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那李澈便握着先生所给的令符，挥手告别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先生后，在灯火阑珊中脚步轻快跑回家中。
头发早已花白的奶奶在厨房忙活着晚饭，头发同样花白的爷爷坐在庭院中赏着夜幕中的星河，悠闲自得地磕着瓜子。
李澈大咧咧地走到爷爷所坐的圈椅旁，俯身抓了把瓜子。
“怎么样？”
“修士。”李澈边磕着瓜子边无奈耸肩，“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用了这么长的时间。”
“那就行。”老头子说，“其他小孩无论是否可以成为修士，不足一个时辰皆测回了家，见你未归，害怕你想不开，你奶奶便去过一次了，那先生对你则是啧啧称奇，后让她先回家，慢慢等你回来。”
李澈挠挠头：“无论凡人还是修士于我而言都一样，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想不开。”
“不争不抢，持一颗平常心，不错不错！”老头子爽朗一笑，“感悟天地法则居然用了如此多的时间，是天才还是废材？”
“……”
老头子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开：“感悟天地法则后诞生的那股力量，称为先天玄力，不知那先生对你提及了没有。”
“先天玄力？”李澈思索了一下，“那倒没有。”
老头子得意地哼哼笑了起来：“这先生水平还不及我！”
“……”
李澈扭头，捧着一手瓜子，作势离开。
“我是不比那先生。”老头微微一笑，“可我李族先辈未必比不上。”
李族先辈？
记忆中，父亲尚未过世时曾偶然向李澈提及过自己祖上乃一枝叶硕茂，钟鸣鼎食的名门望族，奈何早已经衰败。
李澈神色动容，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直观的从别人口中听闻那个鼎盛至极的李族。
“爷爷……”
李澈话还未说完，便被老头子摆摆手打断：“这个嘛……待会儿再告诉你。”
李澈心中倍感疑惑，但见老头子合上了眼，只好无奈转身进了厨房。
见李澈进了厨房，正在厨房做饭的奶奶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回来了？”
李澈点头，闻着这饭香，不禁喜上眉梢：“好饭！奶奶的手艺一直很棒！”
年逾古稀的奶奶也开了个玩笑：“大显身手献厨艺，艺展天下无人敌。”
“怎么样小澈？你许久未归可吓了我们。”
奶奶那紧张和心有余悸的语气使李澈感觉有些好笑：“修士。”
“那就好。”奶奶长舒一口气，“做名修士要比凡人自在些。”
虽说李澈觉得这二者没有什么差距，但这个时候也不想扫了奶奶的兴。
“去看看你妈吧。”奶奶的声音低沉下来，“她也很担心你。”
“好。”
自父亲过世后，母亲的身体状态便每况愈下，常卧病在床。
李澈进房间时，她上半身靠着床头板，闭着往日父亲过世前甚是清澈灵动的眸子。似是感到李澈进来了，她缓缓睁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身体前倾靠了过来，大口咳嗽着，极似频死之人。
那双眼只有看向李澈时方才生出些许生机。
“小澈回来了。”
听着这动听的成熟女声中含有的些许沙哑，李澈不禁鼻尖一酸，忍着泪水。
“无论凡人还是修士，母亲只希望你快乐生活，健康成长。”
许是因为成为修士的几率太低了，又或是因为李澈长久未归使她认为李澈无法接受不能成为修士而躲起来不愿回家。
李澈笑笑：“娘，小澈有资格迈入玄力大道，做一修士。”
“好——”她笑了，继而又剧烈咳嗽起来，濒死的眼神又散发出活力，像是历经寒冬的大地进入春天，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她的眼中多了抹炙热的火焰，像是焚天之日，不曾也不会熄灭。
她低低地浅吟着：“好……阿荒……咳咳……小澈会成为一名修士……我来陪你了……阿荒……咳咳……咳咳……”
李澈呆住了：“娘……娘……您怎么了娘！不要吓小澈！娘……”
咳嗽声越发剧烈，幼小的李澈只会惊慌地喊叫着，“娘……娘！”
忽然间，奶奶冲进来紧紧搂住了呆若木鸡李澈，红了眼：“小澈乖，不哭，小澈……乖……不哭……”
爷爷走了过来，看着床上的母亲，沉重地叹口气：“心死之人，纵使神医也无力挽回。”
这个小小的房间内，充满了极端的压抑，如山一般沉重。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像是积怨已久的相思泪。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刚刚的静谧，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死的。狂风呼啸着，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刻，李澈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娘，或许在父亲死的时候，母亲就已经死了，梦已碎，心已亡，留下只是在为离开做准备。
李澈走到庭院中，雨打在他的身上，他抬起头，无声的笑着：“雨，从暗沉的空中飘落，寒意笼罩着我所栖息‘世界’。”
母亲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
“光阴易逝，岂容我待。”
“回首半生如梦，何处停留；回首半生匆匆恍如一梦。”
“小澈，光阴太匆匆了，似梦似幻花易落，风雨任流年。”
“小澈，母亲有两个骄傲，一是成你父亲的妻，二是生出你这么棒的儿子。”
李澈终于哭了，他先是无声的抽泣着，后又放声痛哭。雨落在他的身上，风呼呼袭在他的胸上，混浊的眼泪涌出眼眶。
“小澈，要握紧娘的手哦。”
“好的，娘。”
“对，就这样，我们小澈最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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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好冷……”
“小澈乖，娘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小澈你看，牵住了娘的手，就永远不会放开的！”
你曾经说过，既然牵起了我的手，就永远不会放开我的手，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只能紧紧的把手攥起？好想伸手去抓你的手，可抓起为什么只有那回忆？
过往美好的记忆而今回忆起来，只有无尽的苦涩。
窒息的痛传遍全身……
他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