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骗人玩儿的魔术，这就是一阶火焰。”老人说完之后又念出一个不同的奇特发音，一个如山岳般沉重压抑的文字亮起，这看起来风烛残年、弱不禁风的老人跺了一下脚，一道裂缝从老人跺下的地方“咔咔”蔓延。

魏明泽坐着的椅子的脚陷了一半到裂缝里，他顿时失去重心摔到了地上。

“这是一阶大地。”

老人接着将刚刚那两个奇怪的发音连着读了一遍，炽热的岩浆从裂缝中渗出来，气泡爆炸的声音清晰可闻。

“根源文字、衍生文字以及本源文字是能够连读叠加的，”老人摸着胡子笑着，“灵魂强度便是由本源文字决定的，如果你的本源文字是三阶天空，那么天空文字你就能练到三阶，其他的文字最多只能练到二阶。”

老人顿了顿，接着说：“值得注意的是，本源文字是几阶的就最好练到几阶，因为本源文字的阶层就代表了你能献祭的灵魂程度。”

“那有了这么牛哄哄的卢恩文字那神侍啥的不是随便乱杀？”魏明泽将凳子拖着远离那一条充满岩浆的地缝。

老人笑着摇头，只是笑得很苦涩：“我们的敌人不仅是神侍，还有追杀而来的巨人，还有不知在哪里沉睡的黑龙尼德霍格，甚至可能是从诸神黄昏中幸存下来的神。”

“但是我们的灵魂强度不能兼顾如此多的能力，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组合出一种固定的能力，就像达乐维基，他最后组合出来的能力就是‘千钧’，且不可更改。”老人说话间拿出那张画满符号的“化学周期表”，“这张表上有我们探索出的已知的组合方式，及其对应的能力。”

魏明泽接过这张羊皮纸，看着眼前这个消瘦老人的苦涩笑容，不禁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会死吗？”不知怎么的，魏明泽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他到现在的人生都大写着失败，但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怂蛋，他从来没有想过去死。是的，他不想死。

见鬼啊，谁愿意死？和这些不是人的东西战斗，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存在全尸什么的，好像他连保险都没有买，死了还拿不到赔偿金。

虽然他以前上课发呆时经常YY自己拯救世界，但他幻想的是假面骑士或奥特曼那种。顶多在地上打个滚，擦破点皮，反派还不屑于补刀，最后死于不补刀这种拯救世界的桥段。

就光是神侍那满口的獠牙就不可能补不刀，魏明泽十分肯定的是，只要他被打倒在地，那群神侍会用发黄的獠牙将他瞬间撕碎。

至于牺牲自己拯救世界什么的，魏明泽并没有无私到那种程度，所以，他不想死。

老人没有说话，浑浊灰白的双眼看着魏明泽，不紧不慢道：“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

魏明泽抓了一下自己后脑勺上的头发：“额，表面上是上学，毕业，上班，结婚然后埋进土里，但实际上是人类救世主大战异形的世界？”

“你认为，海里的鱼能察觉人的存在吗？”老人缓缓说着。

魏明泽被一下子噎住了，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鱼不能够察觉到人的存在，那它为什么会在人入水的时候游开呢？但它要是能察觉到人的存在，那又为什么会上鱼饵的钩，然后被人从水里吊出来呢？

“换言之，如果把我们生活的世界看做是一片大海，把空气看作是另一种‘水’呢？我们只是在底下的‘鱼’，外面的‘人’正投着我们无法察觉到的鱼饵，等着‘鱼’上钩，然后做成‘他们’的晚餐。”老人轻声说道。

魏明泽听着老人这一番话后才发觉到，自己不知什么开始惊起冷汗，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的‘鱼’，而我们就是具有能让‘人’畏惧的强大力量的‘鲨鱼’，我们能够杀死‘人’。但人和鲨鱼的战斗总归是有一方要死的。”老人说，那双灰白的眼睛像黑洞一样深邃，死死盯着魏明泽。

魏明泽沉默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人其实也在让他做出抉择，但他是一个怂蛋、胆小鬼啊。就连别人陷害他，他也不去争论和报复的胆小鬼。现在却告诉他，他能够拯救世界，自己好不容易能做到这么拽的事情，但前提是随时可能丢掉小命。

魏明泽心里叹了口气：“我再想想吧。”

果然自己还是个怂比啊，他以为自己现在硬冲就能够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魏明泽本想着杀异形啥的至少是在做拯救世界这种超级伟大的事情，但知道随时可能丢掉小命时，又瞬间被打回原形，原来他一直是个怂比，从来没有变过。

老人像是早有预料，如枯树皮一般的脸上像是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伸出一只手：“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英灵殿的先知，普罗菲托·诺恩·哈拉尔。”

魏明泽赶紧伸出手，握住了先知的手，他从网上查过，挪威人见面礼仪一般是握手。

先知坐在椅子上看着魏明泽离开了这间堆满书的小教堂，喃喃着：“他和当时的奥丁真像啊，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命运，可是殊不知，就连反抗命运这一行为本身也是被命运安排的一部分。命运真的很可怕啊。”

魏明泽坐在那座巨大的奥丁雕像下发着呆，相比于拯救世界什么的，他还是认为小命更重要。

“嘿，你在这儿傻坐着干嘛？”达乐维基又换了一身黑色的道袍，拍了拍魏明泽的肩。

魏明泽双手托着腮：“我在想，要不还是回去吧。”

“不，你不想回去，”达乐维基看着魏明泽的眼睛，目光如炬，“虽然你一直是一副强装牛叉，实际上是个怂货的样子，但是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一种渴望，一种想要证明自己的渴望。”

“有吗？我可没有想要拿命来证明什么的渴望，我不过是一个只考虑自己小命的、自私的怂批罢了。”一阵风吹起魏明泽的头发。

“可是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呢？”达乐维基说。

魏明泽缓缓道：“回去复读呗，考上个一般的大学，运气好的话读个研，毕业后找一份一般的工作，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一般的老婆，每天为了柴米油盐焦头烂额，将孩子养大后像其他人一样一般的死去。”

“所以说啊，魏，”达乐维基抱着木剑坐在魏明泽身旁，“人最后的结局不都是一个‘死’字么？我记得玩过一款中国的游戏，里面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像樱花也是过一生，像烟花也是过一生，只要亮过和盛开过不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