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腾腾热气的药桶里，江放缓缓睁开眼睛。

脑袋就像被撕裂一样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全部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

阳光有些刺眼，耳朵好像隔了层什么听不清声音，明明在药桶里，他却闻不到一丁点味道。

“醒了？”

就像潜在水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江放却有些听不清。

药桶旁，江放的父亲江卸一字一句仔仔细细观看着《断崖崩》，表情凝重又充满疑惑。

“父亲？”

江放声音沙哑，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虚弱道。

看着自己不省心的儿子变成这幅模样，江卸叹了口气。

“你小子就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怕，什么叫死。”

“嘿嘿嘿！”江放贱贱的露出笑容，苍白的脸上略带得意道，“那是父亲您教导有方啊，我至今还记得父亲您说过的话呢，‘大丈夫当顶天立地，不可畏首畏尾，怕什么？出了事我给你兜着！’酷毙了！”

“啊~~~~~~”江卸扶着额头痛苦长叹，印象中自己似乎是说过这种话，原来这小子这么无法无天的根居然在自己这，他有罪，他活该。

看着表情欠揍的江放，江卸却难得的没有生出火气。

七窍流血，经脉移位，五脏六腑具损。

江放已经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炼药师们说，即便疗养好，他的五感也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虽然对他们修炼之人来说，眼耳口鼻，听觉嗅觉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为人父母，他们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遭受这样的痛苦呢？

不忍责备他，这本就是自己对他保护过度犯下的错。

将心比心，当初江卸自己获得第一本武技时也是兴奋的两天没睡，直到小有所成，热情才慢慢降下来，是自己无视了儿子对变强的渴望，对他过度的保护最终酿成了这一切，是自己的错。

“父亲？”

见自己犯贱没被骂，江放有些疑惑，难道他老爹在憋大招？

“你的这本武技哪来的。”

没有理江放耍宝，江卸直奔主题。

“呃，皇爷爷的藏书馆，，，”

“那我把这书还回去。”

“是邻人公会的。”

江放立刻认输，要是真把借来的书放皇宫图书馆里，他还有什么脸去见沈灵溪啊。

“灵动中期武技，这本书上说这武技至少得锻体八重才能修炼，冒昧问一下，小江少爷您到八重境了吗？还是说府上文官教的不够仔细，有些字小江少爷您还不认识？”

江卸指着书里八重境才能修炼的提示，对着江放一通阴阳怪气。

“呃，那个，六重和八重也差不多嘛。”

“哼！你这话说的就好像西域与西极域是差不多的地方一样荒唐，还好你练得不入门，否则哪怕只是小成你这双手都得废掉一只。”

“没，没那么夸张吧？”

“没那么夸张！？这武技是通过灵力缠绕在手掌高速震动使得攻击在击中敌人时能在短时间内使对手失去攻击能力，说白了就是把双刃剑，稍有不慎缠绕在手臂上的灵力就会伤到手，而想要承受这种程度的反噬，至少也得是锻体八重境，有了钢皮铁骨才行。”

江卸一边说一边用书敲打着江放的脑袋，好像希望这样能让他的蠢儿子能开开窍。

不想江放听完懵逼的眨了眨眼，满脸疑惑道：“不是远程吗？”

“不是啊，你这傻小子，把整本书看完你是怎么想到把灵力缠绕改成灵力放出的？”

“呃，因为里面有很多词语我都不认识，书里让我把引导出来的气汇到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就把气都汇聚到手掌上了，原本我是想把气继续在手里凝聚一下增加威力的，但当时我已经很累了，感觉有点危险就没那么做，嘿嘿，我想做到的话威力应该会更大吧。”

只要是看过动漫的人应该都对江放的话有一定的联想，想必大多数人都会想到一个狐狸脸手里搓着丸子的画面。

江卸不说话了，作为灵王境，对灵力如指臂使的强者，他怎会不明白江放所想的攻击方式？

这是他们灵王境也经常会使用的攻击方式，因为它的威力真的很强，也正因为威力强劲别说锻体境，连锻体境之上神武境都不被允许修炼，因为太危险了。

初学者修炼这招时，哪怕平心静气都不一定能百分之百成功，更何况是实战，生死相搏的时候？生死一瞬之间，如此重压之下使出这招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江卸猛的站起身，想要制止江放的声音还没开口就止住了。

制止？怎么制止？

说他想的那一招很危险？

这孩子什么时候怕过危险？

危险只会让他更加兴奋。

无力的坐下，看着药桶里傻笑的儿子，他的心中无限感慨，应该说虎父无犬子吗？如果他有这孩子父亲那样的胆量，或许，他真的会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

但【或许】【可能】这样的词，从来都是他这样的失败者在舔舐伤口时的矫情，像江放，江放亲爹，他们只会看到他们所在经历的当下以及即将预见的未来。

他们生来就是世界的主角，所有人都是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