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薛鄂先是两眼放光，接着不太自信地再次向薛华确认。

“爹，你没听错，”薛华笑着点点头，“我考过了，已经算是都虚观的学徒。三天之后，我就要到都虚观报到，从此踏上修行路。”

“好！好！好！哈哈哈哈……天佑我儿，天佑薛家！哈哈哈哈……”

薛鄂从薛华口中得到了确切无误的回答后，终于放开胸怀大笑。他一把抓住薛华的手，将他拉进屋内。薛华在门前已经闻到种种香气，等进屋一看，发现四角木桌上摆了五个大菜。白切鸡、梅菜扣肉、清蒸草鱼……在原本“薛华”的记忆中，每个都是过年才有机会吃上的菜，而且即使过年，也没有机会同时吃上五道这样的硬菜。

薛家的家境并不富裕，虽然说不上贫寒，但也没有宽裕到顿顿能吃到肉。就算前世，薛华也很少一顿饭吃得这么丰盛。他看向自己的父亲，眉头轻皱：

“爹，干嘛这么破费，这顿用了不少钱吧，日后的伙食费怎么办？”

“放心，这是用爹的私房钱置办的，你尽管放开肚皮吃。”薛鄂坐下，招呼薛华也坐下，“再说了，我儿成功踏上修行路，从此以后薛家的命运将彻底改变，不值得大肆庆祝一番？这点饭钱算得了什么。”

“要是我考砸了，这饭钱岂不白花？”

“那就当吃顿安慰饭了哈哈哈哈……”

薛鄂从身旁的柜子里拿出珍藏的米酒，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他美美地啧了两下舌头，又忍不住用力拍了拍薛华的肩膀，满脸是抑制不住的自豪：

“不过，我对我儿有信心，你平常勤奋好学，连药房老板都大加夸赞，正所谓天道酬勤，你不成功，谁还有资格成功？哈哈哈哈……”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顺带开始享用佳肴。虽然有些心疼，但饭钱毕竟已经花出去了，再说成为修者后有的是办法赚钱，薛华想通了之后，也就放下心理负担，和父亲一同大快朵颐。

酒桌上，父亲不知道是喝多了变得兴奋，还是实在太高兴而变得话多，对薛华说了很多平常不会说的话。这其中有他过去的回忆，有他内心的想法，有他对儿子的期望，有他对未来的憧憬……随着父亲的喋喋不休，薛华越加深入了解自己这位异世界的父亲，甚至能看到原本世界亲生父亲的几分影子。他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终于是有了些亲人的味道。

最终，父亲还是喝醉了，被薛华搀扶到床上，边嘟囔着边沉沉睡去。薛华收拾好一片狼藉的桌子，洗干净碗筷后，也吹熄了油灯，躺到了床上。

大概是这一天经历实在太多，精神早已疲劳，没花多长时间，薛华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薛华早早起床。梳洗完毕后，他决定去一趟以往打工的药房，对药房老板道一声谢，以及正式辞掉伙计的工作。

出门后沿着记忆中的街道前进，一刻钟后，薛华来到一家药房门前。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上书“藿香阁”三个大字。

此时大概早上七八点左右，药房大门虽已打开，但还没有客人出入。薛华刚迈步进门，迎面便遇上了藿香阁的主人——蔡益。

蔡益是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相貌和蔼，给人一种亲切感。还没等薛华开口解释，蔡益便一脸惊喜地抓住他的肩膀大叫起来：

“薛华？你怎么有空来我的药房？不是留在都虚观当学徒了吗？”

看来，已经有人先薛华一步将他考核通过的消息传到了蔡益耳中。薛华也乐得省去了解释的功夫，便拱手回答道：“都虚观给了新考上的学徒三天时间，让我们打点好家里的事再上山修行。今日我前来，便是专程向蔡掌柜道谢，并且辞去伙计之职。”

“哎呀，太客气了，我以前受令尊所托招你当伙计，一方面确实是需要伙计打点前后，另一方面是看在令尊曾在我们药房当账房先生的情分上嘛。不过举手之劳，哪用得着都虚观百年难遇的天才学徒登门道谢。”蔡掌柜笑得跟朵花似的，“再说了，你都当上修者了，自然不适合继续当药房伙计。还劳烦你专程过来辞工，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原本“薛华”的记忆中，虽然蔡掌柜平常对伙计也算是比较和蔼，但绝没有今天这样客气，显然是看在薛华成了“天才学徒”的份上。

两人客套了几句，这过程中不断有路过的伙计驻足观望。不过一盏茶功夫，大半个藿香阁的伙计都来到了大堂强势围观。他们好奇地扫视着薛华全身上下，眼中充满了羡慕和憧憬。

“这里人多，谈话不方便，还是来内堂吧。”蔡掌柜牵起薛华的手往侧门走去。

“呃，我今日过来只是道谢和辞工，不便久留，是时候回去处理其他事务了。”薛华推辞。

“我这边有一物需要托你交给令尊，请随我来。”蔡掌柜使了个眼色。

虽然不懂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肯定有要事商谈。薛华不动声色，随着蔡掌柜穿过人群，来到空无一人的内堂。

双方在八仙桌旁坐下后，蔡掌柜拈着下巴的山羊胡，微笑着说道：

“我藿香阁欲与你合作，贩售你炼制的仙药仙丹，你意下如何？”

薛华愣了愣，随即低头沉思，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你是因还不了解门派规矩，怕私下流出仙药仙丹会遭责罚，是吧？”蔡掌柜胸有成竹，摇头晃脑地解释，“这点大可放心，都虚观只禁止流出内门的秘传丹药，其余普通丹药并无明文规定。”

“事实上，都虚观的主要收入，就来自于供应丹药给各大药房这一块。另外，都虚观内也有一部分弟子与某些中小药房有合作，出售自己炼制的丹药。比如说穗城最大的药房参茸堂，第二大的药房佛手轩，第三大的药房沉香楼，都是都虚观对外贩售丹药的官方代理。”

“另外，像砂仁亭，仙茅阙等比较小的药房，也有与其合作的都虚观弟子作为供货渠道。而且，就算不和商家合作，都虚观弟子行走在外，最主要的银钱来源，也是贩卖自制丹药。”

薛华笑笑，道：“我懂了。既然如此，那便却之不恭。”

接下来，两人讨论了收购价钱，供应日期等等细节。半个时辰后，两人都满意地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商谈完合作的事宜，薛华又补充道：

“蔡掌柜，我希望月结的时候，一半银钱打到我银号账户内，一半银钱送到家父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