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解释的也算说得过去，钟无双不再惦记他的飞镖，说道：“这样啊，那算了。对了，不知那乱葬岗在哪里？”

“怎么？手里有了家伙便急不可耐啦？从无常驿东门出去便属下河渡地界。你一路往东，过了下河渡自然就看到乱葬岗。绝对不会认错的。”

钟无双握了握腰侧的刀，脸上露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绝。

然后他听到卢保长说：“你可以明天再去。今天先修整一下。”

“耶！”钟无双高兴的跳了起来。

-

第二天。无常驿东门口不远处。

“砍呐，你倒是砍呐，它走那么慢，你直接砍它颈子便是。”

钟老在一边看的直着急。

钟无双也急。他脸上蒙着块布巾用来遮挡尸臭，可从他紧皱的眉头看来，应该没太大作用。

周围地上散落着几具无头腐尸，都是刚才钟老砍的，为的就是只留下一个给这位新人练手。

听着钟老的唠叨，钟无双知道，自己迟早得下手，难不成还能灰溜溜的回驿馆吗？

于是强抑住内心的抗拒，一闭眼，按钟老教的左手盾牌往前一顶。

“噗嗤！”

像是用粗大的擀面杖砸到一块儿多汁的炖牛肉一般。发出古怪的声音。

钟无双知道打中了，然后也不睁眼，挥刀便砍。一刀砍完反手又是一刀，这还没完，又横拖一刀，再竖劈一刀。可惜，最后一刀没有劈中。

手上走空，钟无双退开几步才敢睁眼，见那活死人胸前纵横几道口子被他劈倒在地。

见有战果，他握刀的手都兴奋的抖了起来。

旁边，钟老捂着丑脸，不忍直视。

“钟老，怎么样？怎么样？”

看着他一脸“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钟老说道：“后面！爬起来啦！快咬到你脖子啦！”

“啊！”钟无双大叫转身。只见刚才被他劈倒的活死人才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钟无双松了口气道：“钟老，你怎么吓我？”

“不是告诉你了吗？砍头！砍头！你还没砍掉它的脑袋，你高兴个什么劲儿哦……”

钟无双这会儿又开始小心戒备那只摇摇晃晃的活死人，顾不上感到汗颜。

钟老叹气道：“我懒得唠叨了……你好好想想我怎么做的……”

您怎么做的……您一刀断头呗……

钟无双开始深呼吸，欺骗自己：“别紧张……别紧张……别紧张……”

钟老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论实力，他绰绰有余，但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你行的……你行的……你行的……不要闭眼，先用盾牌破坏它的平衡……”

他缓缓接近活死人，活死人没有灵智，不懂得任何战术。见人靠近便挥舞着手臂扑了上去。

钟无双脚步一错让开正面。

钟老看的眼前一亮，心想这小子这回总算开窍了，定能够干净利落的给活死人来个断头。

结果这人没出刀……，他暂避其锋后就是一盾拍在了活死人的身侧，拍了它一个趔趄。

钟无双见目标失去平衡，不再犹豫。刀光闪现如空中过电。“唰！”一颗高度腐烂的头颅应声而起。一缕几不可见的白芒从活死人的断颈中钻出，刚准备一飞冲天，突然转向飞向钟无双，没入他的体内。谁都没有发现。

钟无双也不嫌臭了，一把拉下面巾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就这两下他并不累。纯粹是紧张的。

钟老指点道：“拍内一下简直多余。你都抢到侧面啦，还不直接给它来个痛快的。”

“是，是，您老教训的对，我这不是没经验嘛……，我现在觉得这活死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这话气的钟老直翻白眼。才杀了一只活死人，尾巴就翘上天了。

“小子，记住！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小心无大错，大意吃大亏！”

看钟无双不以为意，钟老也懒得再管。

“行了，我还得去西门值守，就不陪你了。你自己保重吧……”

“啊？”

-

钟老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跟了两步，强制自己停下。

钟无双领略了活死人的实力后明白，只要他能够克服恶心感，这还真的不能算是什么艰难的任务。钟老不会陪着他是理所当然。这终究是属于他的试炼。

回头看了看被自己砍掉脑袋的活死人，重新拉起面巾。

顺着官道远远望去，有不少活死人在游荡者。官道北面是颇茂密的林地，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恐怕危险也不会少。南面是无常河。此河从前时常泛滥改道，因此得名。不过后来兴修水利后就没再改道过。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河边的渡口：下河渡。

下河渡除了船坞外还有几幢房子，原是在此定居渔民的家。现在早已经人去屋空，里面有人，也只能是活死人。

钟无双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无常驿，入夜的荒野过于危险，而他带的食水也只够一个白天所需。他必须好好盘算一下该怎么走。

首先排除森林，四处视野受限，太危险了。

然后是官道，视野极好，但是有一段夹在森林和渡口建筑中间。官道上本就游荡着不少活死人，若是再不小心引出林中和屋里的，腹背受敌之下，他一个新手可没自信能逃掉。

选来选去没得选，只能走河边。

走河边可以在敌人过多时避入屋中，以屋门为卡，以少御多。而屋与屋之间并不密集，不会对视野造成过大影响。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果跨过从他的立身之地到渡口这段路程。

他回头望了望，大门已经关上了。木栅上探出两个士兵的脑袋，正在望着他，眼神中不屑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情绪。

钟无双叹口气，放弃了把活死人引到门边请人帮忙的打算。他准备，冲过去！

如果钟老能够看到他现在的神情，一定会惊叹。他哪里还有一丝柔弱的样子。

“一二三四五。前面五个，进最近的屋子。不能排除屋中还有的可能性。好吧……我要打十个！”

钟无双重新抽刀在手，离开官道，沿着河边向下河渡一步步走去。面巾上露出的双眼瞳孔深处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