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

九夜每向前走一步，众人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地狱的深渊一样。沾染了血迹的黑刃变得更加黝黑，像是死神的镰刀，更像是来自地狱索取他们性命的地狱恶犬。

司巡奋不顾身地一跃而上，从身后抱住九夜，他本想把九夜按倒在地，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九夜向后一甩，竟然把司巡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给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洞壁上。

“这小子什么时候生出了这么大的力气！”

司巡被摔的头昏脑涨，他还记得不到几天前九夜刚刚拿到黑刃的时候，很轻松的就能够将九夜从背后制服，但现在九夜力量大的惊人。

“你们都该死！”

九夜挥舞黑刃，鲜血飞溅，商队众人无处躲避，有的人还想抽刀反抗，但九夜手中的黑刃削铁如泥，他们根本挡不住九夜正面劈下来的一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几个人就这样丧命于九夜手中，而黑刃更贪婪的享受着这些鲜血。

“十五年了，十五年来从未享受过如此新鲜的血液。”一个极为舒服的声音在九夜脑海中响起。

收刀入鞘，九夜眼中的红晕渐渐褪去，看着满地的断肢残臂和滑腻的献血，九夜扶着墙，把昨天吃的东西吐的一干二净。

缓了一会儿之后，九夜走到獐头鼠目的尸体边，尸体的头颅还在往外汩汩地冒着血。九夜瞥了一眼，从地上捡起沾满了献血的玉牌，仔细擦拭干净，然后放入自己的怀中。

躺在远处的司巡**了一声，挣扎着站起来，刚刚那一摔可真把他摔得不轻，好在没受伤。司巡惊恐地看着九夜，一直以来他们认为的瘦弱老实小子竟然挥杀了商队的所有人。

司巡也心如死灰，他在等着九夜把屠刀挥向自己。司巡已经闭上了眼睛，静等着死亡的降临。

“我不会杀你！”

刚刚经过一场战斗，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九夜的声音却非常虚弱，像是透支了他身体所有的力量。九夜靠着洞壁缓缓的坐下来，吸了吸鼻子，享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司巡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没有问九夜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同伴，或许他已经知道原因，至于真是的情况，也只有司巡自己清楚。

“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你救过我，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九夜拔出刀，挪动着身体，将最近尸体上的衣服撕了下来，将刀上的鲜血擦拭干净。

黑影中的自己再次不合时宜地飘然而至，对九夜说道：“杀掉他，就是他指使他的同伴对你下手的，想要报仇就不能心慈手软。”

“不！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是屠夫。”

“哈哈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根本就没有救过你，他只是在想利用你杀掉他而已。”另一个自己说道。

“我要去洛都，需要他的帮忙！”

“不是帮忙，是利用，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哈哈哈，放心吧，如果你想，我随时会帮你结果掉他！”

这次另一个自己消失地很快，九夜目光有些朦胧，他已经将黑刃擦拭干净，收刀入鞘，心中多了一丝惆怅。

“你还能睡着吗？”天还没有亮，九夜还处在第一次杀人的兴奋与恐惧中，“这感觉真的很不好。”

“我在想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我没有家人，也不用向他们交代，”九夜想起了司徒辉，“我杀人就是为了更好的向他们交代。”

在河西边寨，九夜虽然想过上战场，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杀人，而且杀这么多人。

“他们的家人会流浪街头，会饿死！”

“等到洛都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九夜躺下了，他将黑刃死死地抱在怀中，眼前还躺着一具尸体，他心中却再也没有了对尸体和献血的恐惧。

太阳初升，阳光照射在山峰上，整座山峰像是一只巨大的公鸡，高昂着头颅。

商队再次出发，不过商队中只剩下了两个人。司巡和九夜两个人默契地绝口不提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走了没有多久，来到了阴山的官道上，明显能够感觉到山两侧巨大的温差，同样巨大的温差也造就了南北两侧景色的鬼斧神工。走了没多久，九夜身上就出了一身汗。

司巡在队伍的最前端，九夜骑马跟在队伍的最后方。前方的路司巡很熟悉，他们商队走过很多次，从小径出来的时候，司巡就知道他们距离山下并不远。

果然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们就看到了山脚下有人家，他们还碰到了进山打猎的猎人。猎人奇怪的打量着他们，似乎很好奇，这支商队为什么只有两个人就敢从阴山闯过来。

山下的村子并不大，但是相比较于阴山北侧的村子，这儿看上去更繁华一些。客栈就设在村口，但因为很少有人来的缘故，特别冷清。

看到有商队从阴山出来，店小二早早的就迎了上来。

“两位爷里边请，你们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儿的客房提供热水，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客房！”

店小二说的都是废话，阴山山脉方圆可不止百里，就他们一家客栈，别无二家，当然是最好的。

“别废话，我跟你们老板认识！”司巡把手中马缰交给店小二，“把马给我喂好。”

每次商队过阴山，不管是从南向北还是从北向南，商队都会在此处休息一晚，一来二去，自然跟客栈的老板混熟悉了。

客栈的老板见到司巡很是吃惊，他在此地经营客栈几十年，第一次见到中午时分有商队从阴山中走出来。

“司老弟，你们这是连夜闯的阴山？”

看到商队中只有两个人，客栈老板第一反应就是商队遇到了危险。

司巡看了一眼九夜，苦笑一声：“今天我们不停留了，有一驮货是给客栈留下的，算是付清以前我欠你的，以后恐怕不会再去草原了！”

客栈老板并不奇怪：“既然如此，我卖给你一个消息！”

“有消息传来，当今皇上似乎不行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司巡吃惊，这等事情乃是绝密，怎么可能在这种乡野中都传开了。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猜了，你带着的这位小老弟可是陌生的很呢！以后会不会替你……”

客栈老板似乎不想再提那庙堂之上的事情，把话题转移到九夜身上。

“他是我侄子！”

司巡也不知道九夜是不是想让别人引起注意，所以介绍九夜的时候简单明了。

“小老弟，您手中的这把刀可不得了。”

客栈老板看了一眼九夜包裹起来的黑刃，因为九夜没有留意，刀柄露在了外边。他的眼睛露出微微笑意，似乎非常喜欢这把刀。

看到老板的眼神，九夜连忙将刀柄包裹了起来。

“如果小老弟愿意将这把刀出售，我愿意出一个好价钱。”

“不卖！”九夜皱眉，直接一口回绝。

“哈哈哈，小老弟倒是痛快，拥有这把刀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后悔了，尽管来找我，我出的价钱一定会让你满意。”

客栈老板似乎对黑刃非常了解，也对黑刃有些渴望，但似乎并不急于将黑刃占为己有。

客栈内很冷清，除了客栈老板和店小二，只有九夜和司巡两人，所以环境有些清净，店老板也没有再打扰他们吃饭，在柜台上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

上午还晴空万里，没等吃完饭，狂风皱起，天空乌云密布，黑暗似乎一下子就笼罩了上来。店小二忙碌着关客栈的窗子。

“司老弟，看来天意如此，既然这是我们两个人最后的缘分，今天晚上的客房我不收你们的钱。”

“哪能如此，你也是做生意的，本来这个季节生意就冷清，该给多少我们都给！”

司巡也不想占客栈老板的便宜，这些年客栈老板没少对他们商队照顾，既然决定这是最后一趟，他更不想欠下人情。

“好吧，随你！不过晚上最好别出门！”

客栈老板最后这句话是冲着九夜说的，或许是距离阴山太近的缘故，九夜并没有多想。

半下午的时间，粗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棂。村庄里已经看不到任何行人，九夜坐在门前发呆看雨，司巡早已经上楼睡觉去了，九夜并不累，当然他也没有心情睡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对陌生的环境产生了强烈的防备。

尽管他不知道昨天晚上司巡去干嘛了，但他已经对司巡失去了信任。

尤其是司巡选择的这家客栈，客栈老板还觊觎他手中的黑刃，心中也难免多一丝防备，万一真的是一家黑店，跟司巡联合起来杀人越货也说不定。

“小老弟，一个人在赏雨？看来挺有情趣的。”

不知何时客栈的老板站在了九夜的身边，他胳膊下夹着雨伞，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包裹。

“您这是要出去？”

“小老弟，待会儿帮我一个忙，等我出去之后，帮我把上门板！”

“您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九夜好奇的问。

“看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