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生死有轮回,信者自然有,而若是不信之人呢?
武丰羽是不信轮回的,他觉得佛说的挺扯的,也不过是莫个人突然有一天,脑子里咕噜咕噜转两圈,想出来了个什么自洽的大道理,你去验证它,它就跟你说信就有,不信就没有,这不就是扯嘛。
武丰羽关掉手机,刚刚是他父母给他推的一个大师的微信,父母要大师给武丰羽算命,给他做法,求姻缘求财运。武丰羽懒得去搞,他从来不信这些大师的话,这些大师就是骗钱的。
武丰羽躺在床上,手机看到没电了,充电线很乖巧,在这时恰恰好的映入他的眼里。被子外很冷,电热炉已经很久没有开过了,电费快要交不起了。武丰羽此时是光着膀子的,他咬一咬牙,上半身狠狠的挪了过去,把手送到最远的地方一抓,抓住充电线,他半个身子超出床沿,在半空中给手机充上了电,他再一努力,把手机放到台子上。
现在是早上七点,灰蒙蒙的天空吝啬的留了一点点光在房子里,武丰羽分不清这房子本来就是这么的惨白,还是天空这么惨白。武丰羽空洞的望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他感到很累,说不上来的累。困意狠狠的给了他一闷棍,他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眼睛闭上了,但脑子里就还是有那么一根弦,怎么都不让他入睡,却又累的睁不开眼。房子此时太阴森了,朝阳胜似夕阳,房间感觉越来越黑,黑的,像个坟墓。
瞬间房间给黑暗吞噬了,至少在武丰羽的视野里是这样的,黑,无尽的黑,薄薄的眼皮透不过一点光,脑袋里那个带有意识的弦,怎么扯都扯不断。在武丰羽看来,他醒着睡了不知多久,一直醒着,却又睡着。
武丰羽忍受不了了,他估摸着也睡了有一会,他奋力的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傻眼了。虽说家徒四壁还是那个家徒四壁,但这墙壁从破烂的白墙变成了凸露的砖墙,房顶是茅草搭的。看到茅草的房顶,武丰羽的第一反应是茅草居然真能挡雨。武丰羽想着这是个梦,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他仿佛能控制他身体的一切,对周围事物的感知也非常真实,特别是,脑袋很清晰。
一般人做梦时,从来不会想到自己在做梦,都很真实,直到某一刻醒来,一些真实的记忆浮现的时候,才发现刚刚发生的事情是梦。但在思考是不是梦,而脑袋又很清晰时,就要怀疑怀疑了。
武丰羽把手伸出被子外,并不觉得冷,他还是觉得这是个梦。直到脚踝上被蚊子叮得忍无可忍,他抓挠出血,抓到痛以后,他才惊恐的认为,这好像真他娘的不是个梦。
“这一定是个恶作剧!”武丰羽的心里想。他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无聊的人闯进了他这个倒霉蛋的家中,给他服下了什么安眠药,然后把他给扔到了什么地方。他觉得这很荒唐,太荒唐了!虽然他的门锁确实是个心理安慰,用力一闯便能顶开,但又谁那么无聊进到这个一无所有除了臭的地方呢,然后那么千辛万苦的进到里面,不谋器官不谋命,还把人辛辛苦苦的运到另一个家徒四壁的房子中,还是独栋的,现在地多贵啊。武丰羽掀开被子,他睡觉只穿内裤睡,而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条内裤,是他带到千年前的古代的唯一一个现代物品。
房子的物件完全变了,最苦恼武丰羽的是,没有鞋子。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这种雨最厉害了,你别看它雨小,它一下就是好几天。武丰羽讨厌这种雨,讨厌透了。只要它那个城市下这种雨,他衣服好几天都不得干,更确切的说是根本分辨不出有没有干。每到这几天,他就像裹着一身水一样,心情也糟透了。所幸的是他现在没有穿衣服,不幸的是整个房间中没有一件衣服。一张桌子,桌上只有一个物件,蜡烛,烧了一半的蜡烛,木板之间似要开裂,各长各的,桌子是有一点斜的,很明显桌脚不一样高。一张椅子,像是好几个木片,颤颤巍巍的搭在一起,仿佛随时要塌掉。空,还是空。
武丰羽呆住了,眼前的一切让他完全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己熬夜熬出幻觉了,只有蚊子咬的包一直在提醒他,这就是现实。他想起睡前跟大师的微信聊天,好像说着什么“注意身体”“轮回”“新生”,他记不太清了,或许也是他压根没怎么看。武丰羽从床上下来,他想去找手机,一抬头。“坏了!”他心想,这他娘的手机在哪啊。他惊恐又迷茫的干睁着个眼睛,他知道他此时要赶紧去找手机,但是这完全陌生的场景完全给他整蒙了,房间很空,应该很好找,但是这太空了,一眼就望穿了,他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找。他足足愣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就好像高位截瘫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手脚还是能动的一样。他直直的向椅子走去,这不是因为想向椅子走过去,而是因为整个房间只有椅子和桌子这里可以去。他尝试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很害怕它倒了,他伸手去拿蜡烛,蜡烛颤颤巍巍的火焰,随着他手的靠近越来越抖,仿佛随时就要熄灭似的。武丰羽放慢了动作,他想到一旦把这个蜡烛搞灭了,自己就被黑暗吞噬了。他还是把手收了回来,想了好一会。
他想,首先他要做的,是确认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