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微曦，齐晓便起了床。
早早去酒楼做完活计后，和昨日一样给墨苍带了饭菜。
墨苍的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面容也开始恢复血色。
齐晓没有打扰，而是在一旁默默体悟着观海拳。
“齐晓，你过来。”墨苍结束了午饭，开口道：“今日教你如何开脉。”
“开脉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步便是寻脉。”
“寻脉？”齐晓有些疑惑。
“人体先天凝脉，藏于体内，想要修行便是要寻到自身体内的气脉，气脉乃储气之所，寻得的气脉越多，便对自身裨益越大，所谓的修行天才，体内气脉至少有百条以上，而一般人只有堪堪几条气脉。”
“我如今有伤在身，气脉受损，无法为你展示。”墨苍一手轻按在腹部伤口，道：“你只需要收敛心神，观想身躯与天地一体，便会有福至心灵的观感，气脉自会现身。”
“当你寻得自身气脉后，第二步便是定脉，气脉乃先天所生，在后天尚未发掘的过程中，部分气脉会损坏堵塞，乃是废脉，你需要的是把废脉筛选而出。”
“至于最后一步，即为最为关键的开脉，引灵气入体，彻底激活气脉。”墨苍起身，走出房门，道：“你自己细细体悟，我在门外为你护关。”
“开脉吗？”齐晓喃喃自语，有些兴奋，最后还不忘朝墨苍抱拳致谢。
墨苍扯了扯嘴角：“别高兴地太早，你资质一般，一定要仔细发掘出体内的每一条气脉。”
齐晓重重点头，盘膝而坐。
抱元守一，心神尽敛。
只是一瞬间，齐晓便感觉自己心神小如芥子，身躯大如小天地。
漫天光华闪烁，熠熠生辉。
齐晓感知着气脉所在，他的心神感知在这里延伸地很慢，空间密度极高，仿佛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沼泽，缓缓挣扎。
“墨前辈说每个人气脉都拥有独特的气息，只要见到，一眼便可认出。”齐晓低语，他在星光闪烁的穹顶下，于黑暗中摸索。
在这里，空间与时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齐晓孤身一人，在这里漫无边际的行走，周围的场景变化，他已经渐渐分不清了。
他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
他渐渐麻木了，身心感到疲惫。
没有任何让他感到奇异的东西，似乎都是一片麻木与同一。
终于，齐晓倒下了，他太累了，在这近乎永恒的时间与空间内，他……想停一停……
“醒来！”
陡然间，空间如同被石子砸中的琉璃，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寸寸破碎。
齐晓顿时惊醒，面色苍白无血色，后背已经浸湿。
“你方才差点走火入魔，灵智永远无法回归肉身，只能等肉身腐朽死去。”墨苍面容严肃，方才他也被吓到了。
齐晓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体内的活性都在散失，有灵性在被剥离。
“前辈，我没找到我的……气脉。”
齐晓心里难受，眸中有失望与愧疚。
墨苍面无表情，冷哼道：“这就想要放弃了？都说了你天资平平，你以为只一次就想寻到气脉？修行路上，切记急功近利。”
“一次没寻到，那边多寻几次便是！”
齐晓深呼一口气，眼神有坚毅与少年的执着，“谨遵前辈教诲。”
“齐晓，齐晓！”有远远的呼声传来。
一个头戴虎头帽鼻挂两条‘过江龙’的男孩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开口：“咱们镇子来了仙人，修仙的仙人……”
“虎娃，你慢点，别急。”
齐晓拿了桌上的茶盅递给王景明，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王景明大口灌了一口茶水，迫不及待地说道：“一个叫云中门的修仙宗门到镇子里来了，说是要寻找修道胚子，纳入宗门。”
“走！我们去看看！”
王景明拉着齐晓就要往外走。
齐晓看了一眼墨苍，墨苍微微点头，齐晓这才放心离开。
“云中门？”墨苍喃喃自语：“哪个不入流的宗门……”
他面色顿时变得苍白，腹部有血渗出，方才叫醒齐晓用上了灵力，伤口再次被撕裂。
……
黄泥镇中央有个大广场，平日虽然有人，但远没有今日这么多。
可谓是人山人海。
“齐晓，你看，那就是云中门的神仙。”王景明指着广场中央几个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人影说道。
齐晓顺着看去，拢共有五人，皆是身着绣云纹服饰。
一个白发老者和一个杵拐老妪，外加一名少女两名少年。
其中一个负剑少年似是察觉了齐晓二人的动作，眼神微冷，吓得王景明连忙收回了手。
“还有没有要来检测的？”杵拐老妪开口言语，声音不大，但却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广场上众人交头接耳，都在讨论。
“这下王屠夫家要发达了，王二牛那小子竟然还有修道资质，这下算是一步登天了。”
“二牛这小子，从小我就觉得他不一般，长得这般壮实，造化弄人啊！”
“咱们黄泥镇也算是出了个能人。”
……
负剑少年神色傲倨，眼中有着深深的不屑，对着一旁的少女说道：“都是一群蝼蚁，也不知道今年掌门为什么要叫我们到这等穷山恶水的地方，来收弟子。”
“凌师兄，别这么说，我们不是在这群土包子中，还找到了一个傻大个吗？人家好歹也有三十二条气脉。”
少女面容姣好，两颊有些婴儿肥，看起来让人想要揉捏，可她的话语却不像她面容这般可爱，反而有股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这些人中，能出一个修行者，那就是祖坟冒了青烟。”另外一位面容普通的少年如此说道。
从小身材高大壮实的王二牛，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但却敢怒不敢言。
他亲眼看到那位负剑少年，拔剑而出，直接一剑削掉了一头近八百斤的黑瞎子头颅。
根本就没有任何挣扎。
“傻大个，过来给我们搬几个椅子，看见师兄师姐站着，你好意思吗？”面容普通的少年开口说道。
以往他砸宗门都是底层的存在，如今在外面，看见这些凡人，他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他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王二牛紧握的拳握紧又松开，最后一言不发，默默地搬了几个椅子，神色恭敬地请三位‘同门’入座。
王景明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王二牛在他眼里是一个脾气十分火爆的人，没想到此刻竟然如此顺服。
齐晓心中一叹，王二牛从小就和爷爷王老头相依为命，如今王老头患重病，家中又没钱，王二牛这么做是为了他爷爷。
“没人检测了吗？”老妪再次开口，有些不耐烦。
等了一息，没人回答。
“收了吧。”一直没有开口的白发老者淡淡开口。
“等一下，我还要测一下！”
只见王景明挤开人群，冲了过去。
拄拐老妪看看了白发老者一眼。
老者微微点头，而后闭目打坐，一派高人风范。
王景明兴奋地上台，这是一个有一丈见方的蒲团，材质如玉似金，十分不凡。
“坐上感灵台。”老妪开口道。
王景明激动坐下，闭上眼睛感悟。
可没过一会，他就睁开了，有些失落。
感灵台上的纹路，赫然只有六条在闪烁着光芒，这意味着他只有六条气脉，资质一般。
“六条，我家婢女都比这要多。”面容普通的云中门弟子嗤笑道。
“你……”王景明被气得脸色通红。
他狠狠跺了跺脚，虎头帽都颠动了，“齐晓，你给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天才！”
齐晓捂脸，只好上前去把王景明拉下来。
“你是他口中的天才？”有着婴儿肥的少女饶有趣味地问道。
“这位仙子，我弟弟他胡说的，如有冒犯，十分抱歉。”齐晓抱拳示意。
齐晓并不想惹麻烦，如今墨苍还在镇上，他若是估计的不错，墨苍应该是被追杀至此，王家据说有些仙家关系，但惹到了这几个，恐怕难以善了，至少也要大出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说你是天才？”少女再次问道，有些咄咄逼人。
“既然如此，那你去试试？”
“还是不了，我自认为不是修行的料，资质一般。”齐晓面色平静，再次开口。
“李师妹叫你去试，你就去试，一个泥腿子还这么推三阻四，这是你莫大的荣耀。”负剑少年冷漠开口，无形的威压释放，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至于应该是领头人的老者，则是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齐晓被‘格外照顾’，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咬牙道：“那我就试试。”
对方如此咄咄逼人，齐晓也有些恼了。
齐晓咬牙，步若千钧，一步步走上感灵台。
某处豪华宅邸，一个如肉球般的身影躺在太师椅上，轻轻摇晃，一个衣着清凉的美婢在一旁，剥了葡萄皮，喂进太师椅上的男人口中。
王富财砸吧砸吧嘴，闭着眼睛十分享受，他淡淡开口：“多穿一点，去把少爷接回来。”
美婢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私塾中，一个中年教书先生抚平桌上的宣纸，亲自研墨，准备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