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内。
此时已是后半夜,山中夜风微凉,月亮早已掩去了行踪,寻它不着,但房间里却热的跟烤着火炉子一般。
白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热的醒了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来,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湿了。
真是奇怪!
他来此赴任的路上,没少夜宿荒野,席地盖天而睡,山里的夜晚凉爽舒适的,怎也不会如此闷热,难道不是天热,而是他自己燥热?
不会是因为见了童苓的缘故吧!
不是的,不是的,童苓漂亮是漂亮,但自己还不至于这样,白宁立马否定,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下床摸出火折子点上灯,喝了口水,准备把衣服脱去裸睡……
但他双手还未碰到衣服。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猝然一悸,随后猛地一阵钻心之痛,彷佛心脏被人狠狠地用锥子狂戳一般,痛点集中,且越来越痛。
眉头皱成了两条竖线。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他双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坐在椅子上,将头抵在桌子上,想着能好受一些,但是疼痛并未减少,反而愈加强烈。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处有什么东西就要被戳碎了……
终于他疼的连坐都坐不住了,从椅子上倒了下来,倒下时双手碰倒了桌上的蜡烛,蜡烛从桌面滚落在地,扑哧着做着挣扎,但还是熄灭了,一缕白烟飘散,房间内瞬间被黑暗吞噬。
倒在地上的白宁蜷缩成一团,浑身一颤一颤地抽搐着,他可以想象自己此时的脸定是极为难看。
太难受了,他想喊人却怎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越来越痛!
心脏彷佛要裂开了,他也几乎就要昏厥,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渐渐失去知觉,双眼迷离的已经看不清房内的东西,他拼命地想要保持清醒……
但是剧烈的疼痛不给他任何机会。
就在他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从他胸口的衣领处倏地透出一束红光,而他整个心口处正发着绯红的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显得格外诡异,但同样的令人醒目。
本来快要疼昏过去的白宁,渐渐清醒了许多,他再次强撑着,右手艰难地伸向怀中。
怀里除了术引白瓶,就只剩那张无名符箓,至于为何睡觉还将这些带在身上,只能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必须随身携带。
但它怎么会在没有灵力注入的情况下自行发动?
他颤抖的手缓缓抽出发着光的符箓。
令人惊奇的是。
在符箓完全取出的刹那间,胸口处碎裂的痛感也瞬间消失了。
他不敢马上站起来,闭着眼睛在地上继续躺了一会。
好一会儿,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没事了,才缓缓扶着椅子站起来,右手攥着的符箓上,方才红光也已不见,红符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白宁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虽然不疼了,但还是心有余悸。
他肯定是这张符箓的原因,已经不敢再把这张符纸放身上了,谁知道它会不会再让他体验一次,地狱开门小鬼撞脸的惊喜。
暂且先不带在身上,将无名符箓放在一个小木盒里,搁在书架上,然后踉跄的走到床边坐下。
虽然胸口不疼了,但是自己也是已经完全的虚脱了,静坐了片刻,回想起方才惊心一刻,虽然现在好像没事了,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还是不免担心自己的身体。
白风也不知道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对了!
童苓也是境者,白宁觉得或许她能帮自己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天去找童苓问问。
想到此处,心里也就微微放心了,他已经睡不着了,盘腿坐在床上。
然而今晚将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就在他闭上眼后没过多久,他感觉自己身边,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漂浮流动。
他以为房间里有什么,急忙睁开眼睛,手忙脚乱地摸起掉在地上的蜡烛,再次点亮烛火,紧张地四下探照搜寻,但是什么都没有,房间内还是自己熟悉的家具陈设,可是那种有东西围着自己漂浮流动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从离开都城的那一刻,自己就没有轻松过哪怕一天,会不会就是这样导致自己累而生幻,精神恍惚。
不对!
他斩钉截铁的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实实在在的感觉到,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向自己心口处汇聚。 他眉头紧皱,思忖片刻后,突然瞪大双眼自言自语道“这会不会是封力?” 想到此处,他紧绷的神经,紧锁的眉头迅速舒缓开来,一抹欣喜飞上眉梢,嘴角掩饰不住地微微扬起。 激动地他猛一口气吹灭手中烛火,熟练的翻身上床盘腿而坐,双手搭在腿上,闭上双目,集中意识进入体内,感知灵海。 这个动作他之前的十二年间,天天都做,只是每天都是什么都没有。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了。 意识进入自己体内,他清楚的看见,一片本应该茫茫的虚无黑暗之中,有一块区域竟出现了无数道蜿蜒延伸的白色裂纹。 看着就像是黑暗裂开了一般。 这破裂的应该就是阻隔了族人不能感知封海的无形壁障。 裂纹的伸出点是一个极小的缺口,缺口的一侧慢慢地聚集了一股庞大的淡青色薄雾。 而另一侧也本应是一片虚无的地方,却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碧色水面,水面此时无风自动,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是封海。 与师傅所说的一样。 只是封海的颜色与师傅说的…… 他记起来了,师傅说过,封海是淡黄色的,而灵海则是淡青色。 所以,这是灵海! 那一团庞大的淡青色灵力团,骤然开始争先恐后的通过狭小的缺口往里钻去,源源不断的细长灵力尽数没入汹涌的灵海之中消失不见。 白宁若是能看见自己的脸,那肯定是一张兴奋到极点的脸,他现在实在是太激动了。 从八岁开始,他便跟着族内的同龄人一起修炼封力,起初他与其他无封力的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后来听说有些人已经拥有淡黄色的封力,那时他也并未觉的有什么不对,直到他十岁,拥有封力的同龄人大多已经是破障,奇门境了,而他们那些没有封力的任然没有封力。 最后在族内长老的最后通牒之下,他们得到了尊贵的无封力称号。 他很不甘心,之后又不断的尝试了六年,终究还是放弃了。 没想到今天突如其来的剧痛,竟让自己能够吸收灵力。 这可是族内数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事,回头告诉族长他们,可能就能找到修灵的方法了。 就在他喜不自禁的时候。 那蜿蜒的裂纹越来越多,并且疯狂地向外延伸,而那极小的缺口,此时更是扩大了数十倍,灵力涌入的量也增多了数十倍。 缺口越大,吸入的灵力就越快,越多。 太好了! 又不知过去多久。 缺口处涌入的灵力渐渐减少,直至再没有丝毫灵力进入,可能是他周围存在的天地灵力已经被他吸完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海原先波涛翻滚的巨浪已经平息下来,此时平静的灵海没有一片波澜,蜿蜒向外碎裂的裂纹也停止了爬升,破口处也停止了继续的扩大。 他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 他感觉应该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才对,但此时窗外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轻轻感叹修炼的时间过得真快,难怪族内那些长老一闭关就是好几年几十年的。 为了试一试自己刚刚修炼的灵力,他又取出那张赤色符箓,试着集中意识调动灵海中灵力出来,以此来驱动手中符箓。 但是灵力是进入到符箓内了,可是它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白宁失落的将符箓放回盒中,难道是自己灵力吸收的不够吗?可是他明明吸收了整整一晚的灵力,不可能驱动不了它啊? 不会是师傅骗自己的吧?这不是灵符,就是封符! “算了,不管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肯定是这张赤色符箓,打破了他体内一直存在的看不见的屏壁,让自己的灵海得以出现,并且顺利的与天地间的灵力相互沟通。 使自己踏上了不同于封力的修灵之路。 尽管现在驱动不了符箓但毕竟自己已经可以修炼了,而且是刚刚起步,这么多年时间都熬过来了,也不急于眼下的一时了,慢慢来一定可以的。 白宁在心里给自己鼓气。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这张符箓在自己身上带了半年之久,为何现在才…… 他想到了! 符箓他先前一直塞在衣袖里,昨晚晾晒衣物时,符箓不小心掉了出来,他捡起来顺手揣在了怀里,后来因太疲劳困倦,就忘记脱衣服,和衣而睡,结果就发生了昨晚的事。 莫非关键点在于胸口? 一定是的,除此之外别无其它解释,如此想来,只要对不能修封力的其他族人,也用这种方法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修灵了。 太好了!这样想来,方才不能使用灵力带给他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城主府这边白宁处于修灵的喜悦之中,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无形中惊动到了整个浮鸭城内的修灵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