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蛮王，我觉得我家少爷变了。”
“哦？这么快就称谓上，我家少爷了？嘿，说不定你家少爷不是变了，而是早就死了呢！”
“比如？”
“比如在吃下那棵你给的仙灵草的时候！”
“与你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又有和关系？”
“呵呵，你不也是？也不知道当年是哪个号称药王的老不羞，骗的老子。怎么？现在骗不了了，改骗人家小屁孩儿去了？”
“滚，这次蛮荒古树的开花该是你最后的谋划了吧？”
“哼，不和你说...”
“......”
轻雾遮阳，人眼迷濛。
陈不二一早就起了，带着自己的‘板蓝丹’从顺安城一路向北。
路上只有那个哈欠不停的张阿丁，在那破烂车板上无精打采的赶着老马，很是无语。
“少爷。”他扭着头，看着躺在那升级版的破烂车板上躺着的三个人，表示抗议，“您说咱是不是起的有点儿早了？”
“平常您都是太阳挂的老高才起床的！”
他补了一句。
“这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陈不二慵懒的躺着，就这样看着阳光透过薄雾打下来的光柱。
似乎这样也挺好的！
何必去争什么连影儿都没见着的天灵地宝呢？
少年心底矛盾着，他其实还是很迷茫。
就像前世无数次豪言壮志的自己，然后泯灭在了芸芸众生里，成为了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打工人。
说到底，这个少年还是打心底里没有自信。
可能自己还是适合咸鱼吧？
他想。
“少爷，咱们到了，我能感受到吹到自己脸上的风像是刀刮着一样疼。”
“是吗？”
陈不二起身，隐约能看到那像是裂了条大缝的山口，“在这儿停吧。”
“反正这就一条路，等一会儿雾散了就好了！”
他跳下车，看着那山口感叹了句，“这玩意真像个张开的嘴！”
“嘿，您还真说对了！”
洪七宝也站在少年的身边打量着，“这玩意儿，不知吞了多少蛮荒的好汉子。”
“现在那里面的骨灰都不知有多厚喽！”
陈不二听的心惊，“这些死去的人，就只为了采灵植卖？”
“就不能干点儿别的活计？”
“或者换条路走？”他不明白。
“靠山吃山呗！”
洪七宝倒是爽快，像是没有感觉，“况且，别的路死的更快。”
“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他倒是挺无所谓。
“唉...”
陈不二叹了口气，少年不能感同身受，但却能够想象到那些用命活着的境遇。
他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他们不能几十人，几百人，甚至是几千人一起探索呢？”
“这样伤亡是可以少了点，但是怎么分钱？”
洪七宝很直白，想都没想反问道，“是平分？”
“还是有人拿大头，其他人活不起？”
他没等少年说话，又接了句，“然后他们遇到真值钱的东西发生火并，全都死在那儿！”
“人心这事儿，从来都不简单！”
“更何况，这世间的奇珍异物数不胜数，你怎么就能确定没有那种看上去不起眼，甚至弱的不着调，但就是能破掉大能的防护，咬一口就给毒死的其他什么虫或者凶兽呢？”
说完，洪七宝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一旁帮着那憨厚的汉子张三炮搭凉棚去了。
陈不二看着这个可怜的老头儿，若有所思。
一是在思考生物多样性的可能，二是眼前这个少年是真的没想过那么多。
说起来，他呆在象牙塔里已经两辈子了！
他总觉得人总该是该念点旧的，真正的说改变就改变，理论上，行为上都是说不通的。
那些前世里看过的，到了异界就冲着成王做祖，美人长生去的小说，也就是图个一乐。
那些真正的美好的东西呢？
他想不通，相比于枯燥无味的修炼闭关，他更喜欢眼下这些，眼中看到的，手中触摸的，真切感受着，发誓要一直爱着的事情。
这可能就是自由吧？
少年在心里自问了一句，没有答案。
他知道自己可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一些东西，至于到底改变了什么，他陈不二也说不清，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他藏在袖带里的一柄软剑。
那是他老爹在他出发前偷偷塞给他的，说是什么可以托付性命的宝物。
“少爷，少爷。”
“真神了嘿！”
张阿丁一路小跑着，高声怒赞，“您真是，那什么...神机妙算！”
“怎么了？”
陈不二转头，拦住了这个马上就要冲上来抱着自己的小仆人。
“那个绿帽哥，带着一大群摊主儿，拉着好多东西奔着这儿来了！”
张阿丁说着，上气不接下气，语速很快。
他瞪着眼睛连比划带形容的，很是夸张，“我眼瞅着那些瓶瓶罐罐，刀刀剑剑的好几大马车！”
“您今早那句...”
“不要惊讶，很正常！”
陈不二摆手，打断了这个没什么常识只爱吃饭的小仆人的话。
“小丁说的是那些货物吧？”
洪七宝走了过来，指了指远处看得见的小贩儿们，“都是些像您说的什么...泥车瓦马？”
“没什么用！”
“没用啊？”
张阿丁很失望，“我还以为能买点儿刀剑什么的玩玩呢！”
“唉...”
“这样看来，那些天骄应该快要到了吧？”
陈不二转头，问着洪七宝。
“嗯！”
洪七宝点头，指着天边示意着少年，“少爷您看那儿就知道了。”
少年仰头，温和的阳关刚好透过云层映射在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公子温润，好看不娘。
飞舟？飞禽？
陈不二皱眉，那些天边的高高低低，错落不一的黑点，现在他还看不真切，当总归能确定的是那些天骄就对了。
说起来，他和贩卖飞舟的商会还有些纠葛。
从少年知道有飞舟这种东西的时候，他就觉得，能飞这件事，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人们最初的梦想。
但是整个曹陷帝国，连他陈不二都没有贩卖那些飞舟的资格，至于旁人，就更没有了。
少年也执拗，你不卖我，我还不能自己造了？
拆解，仿制，实验...
这些年，他家中单单买来被这个少年拆解的飞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也曾造出一些失败仿制品，能大致飞过房子那么高，直到陈不二拿出平民价格的商品热气球，和低配的飞舟玩具。
那个说什么也不卖技术的中州商会，才被少年用你卖什么我也卖什么的商战，打出了曹陷帝国的舞台。
呵，又能斗智斗勇了呢？
陈不二嘴角扬起，他知道这些年，他的商业版图，也是动了不少人的蛋糕了。
要说没了曹陷大帝的庇护，他能安然无恙，那才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连张阿丁都不信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