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数百米高的巨人身上被雄伟狰狞的绵延山脉缠绕着,一座座嶙峋可怖的山峰像是锋利无比的尖刺生长在他的皮肤上,裸露出来的皮肤犹如漆黑的、被风干龟裂的玄武岩。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座遮盖着血红残阳的万里巨城,城墙已经是残垣断壁,大片黑色的灰覆盖了城墙的洁白,巨城里鎏金般的火焰滔天而起,如山般充满着绝望压迫感的巨人每走一步就会将遍地的尸体踩成大片的肉泥,溅出的暗红鲜血像是一场海啸,朝着魏明泽涌来,在被腥臭的暗红海啸吞没前,他隐约看见了车后密密麻麻的山巨人,带着排山倒海般压抑到极致的威势跟随着最前方的巨人。
魏明泽满身大汗的猛地坐了起来,他正坐在一张垫着毛毯的沙发上,迷茫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由纯木搭成的接待室,地板是米黄色的大理石瓷砖,一张棕黑色的木桌横在中间,檀木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如花开般的金灯,六个托盘上放着六根经过细心雕刻成蜡烛模样的水晶,上面放着一小滩暗黄色的油,明亮的火光微微摇曳着,释放出一股特殊的香味,使人心旷神怡,还有一张巨大的油画挂在黑棕色的墙上。
魏明泽看着油画的眼神一凝,这画的不就是自己梦中那座被鎏金般的滔天火焰覆盖着的残破巨城吗?昏黄的天空、暗红的大地以及一抹血红的残阳下,让人不由得在心里升起浓浓的悲凉。
魏明泽的身上突然飘来一股凉意,他这才注意到此时只穿了一条内裤,而衣服和裤子杂乱地堆在地上,达乐维基正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脚边睡着觉,道巾都是歪的。
魏明泽心中一阵惊惧,在响亮的“卧槽”声中,用力将达乐维基踹了下去。
“哎呦,疼死我了。”达乐维基趴在地上,脸部表情扭曲地喊了出来。他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
“你踹我干嘛?”达乐维基扶正自己的道巾,整理着凌乱的衣服,一脸不爽。
魏明泽赶紧穿好衣服,脸部肌肉僵硬:“你特么脱我衣服裤子干嘛?”
“你在车上吓晕过去了,然后浑身发热,还一直在出汗,我一路背着你过来的,你特么烫的像块烧红的煤炭一样,我怕你热死就把你衣服扒了,还把我新买的道袍弄成这副破烂样了。”达乐维基心里十分的不爽。
魏明泽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还是纯洁的。
“怎么样?这副画很好看对吗?”一个有些瘦弱的老头儿在魏明泽不经意间出现在了房间里,坐在油画下的牛皮椅上,老者一副典型的北欧老人长相,穿着一身黑袍。
满面红光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葫芦娃》里的爷爷,还有点像海明威,就是那个《老人与海》的作者,一个超级有魅力的硬汉。虽然头发和脸上的胡子已经花白,但仍然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旺盛的活力。
“这副画叫做《诸神黄昏》,从英灵殿建立之初就挂在了这里。”老人接着说。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魏明泽脸上充满了震惊。老头儿和蔼地笑着:“在你和达乐维基说话的时候我就进来了。”
达乐维基给魏明泽介绍道:“这位是英灵殿的话事人之一,克努特·托登里佛克先生,叫他老托就行。”
克努特摆摆手,哈哈笑了起来:“没错,叫我老托就行,我是来带你去见先知的。”
“先知?是那种拿个放电水晶球,看一眼就能预测你未来工作、运势的那种神棍吗?类似于中国街边算命的那种?”魏明泽脱口而出,随即又尴尬地捂上了嘴。
老托神秘莫测地搂着魏明泽的肩膀说:“那老家伙确实很神棍,不过和你说的那种骗人钱的神棍不一样,他说的话从来没有失灵过。”说着,老托打开油画旁的一扇门,他和魏明泽的身影消失。
“呃,我现在该做什么?”达乐维基感觉自己好像被遗忘了。
魏明泽跟着老托走在一条宽大的淡黄色瓷砖铺成的空中走廊上,走廊的两边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阳光刚好透过玻璃窗洋洋洒洒地斜射进来,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户看到远处人流不断的超大广场中央立着一个雕刻异常精美的雕塑,一个强壮的独眼男人手持锐利的长枪骑在一匹有着八条腿的战马上。
“这是神王奥丁,他手中拿着的是只要投出就必定杀死目标的昆古尼尔,他胯下的是神骏的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这座雕塑我们参考了雅克-路易·大卫的油画《跨越阿尔卑斯山圣伯纳隘道的拿破仑》后勤部每年都会派人来修缮。”老托说。
老托领着魏明泽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有些老旧的木门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那老家伙一直在等着你。”
魏明泽心中很是忐忑,但或许打开这扇门后,自己也就再也无法回头了,《速度与激情3》里,汉在一个高楼上对尚恩说:“人生很简单,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但他打开门后会不会后悔,他自己也不知道。魏明泽并不擅长做选择题,特别是很重要的那种,选择起来简直是真的要命一样。
魏明泽在门口踌躇了许久,老托也并没有急着催促,只是站在魏明泽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他。
但是魏明泽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靠!怂个毛线啊?我特么怂了十八年,当了十八年的怂蛋结果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今天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得拼一下了,杀异形也好,和恐怖的巨人战斗也好。
特么的,想那么干嘛?冲了!魏明泽牙齿一咬,推开了门把手。魏明泽在想象着在一个摆满了装有各种冒着泡的药水仪器,还有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穿着紫黑色大长袍、戴着一顶同样紫黑色的尖帽,上面充满了各种神秘图案的消瘦老人手中轻轻挥舞着一根细长的小棍,带着金色的流光。
这么说起来,魏明泽好像依稀记得父亲临走前也背了一根棍状物,难道父亲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个隐藏的魔法师?可是巴德尔那头晚上没有用魔法棒啊。
魏明泽打开门的一刹那,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胡思乱想。
这个房间像是一座小型教堂,没有摆的整整齐齐的椅子。弯曲的穹顶上铺满五颜六色的玻璃,和接待室一模一样的灯悬挂着,房间里充斥着令人愉悦的特殊香味,几扇原木百叶窗紧闭着,一张长木桌横在本应是神父讲话的地方。四面发黄的白墙上是看起来异常神圣庄重的浮雕,一股肃穆感迎面而来。
然而最让魏明泽发怵的是,这个小教堂般的屋子里堆满了各种摊开的书籍,还有东倒西歪的书架子,连过人的地方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