒家知识,讲究修身养性,长绳系日。可林立却渐渐成为了一个刺头。后来,林立父亲在一次上山农作时再也没有回来,林立母亲也因为生他时落下的病根复发加上心上阴霾成疾,撒手人寰,被村里人帮忙草草埋在村西边。 而林立似乎继承了父母骨子无法抹去的商甲气息,对这些在自己无依无靠时帮助自己的人恶语相向。尽管那些人到自家吃饭时每次还是有意无意的在家门前放上几口饭菜,但除此之外都开始慢慢孤僻这个从始至终都是没安好报的外来人。 阳光通过树叶间隙散在这个清秀少年的脸上。少年微微眯眼,酷暑带来的不只是酷热,还有许多的困意。林立一只手抓住身边的树枝,这才悠哉悠哉的睡去。 此时,村子后方那条唯一上山的小路站满了人,这些人都是这座没有名字的村子的村民,他们脸色诧异,用着不属于大周官雅话交头接耳。 一位老者正从山上闲庭信步走下来,他佝偻的背,却神神奕奕,身上一身不知道是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是怎么回事闪闪发光。 老者看着下方的人群,微微一笑,说出一口流利的大周官雅话:“贡禹弹冠之人执笔,山峰不可论。”神神叨叨,诡谲多变。 人群中一位受惠过林立父母从而学过几句简单的大周官雅话的中年大叔,蹩脚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上的。”因为“山”字没学过,这个大叔脸稍微一红。 老者有些失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叹息道:“不是一屋人不说一家话,学过几年书今日居然没办法流利发挥,啷个办嘞。” 会点大周官雅话的大叔完全没听懂老者嘀咕的是什么,就更不说那些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村民们了。 老者并没有再说什么,一脸凝重的看着小路尽头下方的小村子,嘴角下垂,整张脸都褶皱了:“山中无树,土无木,土中无水才对,可那口水井中的水便是节外生枝。不对,不单单风水那么简单。”老者说着,竟然直接一步一步在人群中挤开,慢慢超村子中央走去。 一个大汉看老者这么不知礼节,便伸出手想要抓住老子后脖颈。突然,那位手上有动作的大汉像是触电般收回手,一脸惊恐的看着手掌上面赫然出现了村中交流的字迹:“不想死就别拦着我。”这位大汉才冷汗直流与所有人开始商议起来。 老者已经进村,顺势将手中莫名出现的一支黑色,布满交缠着条条金丝的毛笔卷回自己衣裳中,独自一人嘀咕道:“我可不是什么阿谀奉承,虽然学问比那些只会装腔作势的读书人低一个小截嘛,但我还是很乐意不动手的。” 老者缓步走向水井的方向,沿路对着那些土房子做出点评,不是这里歪了就是那里该重建了。只是当他看到一座比起那些土房子要好一些的房子时,眼前一亮,掏出毛笔在门上写上一个字,便觉得不错,欣然继续前行。 很快,神神叨叨的老者便来到水井边,低头一看井中清澈的井水和那几条顺着墙壁延伸水中的铁链,神色稍微凝重:“诸子百家,学术风水,纵横捭阖,可破五行。” 他收回脑袋,蹲下身随意抓起井边湿润的泥土,嘴中念叨:“山中无树,土中无木。” 老者抬头看向那棵在此等恶劣的环境都茁壮成长的大柳树。 “土中无水,虚实失度!” 老者抚摸着水井粗糙的石壁肌䤚。他站起身,这才注意到井口上被刻下了一行小字:“如如不动,顾彼失此” 老者心领神会,微微一笑,拿出那支外貌极为特殊的毛笔轻轻在凌空写下一个“风” 大柳树上,少年正睡得香甜,猛然睁开眼睛竭尽全力侧身抓住身边的树枝,满脸惊恐。明明无风,可林立却感觉一股劲风直要把自己吹下去,而那些嫰叶树枝却纹丝不动。 僵持不过半个弹指,林立便灰头灰脸的重重摔到地上,疼得他咬牙切齿,面容涨红。待他缓过劲来,只看见一位老者站在水井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顿时,林立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起身三个箭步便冲到老者面前,刚想揪其衣领,却发现眼前那个还在咧着嘴笑的老人竟消失不见! 林立大惊,身体保持不住平衡便一头栽到水井之中。他有些惊慌,但看到狭窄的井壁和身边触手可及的铁链,便稳下心来开始盘算等下上去整治那个老头。 突然,林立脸色煞白起来,他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脚踝。当他想抓住铁链时,耳边似乎传来一道微弱的女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很是虚弱:“别摸,放手,会死的。” 林立听到死,立马收回手,但脚踝的拉扯越来越大,井水已经淹没了少年的脖颈,窒息感油然而生。 林立痛苦闭上眼睛,想不到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栽在这里。他感觉耳边似乎传来一种敲击声,很清脆,像是父亲说过的敲击木鱼的声音,那是西方佛陀的佛音,难道死后都要去那嘛。 林立心如死灰,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断被拖拉,井底不应该是湿润裂开的泥土吗!他猛然睁开眼睛向上一看,上方哪是狭窄的井口啊,完全是一片漆黑的河水! 林立感觉脑袋紧了起来,眼睛钻心的疼痛,鼻子因为失神灌进不知道多少水,这种感觉让林立无比绝望。 他艰难转过头,不顾眼睛的疼痛想抓住那些铁链,却赫然发现自己似乎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河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和动静,只有不知道从哪来的丝丝光亮,而那些原本相距很近的铁链却间隔了很开,露出很长的一截不断延伸下方。 林立身子艰难侧过来,眼睛瞬间涨红,只见自己脚踝处,一个什么都没穿,披头散发露出一双完全血红的瞳孔,面容狰狞布满腐肉的女人正发出低吼,紧紧抓着自己脚踝,而下方还是漆黑一片的河水,宛如归墟地狱。 少年林立彻底绝望,痛苦闭上眼睛,逐渐失去意识,但耳边敲击木鱼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还可以听见很多人在低声细语,莫名让林立感觉温暖。 井边,一脸陪笑的老者一只手放在井口,脸上有些担忧,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真的没事嘛,毕竟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不同与先前寂静,四周传来一道雄厚的男人声音,在老者耳边的环绕,也只有老者可以听见:“儒家先师粲花之舌,道家祖师雷厉风行,佛家禅师慈悲开示,诸子百家与其说是互相争鸣,不如说是三教暗中对弈,开枝散叶。三座天下,不止三座,祖师,不止他们。” 老者淡然打断那道虚渺的声音续话,一脸平静:“我家祖师,岂能是那种劣物所相比较染指的?” 不见人影就闻其声的雄厚男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许多讥讽:“染指?若是把你换做儒家圣人这么说我还得好好酌量酌量,换做佛家罗汉我也做不到这么果断,但唯独你道家,是什么语气说的出这些话的?神洲龙虎山,那人斩断了兵家最后的气脉;青牛洲,那个青衫桃花冠的道人一人纳一洲道意。” 老者叹息道:“你是大我不知道多少个甲子的前辈,我不能怎么反驳你的话,自有人会与你论而行之。”他埋头看着手中那支毛笔。 雄厚男声猛然大笑:“再把时间推前点,我一只手便可以打杀你认为至高无上的祖师!” 老者微微摇头,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看着没有一丝动静的井中。俄尔,咧嘴一笑:“这娃儿可吃得劲苦头喽!剑锋剑,峰山峰。” 不等老者说完,那男声悄然补充下句:“人为人,神为神,人供神,神惧人。” 老者扶须大笑:“人何惧神?神何不惧人?六界我主生,万道我为人!” “善哉!”那道男声猛地大笑,而峰山峰的山尖却是有乌云压顶,一位满面春风的少年志在必得地向那几乎与自己平行的乌云出拳! …… 林立惊诧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没有被溺死,而呼吸顺畅了起来,自己身体周围有什么隔绝开了冰冷刺骨的水。而脚下拉扯感也消失不见。 林立低头一看,只见那个面容恐怖的女人被头发遮住很多的怪物,眼眶流出血泪,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啜泣。 林立稳了稳心神,侧头一看,才安抚过来的心瞬间又被一揪。只见无数面容恐怖的男人与女人模样的怪物向自己游来! “你想死吗?”那道女生幽幽在林立耳边响起。 林立想开口说话,却开口便被灌输了一口的冷水,生生下肚。所以他只能不断摇头。 “饮水啜菽,却瞒瞒顸顸,本龙翔虎跃,却甘支左诎右。”那诡异的女人声音很清脆很好听,但很冰冷,说着林立听不懂的话。 而井边的老者眼前猛然一亮:“”儒家思想,你在这千年竟然已经接受消化了纵横天下的思想了吗!”随后他沉思片刻,心中勾勒出从师傅那只言片语听来拼凑的一幅画面。 一人持剑,站在山巅,身下祖师,俯瞰于她,问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