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罡!”
一道螺旋罡气缠绕在千泓的指尖,撕裂着周围的风气,猎猎作响。 “虎子!刀疤!还有,孑叔。” 不远处正在血战的众人也是看到了,皆是目眦欲裂,包括风清雅也是如此。 她原本还能冷静下来,可看到虎子二人殒命后,冷肃的面庞再也绷不住了,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对不起,对不起……” 风清雅微微仰头,面色痛苦,她喃喃发问,“这一切值得吗?” 其实,她知道早晚必有此一难,那件事看来是泄露了,至于是何人所泄,她已然不在乎了。 现在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夏泽不在这里,不然也是难逃一死,那千泓的实力让人绝望。 “啊!” 在风清雅失魂悲伤时,身边的一个团员被寻到破绽立时便被数刀临身,当即一声惨叫,咽气倒地。 “石头!” “老石!” “王八蛋,老子和你们拼了!” 一声声怒骂、咆哮,混杂着刀剑交击之音不绝于耳。 然而风清雅却是不想再战了,她神情落寞的跪倒在地,往日明媚的俏脸也早已暗淡。 她知道,对方准备充分,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又怎么可能突围的了,之前不过是望梅止渴罢了。 “嗷呜——嗷呜——” “吼!” “哞——” “窸窸窣窣……” 混乱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一阵阵妖兽嘶吼! “什么!” “这,这……” “见鬼了!这些畜生怎么会……” 包括准备动手抹杀风孑的千泓在内,所有人都暂时停住了手,面色震骇的望着黑暗处。 那里有着不下千百道兽瞳,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而且远处隐约间还有着点点银芒闪动。 “妈的!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惊醒了众人,顷刻间众人皆抱头鼠窜,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妖兽?!” 原本正绝望的风清雅突然好似回魂了一般,拄剑起身,随意抹去脸上的泪痕,眼眸里重又焕发神采。 这妖兽一来,打破了原有必死的僵局,虽然也是很危险,但总好过被独狼的人掳走! 毕竟这里面没有灵兽!虽然数量惊人,可还能争得一线生机! “快,朝那里突围,乘妖兽还未形成包围之前,快!” 风清雅长剑一指方向,当先掠去。 剩下的几人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也都是面露喜色,至少不用死在那帮杂碎的手里。 只是那重伤的风孑就有些可怜了,他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别说站起来,挪动个手指都费劲。 而风清雅也是个果断之人,她也没想着让还活着的几人去把风孑带上,不说他们愿不愿意,单是风清雅自己就不会如此下令。 这个时候,能跑一个是一个,还带个拖油瓶?怕是嫌命长! 很快,残存的几人已然跑出去不短的距离了,眨眼间隐入黑暗。 “这些畜生怎么会跟过来的?!难不成……闻到了?!”千泓气的老脸狂抖,低声咆哮道。 虽说这些不到成罡境的妖兽们伤不到他,但是架不住它们多啊,而且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 至于那些手下们哪还管什么任务啊,都是保命要紧,一个个恨不得手脚并用,没命的狂奔着。 不消片刻,原本还侍立着的黑衣人跑了个干干净净,千泓也看到了黑纹残存的几人也是跑出去极远,他赶不上了。 这一刻,他的面色彻底黑了。 先前之所以不在乎露脸,对那风孑所说的威胁不屑一顾,纯粹是因为他们有把握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可现在,情势明显的不在他掌控中了。 “啧,只能先撤了!” 千泓面色冷肃,不再理这脚下半死不活的风孑,身子一动,化为一道黑影闪走。 距营地千丈处的三爷和仇杰也是面色阴沉,心头大恨。 “三叔,就这么放过他们了?”仇杰急道。 他可是做梦都想得到那风清雅,这即将到手的东西就这么没了,他显然是不甘心的。 “那女娃估计是死定了,你就别想了。” 三爷直截了当的道,他很清楚这侄子在想什么。 果然,仇杰面色一暗,垮了下来。 “只是可惜了那件东西,必是在那女娃身上!” “唉,看来只能等个一两年了,本以为可以加快进度,岂料……” 三爷明显很是遗憾,但他也是个果决之人,既然现实如此,纠结也无用,当即一提仇杰的后领,几个跳跃间消失在夜幕里。 “吼!” “哞——” “咝咝” 这些妖兽已然合围了上来,接着就是纯粹的自然法则了。 跑的快的到还有点活路,最起码能多挣扎一会,毕竟妖兽的耐力、体力比之人类确实好太多,至于那跑得慢的,就有些凄惨了。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 “噗!” 只见那铁角蛮牛赤红着眼一路乱撞,凡是被它撵上必然肠穿肚烂,那闪烁着金属色泽的巨大牛角上,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 “不,不……” 一条体型巨大,足有四五丈长,水缸粗细的蝰蟒蜿蜒着扑了上去,森然的蟒口一张一咬一吞,那人已然葬身蛇腹。 “哧!” 十几道银芒宛若电痕闪烁,狼爪挥动间人体支离破碎。 还有一个被那巨腹蝎边注毒维持生机边啮噬的黑衣人,疯狂的痛吼着…… 这些强大的妖兽们原本不会这样,但似乎是受到某种“气味”的刺激,一个个狂性大发。 这在荒原里是非常罕见的,因为这里基本上没出现过兽潮,每一个族群或者个体都安分的待在自己的区域里。 除非有人或兽主动招惹,但显然这次不是。 “吼……” “啊!” 这般血腥的追逃一直持续到鸡鸣时分,才算完结,那些妖兽们一个个慢慢回魂,兽瞳里有些愕然。 其实它们自己也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此时,有些妖兽还没有离开,继续游离在这附近,但大多数却是走了。 这场古怪的暴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地又重新恢复到原先的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是,这里每隔个数十丈或者百十来丈便会出现一具残缺的尸骸,诉说着那段诡异的疯狂。 …… 荒原三千五百里处,一座山谷外。 一道身着青色长袍的身影静静矗立,此人约莫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眼窝微陷,皮肤苍白,一双三白眼显得格外阴冷。 “唰!唰!唰!” 一阵破风声袭来,只见三道人影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便落至这阴冷中年人身前。 “大哥!” “爹” “大爷!” 消瘦青年低着头挪步到中年人身边,赤膊壮汉和那个高瘦的黑袍人则是沉默无言。 “解释” 两个冷的掉渣的字从他嘴里吐出,阴冷的视线落在这二人身上。 两人被这么一扫,心头皆是莫名的泛寒。 高瘦黑袍人绷着脸,垂首低声道。 “本来此次行动很成功,但是不知怎么的半路上突发兽潮,我们为兽潮所迫,不得不撤走,手下则皆葬身于妖口。” 他说完后,不敢喘一声大气,神色紧张。 中年人闻听后,看了眼赤膊大汉,后者连忙点头示意他所言不虚。 “恩……”中年人得到确定,便是眉头紧皱,但随即他想到了某种可能,微一思索,低低一叹。 “罢了,此事……” 他神色微憾,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进了山谷。 身后的三人面面相觑,皆是大松了一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 荒原三千五百里处,距那座山谷六百多里外,一片山林中。 “父亲,我们这次,这次……” 风清雅已然是哭了出来,她神色悲恸,断断续续的啜泣着,“虎子,刀疤,还有孑叔,他们都……” “唉,我知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善待死去的成员家属。”中年人低声安慰道。 他轻轻的拍着风清雅单薄的后背,尽量抚慰她心中的伤痛。 这中年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相貌堂堂,国字脸,虽然穿着朴素的衣衫,却有种内蕴的威严。 他正是黑纹佣兵团的团长,风宇! “东西呢?还有风孑呢?”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然而不见人影。 “父亲?” “爷爷?” 父女俩皆是一愣,风宇看了眼风清雅,很明显,老爷子是问她的。 “孑叔死了,被独狼的千泓杀了。” 风清雅神色哀婉,泫然若泣,“那东西被孑叔拿了,应该在他的储物戒里,但是现在怕是一并被妖兽吃了。” “死了?!” 苍老的声音明显一惊,有些没搞明白。 “唉,父亲,还是我来说吧。”风宇接过话茬,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许久,无人说话,只有风清雅低低的哭泣声轻轻回荡。 “父亲?父亲?” 风宇试探着叫了两声,但没有得到回应,感觉老爷子已走,他也不再言语,扶着风清雅回到据点内修养去了。 …… 荒原三千里处,一个盘膝静坐的黑衫少年慢慢睁眼,他唇角微掀,喃喃自语。 “差不多了。” …… 这一次,蝉和螳螂似乎都很失败,那……黄雀呢? …… 当晨光撕裂夜幕的那一刻,那种古怪的压抑感也随之消散。 荒原三千里处,一道黑色人影正飞快前行着。 “千丈距离,以我现在的速度,不消盏茶的功夫便可抵达!” 夏泽目露异色,全速奔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