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雨夜,邱家堡。
痛!
不止是身体上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刺激着邱念白的神经,他整个脑海更是一片混乱。
此刻无数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不断穿梭,让他头痛欲裂。 这种痛甚至盖过了身体上传来的痛感。 “咔嚓!” 闪电击中院中的杨柳,火花顿时四散纷飞。 雷声隆隆,无情的雨水往邱念白身上洒落。 邱念白使劲摇晃了一下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情形,费劲地睁开眼,雨水已朦胧了视线,朦朦胧胧中,他看到了冲天的火光、惨白的月光、以及满地的尸体。 这是哪儿? 邱念白心中大骇。 他伸出左手用力擦了擦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然后他发现自己湿漉漉的手上,有的并不是雨水,而是血! 我不是在山上放羊,结果羊群跑散,在追逐失散小羊的时候摔下山崖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有这满地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邱念白很不能理解,他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下。 “啊!头好痛!” 记忆碎片若狂潮汹涌而至,再度攻陷邱念白大脑。 一幅幅陌生却又倍感亲切的画面不停出现在他脑海中。 从孩童时代的玩乐,到父母严厉管教下的苦读诗书,从安静祥和的平静生活,到夜色下的厮杀哀嚎。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场电影在念白脑海中快速回放。 最后,记忆画面定格在那场夜色下的屠杀之中。 记忆中,一个白白胖胖,十来岁的孩童正端坐在屋中写字,一袭锦服裹身,脖子上吊有一块美玉,十足的富家少爷形象。 突然,屋外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孩童顿时一脸慌张,停笔就待出门察看。 就在此时,一个怀抱黑铁棒的中年男人踉跄奔入房内,极其狼狈。 此人头戴高冠,衣着褐色阔袖袍,身材微胖。 双目深陷,颚下留有美须,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了道道皱纹,犹如刀刻。 但现在却狼狈不堪,脸色发黑,一看就是中毒已深。 “念儿,快走!” “父亲!”孩童大喊。 “念儿,此棒是先祖邱天心所留,其本是修真大能,将此物传于后世,后人福源浅薄,无法理会黑铁棒的妙用,黑铁棒与你胸前玉坠你要好好保存,万万不可遗失。”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孩儿!”孩童哭喊道。 中年男子不理孩童的哭喊,一把将黑铁棒硬塞入孩童手中,又猛地推了一把,吼道:“别哭了!邱家男儿顶天立地,岂可哭哭啼啼!走!快离开这儿!” “父亲,我们一起走!”孩童擦擦眼泪,止住哭声,就待搀扶起中年男子。 “邱震南往这边跑了!快追!”屋外传来了声音。 “孩子,你别管我了。”中年男子挡在孩童身前。 就在此时,两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大汉手提钢刀,出现在门口。 刀,漆黑,与雨夜同色。 刀尖上还有血渍,血渍伴随着雨水,缓缓而落。 “此人就是邱震南,取了他头颅,老大定重重有赏。”其中略矮的汉子一指中年男子,手持寒光凌凌的钢刀,当头就劈。 “念儿快跑!”邱震南大喊。 眼看恶徒就要杀死自己的父亲,紧急关头,孩童却展现了非同寻常的勇气。 只见他上前两步,举起手中黑铁棒一挡。 “铛!”钢刀正砍在烧火棍上,伴随一阵强光闪过。 两个大汉已然倒地,眼睛瞪得老大,脖颈处鲜血直流。 “这是怎么回事?”孩童望着手中黑铁棒,此刻黑铁棒尚发着丝丝寒光。 就在孩童发愣之际,邱震南却再也支撑不住,面色泛紫,毒气已然攻心。 “念儿...快...走!” 邱震南话音一落,头一歪,已然断气。 “父亲!”孩童伏在邱震南尸身上痛苦不止。 片刻之后,只见孩童两眼发红地站起,双手死死攥住黑铁棒,咬牙切齿道:“我知道!刚刚是先祖显灵了!是这根黑铁棒杀的恶贼!父亲,我不走!我要为你报仇!” 只见孩童将黑铁棒插于腰间,起身出门。 画面在这一刻突然中断,待邱念白使劲摇摇头,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又是另一幅画面。 火光冲天的院落中,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 惨不忍睹,死状各不相同。 有的身首分离,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被洞穿心脏..... 孩童便站在这尸山血海之中。 在孩童身前,还站着数十位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彪形大汉。 这些人个个凶相十足,手持钢刀,一看便知是绿林草莽,在刀口上过活计的人。 台阶上坐着一名大汉,手中提着一壶酒,头半低着,有斗笠当着,看不清容颜。 “小子你走吧,雇主交代了,留你一命!” 大汉语气冰冷到了极点。 对于眼前的这个孩童,大汉自是不屑一顾,提起酒壶,仰头猛灌。 火光的映衬下,现出男子可怕的脸。 满脸胡茬,褶皱倒也罢了,一道深深的刀疤自左脸划过。 “杀人偿命!你们都得死!”孩童怒喝。 众人哈哈大笑。 “这孩子定是疯了!” “对,要不就是傻子。” 刀疤脸一口烈酒下肚,有酒滴溢出,伸手擦了擦嘴角,一指孩童,“小子,别不识抬举!要不是那位交代了要留你小命,大爷一刀就叫你去地府报道,你快滚吧。” “你们灭我满门,杀我双亲,不将你们碎尸万段,不足平我心头之恨!”孩童手持黑铁棒,直指众大汉,竟毫无惧色。 “想不到邱震南的儿子竟是一个傻子,一点不识时务!” 刀疤脸浑然不理孩童的豪言壮语,扭头跟身边大汉一顿大笑。 在这些杀人如麻的恶徒眼中,一个屁大的孩子,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呢? 此时火势愈演愈烈,熊熊大火似要吞没邱府往日的辉煌。 孩童发狂,跑向众人,对着众人黑铁棒一顿乱挥,道道白光闪现。 众大汉纷纷倒地,一个个瞳孔睁得老大,脖颈处鲜血直流。 刀疤脸见此一幕,吓得手中烈酒已掉,嘴巴张的老大。 干了半辈子杀人越货的勾当,啥风浪没见过,但像这种怪异场面,实属刀疤脸头回碰见,一时间竟傻眼了。 孩童走到刀疤脸面前,棍指刀疤脸:“到你了!” “噗通!” 刀疤脸跪倒在地,双腿直打哆嗦:“饶...饶命!” 孩童怒目相向,冷言道:“我且问你,是谁主使你来的?” “小的...不...我...我...”刀疤脸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好好说话!”孩童怒斥。 “那人给我黄金千两,让我灭邱家满门,唯独放过你一人,还事先给了我解药,怕你中毒。”刀疤脸说完,磕头如捣蒜。 孩童不解,双目瞪着刀疤脸:“那人是谁?为何灭我满门却唯独留我不杀?” 刀疤脸连忙摇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恐惧。 “这,这我真的不知,我只是拿钱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