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尸体密密麻麻，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们爬向同一个地方。
“壁画上有这一幕！”
缓了一会儿后，九夜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身体。
“不过壁画上描绘地不像骷髅，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是被人杀死的？然后故意摆成这个形状吗？”
这些人的死状太奇怪，司巡胆子已经够大了，还是被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应该更像是一种未知的东西吸走了他们的血肉或者是一种血祭！”
如果壁画上刻画得是真的，大青洞就存在一种未知的东西，这种东西以活人的血肉为食。要是一种祭祀仪式，还能说明是人为的，但如果是一种自发的行为，可能两个人已经被某种东西给盯上了。
“我们该怎么办？”
走南闯北的司巡经历过无数别人从未经历过的东西，但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问一个瘦弱的小子该怎么办！闯荡几十年，他可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
“我想过去看看！”
九夜清晰地记得壁画上记载的东西并没有结束，还有后续，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虽然心中的恐惧并没有消失。
然而九夜的决定却让司巡犯了难，并不是司巡胆子小，放在这种环境下，大部分想到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逃离这种地方。但没想到的是九夜胆子比他更大，或许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走吧，我陪你一起过去！”
司巡真的后悔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又不想自己被一个后生小子给嘲笑胆子小，既然九夜敢前往，他同样敢过去。
遍地的骷髅像是被某种东西给死死的吸在了地上，一脚踢上去骷髅纹丝不动，好似踢到一块坚硬的岩石上。
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地上的骷髅才渐渐变少，又向前走了几步，一个巨大石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到底是什么？”
司巡惊呼，眼前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尤其是石台上出现的巨大雕像，用火把根本看不到头顶。
九夜倒是大胆，既然硬着头皮都来了，一定要把自己的好奇心都给满足。围绕着石台转了一圈，在后方发现了通往石台的台阶。
庞大的石像让九夜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蝼蚁，石台和石像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在石像正前方摆放着一张跟石像差不多宽度的兰锜（古代放兵刃的架子）。兰锜的背后雕刻着一行字，在火光下，九夜读出了那行字。
“车骑将军韦怀文之兵刃！”
“这难道是车骑将军韦大人的石像？”司巡惊呼，“竟然有人在这儿给韦怀文立石像，这人难道就不怕被诛九族吗？”
然而司巡也没有再说什么，跪在石像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韦将军，还希望您能够保佑我们平安的离开这儿。”
九夜倒是反应平淡，他并不知道韦怀文是谁，也许就是一个将军而已，在他眼里司徒辉也是一个将军，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个将军和那个将军有着云泥之别。
兰锜正面放着一把刀，通体乌黑，连刀柄都是黑色，刀鞘已经不知所踪，更让九夜奇怪的是周围落满灰尘，而刀体一尘不染，就像有人擦拭过一样。
“这把刀就是韦将军所用的刀吗？”九夜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刀体，一股寒气由刀体迸发出来，让九夜整个身体一颤。
“此刀跟随韦将军历经百余战，刀已经拥有了灵性，平常人用不了此刀！”
在世间有很多兵器跟主人心灵相通，即便是被他人夺走了兵刃，他人也用不了或者发挥不出兵刃本应有的威力。
“你有没有听到笑声？”九夜看着周边的黑暗，心中惊恐，刚刚突然传来一声恐怖的笑声，让九夜以为有人潜藏在黑暗中。
“什么？你小子可别吓唬我！哪儿有笑声？”
说话间司巡便拔出刀来，跟九夜一样，畏惧地望着四周的黑暗。
“是谁？是谁在说话？”九夜冲黑暗大声呼喊。
“哈哈哈，你师父死了，河西边寨没了，那些商人只不过都是在觊觎财物而已，他们已经把你抛弃了，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哈哈哈。”黑暗中不断传来笑声，笑声环绕，让九夜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九夜歇斯底里。
“我是谁重要吗？你心中有仇恨，却没有复仇的力量，你就是一个懦夫，既然是懦夫又何必活在这个世界上呢？这个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只有强者为尊。”声音回荡，每一句话直击九夜的心灵。
“我不是懦夫！”九夜怒吼。
“哈哈哈，我已经帮你想好了十二种死法，啊！纠正一下，十三，是十三种！懦夫躲躲藏藏，但从来逃不出去。懦夫，你已经走投无路！”
“我已经看到了你身上的恐惧，恐惧就是你的影子，你把自己包裹在了其中，从来不敢面对！”
黑暗中的声音突然提高了音量，九夜惊恐的连连后退，最后伏在了兰锜上，他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兰锜上的黑刀，双手握刀，胡乱劈砍着周围的黑暗。
“九夜，醒醒！醒醒！”
司巡不断摇晃着九夜，九夜刚刚像是入了魔一样，双手握着黑刀的刀柄，一刀将兰锜批成了两半，然后又不断挥舞着冲司巡而来。司巡虽然不是修仙者，但走南闯北身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将九夜扑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九夜再次大声的问到。
黑暗中笑声不断：“我是谁并不重要，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一个身影出现在黑暗中，逐渐地露出身形，竟然跟九夜长得一模一样。九夜不敢置信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眼中满是惊恐。
“不！不！不……”
一边大喊，一边挥刀冲另外一个自己砍去！然而还没等刀锋落下来，司徒辉出现在了九夜的面前，胸口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汩汩冒血，苍白的脸色像是一具被雨水浸泡过的尸体。
“九夜……你为什么不来陪着我？我的伤口好痛！我想你了！跟我一起走吧？”
见到司徒辉的那一刻，九夜泪如雨下，他思念司徒辉，但现在司徒辉的样子，让九夜不敢靠近半步。
“好孩子，到师父这儿来……”
“不！你不要过来！”司巡双手握着刀柄，刀剑直指司徒辉，“你不是师父，师父不是这个样子……”
泪水模糊了九夜的视线，他跟司徒辉相处时光犹如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不断闪过。司徒辉开始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伸开双臂要把九夜抱在怀里。
就在此刻，九夜双眼一闭，手中的黑刀猛得向前挥砍而去。司徒辉竟然向后一跳，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锋。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到亲人死在你面前的样子！我喜欢看到他人的恐惧，绝望，悲愤……世间恐怕没有比这些更有趣的东西了！”
司徒辉消失在了九夜的面前，七公主仪表端庄，指着九夜嘲笑道。
“小子，你是想要右边的胳膊还是想要左边的胳膊？你的腿也不错，我都想要怎么办？”一身白袍的沈清轩也出现在了九夜的面前。
“啊~~~”
九夜陷入癫狂，黑刀不断向出现的一个个人挥砍而去，直到他筋疲力尽，累倒在地。仰面朝天，九夜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谁？”九夜有气无力，但他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刀。
“我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你答应了跟我做交易，我就是你，同样你也会变成我！”
“我只是我自己！”
“你自己？哈哈哈，你自己能够报仇吗？只要你答应把我带走，我帮你复仇。”
九夜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开始迷茫，对方是强大的修仙者，而他连一个普通的成年人都打不过，怎么复仇？
“难道你就不渴望看到仇人流干自己的鲜血吗？难道你真的就这样甘于平庸下去吗？你身边的那个家伙说的不错，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如果你的仇人得知你还活着，你的头颅将变成他们的玩具。”
一个景象出现在了九夜面前，自己的面孔开始变得狰狞，一把剑将他的头颅从脖子上砍了下来，紧急着一条狗冲出来将自己的头颅给叼走。
“我答应你！我要杀死他们！”
“哈哈哈，没错，让我们一起来染红这条河，血洗这片土地，降下黑暗，让所有人看到我们都恐惧！”
九夜抚摸着发出阵阵疼痛的后背，从昏迷中醒过来。司巡就在他的身边，并告诉他，他是从石台上跌落下来的。
“刚刚你像是发了疯一样，”说话间，司巡瞥了一眼九夜手中的刀，“我建议你把它给扔掉。”
黑刀在九夜的手中并无异样，九夜眼角突然瞥到一丝光亮，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道暗红色的光晕若隐若现，九夜忍痛起身，向光晕走去，司巡打着火把连忙跟上。
“刀鞘？”
一把黑色的刀鞘出现在地上，九夜将刀鞘捡起，将黑刃插入刀鞘中。在黑刀入鞘的一刻，远处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黄豆在热铁锅里爆开一样。
两人循着声音走去，发现原本地上坚硬如石的骷髅已经化为齑粉。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粉尘。
站在九夜背后的司巡望着瘦弱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