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来自癞痢狗的一顿忽悠!
“黄鼠狼,黄鼠狼,别跑这么快,等等我!”
当一道急切中带着些嘶哑的声音急促地响起,不知是因为嘴巴缺了门牙漏了风,还是带着那个地方的方言口音,让人听起来感觉很是刺耳。
深林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一瘸一拐地极速奔行着。
走在前头的是一名十几岁的小少年,少年衣衫破烂不堪,上面大大小小划痕映衬着黝黑的皮肤,其上满是伤口,血液已然凝固。
少年皱着眉头忍着怒气,根本不想搭理身后那道说话的声音。
不多时,少年似乎有些实在受不了了,蓦然一顿停住了脚步,霍地一下便转过身去,向下探了探身子。
“缺金,你给小爷听好了,小爷最后再跟你说一遍,小爷的名字叫黄舒梁,你最好给小爷念清楚了,你才黄鼠狼,你长的就想一个黄鼠狼!”
说完,用力的把头一甩,继续往前走去。
之所以他在说话时向下探了探身子,是因为他说话的对象,后面那道身影,竟是一条黄白相间的花斑狗,身上本就不长的毛发深一块浅一块地,像极了村头那坑洼的路口,而前腿也不知是惹了那个恶霸以至于缺了一节,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这花斑狗黄舒梁叫它缺金,一是这老狗本就看起来缺斤少两的,二是,在之后的几个月它竟整日大言不惭,自称是太白金星降世,承天之命,前来辅佐他这道种转世之身。
缺金与他的缘分说来也是一言难尽,半年前,本在山中照常打猎的黄舒梁,无意见到这半死不活的癞痢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抽搐,实在是将死兆,可怜的很,当他大发善心想再给它一口断头饭就将其埋了之时,没想到之后这癫痢狗竟在之后恢复了正常,更是感觉榜上了大户,死皮赖脸地跟着黄舒梁。
黄舒梁刚开始也是拒绝的,不成想怎么赶也赶不走,甩又甩不掉,最后跟着跟着,竟让他对其有了些同病相怜之感,无奈之下便收留了它。
日子周而复始,黄舒梁依旧是每天在山中上蹿下跳。
直到几个月前,一个平平无奇看寡妇洗澡的晚上——这倒霉的癫痢狗竟看着看着突然开口说话了,当时的黄舒梁着实是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自己看的太多,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寡妇的丈夫,撞了鬼了。不过当他明白是身旁这老狗在说话之后,念在昔日的陪伴下,还是没有在一瞬间拿刀去砍了他的狗头。
其后,在那烧着开水的锅前,黄舒梁没想到这老狗竟还能一直坚持说自己是太白降世,更是蛊惑黄舒梁说他是道种之身,黄舒梁虽不信,但在确定了这老狗对他暂时没有威胁后,还是将其从锅边放了下来,没有给自己加餐。
…………
“你现在赶紧给小爷有多远滚多远,我失了魂了竟一直相信一条狗的鬼话!”
黄舒梁边走边忿忿地骂道。
之前他还不知道,在他所在的整个村子,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缺金讲话,开始还没什么,后来村民看到黄舒梁老是神神叨叨的,整日一身破烂地早出晚归,整个人跟中了邪一样,那村中的老神棍见势便说他这是得罪了山中的山神,糟了邪了,变成了个傻子,世代生活在此的村民更是愚昧,一听之下便对此深信不疑。
而那老神棍也借着他和缺金,对村民那是一顿的忽悠,以至于,这段时间他那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富裕,一顿不吃一斤肉那就不叫吃饭。
而村民们在这之后见他也像是见了瘟神一般,躲着他,生怕跟他沾染上一点干系。他这才知道这段时间他真的如黄鼠狼上身般跟着眼前这邪门的狗做着些脑瘫似的举动。
“黄鼠狼,别这样,别这样!你可要一定要相信金爷啊!”
缺金加快了两步,横在了黄舒梁的身前。
“如果你能猎杀足够多的星兽,让你解开那卷轴的封印,修炼其中的混沌自在法,肯定能解决你这先天不足,修补道种,难道你真的就想这样放弃吗?”
不过此时的黄舒梁根本听不进去,随机左闪右躲地便向前走,最后还是被缺金一而在地拦在身前。
“你烦不烦呐?什么道种,你见过那家道种混成我这样,小爷修行了这么多年还是三阶星士,山里的那几头快要老死的野猪都能差点让我交代在那,还星兽?”
黄舒梁一时气急败坏,真想一脚把身前的缺金给它踢到星兽身边去。
这段时间以来,缺金一遍又一遍地怂恿着黄舒梁到山脉中去猎杀星兽,说要修补他脉体的缺陷。
虽然这次外出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念叨,不过黄舒梁猎杀的也都是普通野兽,对于黄舒梁这个生活在此地的小土著来说,并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也借助村中那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的基础修行功法,成为了一名星士——比普通人要强大的存在。
有了几次成功的经验之后,黄舒梁这次最终开还是在缺金的怂恿之下,去猎起了星兽。
显然,此时的这一人一狗都有些上头,那可是山中真正的霸主,根本不是此时的黄舒梁能应付得来的,不过好在他们比较命大,星兽没遇着,只遇到了一群山猪。
三两头还可以,好死不死那群野山猪中,就有之前黄舒梁曾经单独追杀过的,此时黄舒梁自己送上门来,正中记仇的野猪下怀,结果便落得这个下场,而他把更是已经所有责任都推到缺金的身上,他们因为这个吵了一路。
“难……难道你甘心停留在星士,一直被那几个邻村的家伙欺负?甘心被那老神棍如此光明正大地薅你羊毛?”
缺金忍无可忍,它知道这是黄舒梁这段时间心中的痛,这样也无异于在黄舒梁的伤口上撒盐。
“好……好你个老狗!竟然如此说小爷!”
黄舒梁冷峻的脸上挂着冰寒,指着缺金,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并非伤心而是气愤。
“你以为我不想?我天生缺一脉,顶死也就星士九阶,强行往上修炼,修为就会自行散去,我也很崩溃,我能怎么办?”
一说到修行上,黄舒梁无力地放下手臂,如同打输了的斗鸡,神色黯然,他已经不止一次强行修炼,有一次便差点没了小命。
“我不是告诉你……”
缺金还没说完,黄舒梁便打断了它。
“别说了,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认了!”
黄舒梁不再理会他,一声不响地往村中走去。
缺金怔怔地看着黄舒梁远去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沉默地跟他一起走着,突然吐了一句——
“难道你不想弄清楚你从那来的吗?你的父母是谁吗?”
缺金昂着头,拉着怪异的嗓子吼一般说道。
一瞬间一人一狗气氛开始异常,如同凝固了一般。黄舒梁一怔,瞟了一眼缺金,低下了头,陷入深思。
据村民们说,数年前,是一个老乞丐带他来的这里,当时的黄舒梁一直在昏迷中,满身也都是血痂,后脑勺的伤尤为严重,而就在带他来的第二天,老乞丐就撑不住死了去,不过在他死之前倒是留下了一些钱财。
最终,村民们还是不忍再眼睁睁看着黄舒梁死去,(其实是觉得拿着那钱有些亏心罢了!)算是收拾出来了一间废弃的房屋将他简单安置了下来。
由于村中并没有太多,有也不会给他使用的药材,所以只能听天命的黄舒梁也在卧床整整一个月才转醒,之后便有些什么都不记得,他身上只有在右背之上纹着一副奇怪的图案,苍劲有力,浑然天成。
村民们文化水平也是有限,最后还是那读过一些书的老神棍拍板,说这是一个黄字,这也就成了黄舒梁姓的由来。
而后,为了能让黄舒梁对村中有所贡献,不白吃白喝,便给他取了个舒梁,就是希望他能知道自己不能再在村里舒舒服服地吃粮食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村中甚至都把压村的,全大陆都皆知的基础功法拿了出来给他修炼。
而行到此时,黄舒梁远远地望去,走着走着也已马上就到了村寨,他也微微安心了些,蓦然,黄舒梁发现村中有些不对劲,心中猛地一紧。
“那是什么牛马?怎么会有外人到村里来了?”
他所在的村庄说是村庄,不过只有百来号人罢了。
此时,村口聚集了两群人,一群,是村中的老弱病残,少有几个青壮年,穿衣风格也是十分复古,呈衣不蔽体之态,而此时他们全都神色凝重地偷瞄着对面的人。
而另一群只有十多人,人数虽然比村民们少了很多,但个个都骑在那日行千里的牛马兽上,身上无不穿甲戴盔,好不威风。
那是只有城里的大家族才具备的排场,带头的牛马兽背上,插着一根旗帜,上面苍劲有力地画着一幅图案。
黄舒梁偷摸着地站在了人群的后面,细心地端详,看了半天,挠了挠头,只知道看着还有那么点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喂,缺金,快帮我看看那旗帜上写的是什么东西,跟那鬼画符一般!”
黄舒梁此时有意无意地悄悄凑了过去,低声问道,不时瞄一眼人群,生怕被发现。
“那不就是一个字么?你又不是不认识!”
缺金像看傻子一般瞟了黄舒梁一眼。
“废话!
我能懂还要问你?
他上面写的那也能叫字?你确定那不是歪歪扭扭的鬼画符。”
黄舒梁还真想踢缺金一脚,真是一只缺脑子的狗。
“老…老…头,你…你这村里,那…那缺了一脉的小子跑那去了,快说,要…要…要不然,老子让你…你……你……”
还没说等这人一口气把话说完,一只手便从他的背后伸来把他搂到了一旁。
“老三,你让开罢,我来!”
接话之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头上戴着银色头盔,手执长鞭,人狠话不多,还没开口,便砰地一声甩了地上之人一鞭。
“哎呦,你个天杀的贼人,别以为骑了个牛马,穿两片铁皮,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你就以为自己是什么牛马,如此欺负老人家,早晚会遭了报应!”
地上躺着的人一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横竖是死,还不如骂个爽快。
“老家伙,你别以为仗着有星尊的命令老子就不敢杀你们,但你们这些蛀虫,就算我此时全杀了又能如何。”
那男子眼带寒光,落到村民身上,都让人感觉到一抹冷冽,不禁全身一紧。
“杀死你们,还不是像捏一死只蚂蚁一般容易。”
那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翘,眼神蔑视地睥睨众人。
其他村民们就没有那么大的胆量了,在其威慑下下意识地挤在一起,全都低下了头,身体后缩,别说与那群人目光对视,就连抬起头也不敢。
黄舒梁见势不妙,这群牛马之人似乎在找他,这是干什么,甚至他们还知道自己天缺一脉,这是想对自己干什么,看起来是想动真格的啊!虽然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何会找上自己,但反正此处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正当黄舒梁悄悄转身,蹑手蹑脚地便向外走去。
“哎,小黄鼠狼,你这么快就打猎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黄舒梁心里咯噔一声,天杀的,是谁叫他黄鼠狼,是那个热心肠的在这个时候出卖他。 当循着声音望去,黄舒梁不禁顿时怒火砰砰上涌。 嘶—-竟然又是这该死的老神棍! 他奶奶的,这老神棍跟他是八字相克还是怎的,那平常捉弄,大大小小的事地坑他也就算了,为了一口吃的,就把正在村口偷看寡妇洗澡的他卖了,这他也忍了,那他毕竟他还是一个尊老的好少年。 可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这老神棍竟然又把他给卖了,真是发扬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一优良的美好品德。 老神棍见黄舒梁扭过头来,还笑着跟他招手示意。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领头之人便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挥身后之人拦住了黄舒梁,并开口道: “黄少天!” 黄舒梁顿时满脸不解。 “二伯,那卜星所算果然没错!大伯的儿子还真的就在这里!” 那来者不善的人群中,同一时间也顺势走出了一名少女,芳龄十四五岁,脸容姣好,穿着华贵,言说中倒是有几分得意。 “呃……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黄少天?谁叫黄少天,你们应该是认错了人,你们要找黄少天,也不关我黄舒梁什么事了,我这就走了哈,你看家里的这老狗还等着我喂呢?” 黄舒梁说着更是轻踢了一脚缺金,不过也是觉得莫名其妙,更是不知哪来打勇气对着这些人反说道。 “呵呵,这回答也倒是有意思!” 那中年男子对黄舒梁此时的反正有些惊愕。 “先别走,我等是边城黄家之人,来寻找数年前失踪的一个孩子。” 那中年男子嘴角弯了弯。 “我可以说是你的二叔,黄野!” 而那先前有口舌之疾的男子也讲话你地站了出来道: “小…小子,我……我是…是…是你三叔!” “你们再说些什么啊,怎么就你是我二叔?你是…是…是我三叔了?” 黄舒梁一时被这认亲的画面惊地顿时蹬蹬蹬后退三步,几乎没有站稳,思如电转,脸色倏然变幻。 不是吧! 今天才刚跟这缺金说完此事,还没半天功夫这寻亲的就来了,难不成真的是苍天开眼,我真是那身负大气运的道种,开始转运了? “我等寻你良久,苍天有眼,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黄野说着,便从坐骑上下来,还不忘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见过兄长/少爷!” 十几号人齐刷刷地喊道,呼声震天。 黄舒梁还没回过神来,神色惊骇,用那沾满泥土的手背揉了揉双眼。 “这……?” 他们这脸变得也得快了吧?先前还喊打喊杀的,怎么突然画风就变了。 黄舒梁眼神飘忽中,他又看到一道在地上蹭着身子后退的身影,不愧是绝了种的老神棍,眼力见十足,这已经开始默默随时找机会脚底抹油了。 虽然面前的这些人这么说了可是黄舒梁还是有些不信道: “慢着,你们说我是黄少天…你们怎么证明!” 传来一阵清脆的少女声, “不信的话可以看看你背?” “我的背?” 黄舒梁猛然一怔,失声惊呼: “你……女流氓,你想干什么!” “放肆,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少女一时火冒三丈,胸脯气得起伏不定,厉声娇喝道。 ”钰涵,不得无礼!” 黄野出言喝斥。 “二叔……哼!” 黄钰涵委屈地咬了咬唇,欲言又止,狠狠地瞪了黄舒梁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身去,生起闷气来。 缺金这时候也不禁抬头看向了他。 “缺金,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下意识地,黄舒梁便向其询问道。 毕竟现在缺金是黄舒梁的唯一玩伴,除了它,黄舒梁还真找不着人问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