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志有些沮丧，强忍着没表现出来，就跟女主人告辞出来了。

出了门，天已经较晚了，整栋楼里静悄悄的。杨天志走了几步，就到了李波家门前。李波家的窗户里灯光很明亮地映透出来，主人可能还没有感觉睡。然而这么晚了再敲门毕竟有些不太合适，杨天志就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这时他突然隐隐听到屋里有鼾声传来，就摇了摇头，这个李波，睡觉也不关灯，客厅窗户和卫生间的小窗灯光显得那么亮。

杨天志就抬步准备下楼，一霎那间，脑中似乎划过一道闪电：自己在值夜班的时候，每晚都会留意李波房子的动静，他家里的灯好像从来都没有熄灭过，总是彻夜明亮，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他又细细回想了一下，李波家彻夜亮着的不光是某一个房间，而是所有的房间。卧室彻夜明亮，倒有可能是看着书睡着了，来不及关灯。那客厅、卫生间的灯为什么也是彻夜明亮呢？

杨天志想去拜访一下李波的前妻了。他按照自己所获取的信息，找到了她现在所居住的地方，那是一处比较破旧的平房。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以为满头银发的老婆婆。

杨天志说：“大娘，我是社区服务站的，听说您的女儿身体不太好，我们社区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老婆婆看了看他：“你是新来的大学生吧。我闺女是心病，医疗帮助是没用的。”

杨天志恳切地说：“大娘，我们主要提供心理健康服务，可以开导长期情绪不佳的人，让他们拥有更好的心理状态。”

老婆婆见他说得真诚，加上这孩子的面相看起来很和善，就同意了，到屋里把女儿叫了出来。

李波的前妻叫陈晓静。此时陈晓静坐在坐在沙发上，只是摆弄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根本不望杨天志一眼。

杨天志说：“大姐，我是社区服务站的。想和您谈谈心。”

陈晓静像是没听到似的，她的目光发直，只是盯着自己的手里。杨天志看出那是两双小手套。

杨天志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大姐，放心吧，他们在那边不冷呢，那里一年四季都很暖和。”

陈晓静赫然抬起头来，两只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急切地问道：“真的不冷吗？我好担心他们会挨冻挨饿！”

杨天志用肯定的口气说：“真的不冷的，大姐，不会冷也不会饿。他们姐弟俩在一起，互相照顾，也不孤独。”

陈晓静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猛地扑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那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两副小手套带给他们，告诉他们，这是妈妈帮他们织的手套。妈妈好想他们！”说着，她的眼泪就顺着面颊留下来了。

杨天志就从她手里接过了手套，温和地盯着她的眼睛说：“好，大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带给他们，这样他们就更暖和了。”

陈晓静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还有，你一定要记得告诉他们，赶快躲起来，不要让他们的爸爸找到，找到就要把他们从楼上推下去了呀！求求你了……”

杨天志一愣，忙把她扶起来，问：“为什么要把他们推下去？那可是他们的亲爸爸呀！”

陈晓静发出了一声瘆人的冷笑：“爸爸？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魔鬼，哪里配做爸爸！他一定是受那个**的唆使，他们都容不下我可怜的莹莹和壮壮，要害了我两个孩子才安心那！”

杨天志就试探着说：“大姐，你这样说有没有什么证据？”

陈晓静又哭起来：“我就是没有证据，所以人人都说我疯了呀！但是我还是要说。那个魔鬼在我刚生下壮壮的时候，就和那个贱人勾搭上了，整天不归家。我壮壮都三岁了，他都没有抱过壮壮，一次都没有！把两个孩子扔给外婆和我，然后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呀！”

杨天志也听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天底下有如此绝情的父亲！但是他望着陈晓静近乎疯狂的脸，听她歇斯底里的诉说，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是起码，李波在他的眼里已经剥去了伪装的外衣，似乎看到了一层魔鬼的本色——如果李晓静说的是真的的话。

不管李晓静说的是真是假，杨天志都决定要去验证一下。他决定从今晚开始蹲守。

天气很冷，杨天志每晚在六楼和七楼的楼梯拐角处蹲守得很辛苦，但他始终保持高度的警觉，不敢有一刻松懈。李波的确很精明，杨天志现在几乎可以认定他就是杀害亲生子女的凶手，但是，没有证据惩治不了他，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收集证据，然后，把这只恶魔送上断头台！

又过了几天，一天晚上快到午夜了，杨天志还是蹲守在李波的屋外，心中已经问候了李波所有的祖宗十八代。突然，他把身子往下蹲了蹲，屏住了呼吸。

女人，女人！李波的房门外，有女人在轻轻敲门。

就在李波打开房门的那一瞬，杨天志的手早已摸在百晓尊者送给他的那块鸡血石上，心中默念了“虚空幻界，无所不能”八字真言，然后随在**浪头女人的身后，闪进了房内。

他默念的愿望是“让我变成一个隐形人”。

当然杨天志进门后就觉得不妥，自己这个时候来不是那么地道。因为**浪头女人进门后，就勾着李波的脖子亲嘴，足足亲了两分钟之多。杨天志只好皱着眉走到了阳台上，蹲在阳台的角落里。

对他意志的考验还在继续，三分钟后，客厅沙发上响起了喘息声，让人一听就面红耳赤的那一种。

杨天志不想眼上长“针眼”，所以他不敢抬头，紧紧地闭着双眼，心里骂着“狗男女”，只想这声音赶快停下来。他是来调查大事的，可不是来听****的。

好容易等到喘息声停了下来，杨天志也终于缓了口气，可正当他缓得差不多了，准备“窃听”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的时候，那喘息声又开始了。

杨天志很想站起来骂街，大声痛骂李波：你他NND还有这么好的心情痛快？你知道阳台上有六只眼睛在看着你吗？他蹲在阳台上，隐约觉得那姐弟俩愤恨的眼神在阳台的角落一闪而过。

他其实还吃不准该不该骂那个女的，不知道她是不是李波前妻口中的那个“贱人”，是否卷入那一件事中。

当然杨天志最终还是没好意思站起来骂街，只好蹲在阳台角落又煎熬了一会。终于，恼人的呻吟声“又”一次停止了。杨天志长出了一口气，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工作了。

又稍缓了一缓，卧室传出了轻轻的说话声。杨天志拿出自己预支部分工资买的录音笔，轻轻朝窗边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