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骨测试继续……
“甘清儿！”
甘清儿余光瞥向漏窗上的甘扬，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重新翻看起了他的那本小书。
甘清儿冷哼一声，走向演武场中央。
“清儿！”雅间的族长站起身来，“沉住气！”
“清儿知道了。”
“族长的孙女出落得愈发漂亮了。”段不文的目光落在甘清儿身上。
“清儿确实出落得不俗。老朽就这么一个孙女，希望她能有个好天赋，也让老朽能安心。”甘家族长回应。
甘家少年们的目光聚集在了甘清儿身上，甘清儿无论姿容身段都不输段婉儿，相比于段婉儿的娇媚，甘清儿则有着一股清冷气质。
根骨测试中达到十条就能算天才，十五条则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传闻段婉儿在天宝阁内部的根骨测试中拿到了骇人听闻的十八根文，不知道甘清儿能达到什么程度。
纤手抬起，镶有青金丝的浅桔梗色袖边垂落，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手掌贴上根骨石，甘清儿闭上眼睛。
青光乍现，风属性！
“相比于甘冲，青色更浓郁，气息的质量更高！”段不文点评。
五条根文几乎在瞬间浮现，而后六条、七条、八条……十三条！畅通无阻！
演武场安静异常，甘清儿毫无疑问已经拿到了今天的头名，悬念在于她能走多远。
雅间响起茶杯碎裂的声音，族长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向段不文道歉。
“失态失态！”
“哪里，恭喜甘族长！”
“同喜！”
甘家族长轻呼一口气，转忙回头，神情紧张地盯着高台正中的甘清儿。
并没有结束，甘清儿光洁的额头上开始沁出香汗，浓郁的青色慢慢填满了第十四根条纹。
“十四！”
“十五！”
“十六！”
甘扬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他能感受到甘清儿在第十四根就已经到极限了，她凭毅力坚持到了第十六条根文。
“十七！”
“天哪！”有人小声惊呼。
“不要出声！还在继续！”甘清儿的父亲甘刚怒斥出声的小辈。
“十八！”
看台上，段婉儿的眼神逐渐凝固，田敢当看向甘清儿的眼神里也略有异彩。
“哦？”
段不文在心里记下了甘清儿的名字。
几十年内若没有什么意外，白鹭镇的格局会发生一些变动。
说不好，甘家会有机会与白、姜二家平起平坐！
以后与甘家的来往要多上心了！
段不文在心里想着。
第十八条根文成为青色的一瞬间，甘清儿向后栽倒，武师立即搀住她，但甘清儿似乎晕倒了。
“扶清儿去休息！”雅间的族长一脸激动的吩咐下面的侍从，他不可能不激动，甘家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出过十五根文的天才，而今天，他的孙女甘清儿出了十八条根文！
遥想甘家过去几十年，根骨最高也不过是他自己的十四根文！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倾尽甘家资源，将甘清儿培养成甘家的接班人！
......
时间来到正午，宴会厅中大摆宴席，仆从们端着菜来来往往，飘香四溢。演武场上的测试也快到了尾声。
截止目前为止，一共只有甘清儿与甘冲两位超过十条根文的天才小辈，除外另有几位达到了八条九条，甘家族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与段不文阁主在雅间相淡甚欢，碰杯声不断。
今日根骨节的收获已经远超甘家原本的预期，作为甘家族长，他自然相当高兴。
“甘扬！”
台上的武师念出了甘扬的名字，一时间演武场安静了一下。
“甘扬？”
“他来了？”
“早来了，搁那看书呢。”
“这白毛怪也要测？”
“毕竟有甘家血脉，六长老让他来的。”
“一个异族人的儿子，就算有一定根骨，家族也不会向他倾斜资源，测了也是白测！”
“就是！谁知道他回到甘家有没有安好心！”
甘冲坐在人群一侧的蒲团上，隔着人群冷冷看向对面的甘扬，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二长老坐在甘冲身边，也瞥了一眼一边的六长老。
“老六，我先说话，就算甘扬有些天赋，我也不会提供资源的。”掌管家族药材阁的二长老有权利为小辈分配药材资源，情理上来说，作为六长老甘武的独苗孙子，甘扬就算根骨一般也应该能得到一些药材资源。但由于甘扬母亲早年就离家出走，而甘扬又明显是其母与异族人所生，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二长老不为甘扬提供资源，六长老甘武也无话可说。
“我自己的孙子，自己养。”甘武冷漠应答。
甘扬起身，把书揣进怀里，走向演武场中央的高台。周围目光如潮水般涌来，甘扬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根骨石跟前。
“这小辈是白头发？”雅间里，段不文有些诧异地看着场上的甘扬，他自然是有些见识，白发少年也不是没有见过，却不曾想到甘家有一个白发小辈。
“啊哈，”沉浸在喜悦中的甘家族长挂着笑脸，“他是六长老甘武的独苗孙儿甘扬，是他母亲与异族所生的孽种，我甘家看在老六的面子上才收留了他。”
“他也要测吗？”
“拗不过老六。”
另一边，段婉儿好奇地看向场中央，少年白发确实新奇，吸引了天宝阁诸多少年子弟们的眼光。田敢当注意到段婉儿的目光，回头看向场上的甘扬，眼神中带着不悦。
“开始吧！”武师催促。
甘扬点了点头，伸出手掌，按在根骨石上，旋即闭上眼睛。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根骨石表面光洁圆润，摸起来非常舒适。甘扬刚想着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变化陡然发生。
一股吸力凭空而生，从根骨石中渗出，通过甘扬手掌侵入身体，而后开始在甘扬身体内横冲直撞，大肆掠夺。
与之相随的是一股阵痛，随着吸力的流动而蔓延到全身各处，甘扬一下子就弄明白刚才测试的人为什么会全身颤抖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息，甘扬就感受到第一缕进入体内的吸力已经“吃饱了”，直接原路回撤，两股相向的吸力相碰时阵痛加剧，让甘扬咬了咬牙。
他大概摸清楚了根骨石的运行法门。
通过吸力来掠夺少年体内的先天内息，回馈到根骨石上，最后依据掠夺到的气息的属性、多少、浓郁度来判断测试者的修炼天赋。
刚想到这一点，甘扬的思绪就被打断了。
第一缕吸力沿着指尖返回根骨石的一瞬间，甘扬听到周围整齐的低声惊呼。
不妙！
甘扬心感大意，立即装作身体剧烈疼痛的样子，颤抖手臂着向后摔去。
武师扶住了他，甘扬随即睁眼，看见根骨石的切面处，十条小蛇般的根文正噼里啪啦地向外窜动着电弧。
“十根文！稀有属性雷！哈哈哈哈哈......”六长老拍案而起，仰天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喜，“扬儿！好样的！”
甘武健步窜过来：“张嘴！”
甘扬张嘴，甘武直接将一粒气血丸塞到甘扬嘴里。
气血丸，自然不可能是昂贵的丹药，但作为普通药丸也并不便宜，甘武是从自己的配额里拿出了一颗。
甘扬咽下气血丸，一股腥味弥漫脏腑，缓缓沉积，并没有得到吸收。
这是自然，因为他的气血根本就没有受损。
不过这份沉积的气血消散得很慢，可以加以利用，甘扬自顾自地想到。
雷属性吗？甘扬在心中自言自语。
武道一途，无非就是吸收外在自然气息为己用，转化为内在气息来塑造身体，寻求武道突破。
而对于修炼者来说，存在着一个无数修炼者历经千万年岁月实践后得出的定论，即一个修者的修行属性是先天的，无法后天更改的。修者先天会对某类属性的自然气息产生亲和感，在婴儿成长到少年的过程中，修炼者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吸纳周围的自然气息，过滤后留下自身亲和的那一部分。
“一般修者最常见的属性是木、水、土三类，风、火便算做稀有，雷属性则更是罕见！”段不文评价。
“呵，”甘家族长显然并不为甘扬的天赋感到高兴，“可惜的是甘家并没有特别好的雷属性心法，也没有雷属性药材来帮助他淬体筑基，甘扬终究还是个废物。”
“确实可惜，”段不文摇了摇头，“雷属性内息特性独特，比起火属性都要更为霸道，如果能有一本上乘心法，甘扬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他的未来大概也就止步于冲穴境四五品了。”
“段阁主高看甘扬了，他能到冲穴境一品就算走运了，甘家在城外山寨的护卫队缺个队长，给他五年时间，或许能更胜任。”
段不文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甘家山寨的护卫队队长，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职位，实际上已经远离甘家高层圈子了。
“雷属性......”演武场一旁的环廊里，身边簇拥着一些甘家少年的甘清儿默默地看着场上的甘扬。她刚刚醒转，身边的少年们正忙不迭地嘘寒问暖。
“如果放在大族，十条根文雷属性的少年，必定会被当做核心来培养，然而小小的甘家并没有资源能支持一位雷属性的修炼者，甘扬的未来甚至都比不过一位五根文的木属性修炼者。”甘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旁边，满脸笑意，“清儿，过一个月便是你的生辰，想要哥哥准备什么礼物？”
“甘冲哥哥，清儿有事先走了。”甘清儿没有回答，转身离开，眼神若有所思。
笑容凝固在脸上，甘冲看着甘清儿离开的纤美身影，回头恨恨地瞪了一眼场边休息的甘扬。
他从小就喜欢甘清儿。
虽然对方的性子从小就冷淡，他也没觉得有什么，清儿她无论对谁都很冷淡。他是小辈里最努力锻炼体魄的，自己爷爷也一直在偷偷挪用药材阁的药材为自己的前十年筑基，他一直觉得自己肯定会是甘家小辈里天赋最出色的人，总有一天甘清儿会是他的。
然而自从四年前甘扬那个白毛怪出现后，一切都变了。虽然其他人也许没有察觉，他却意识到甘清儿对甘扬没有那种冷淡感。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个甘扬明明就是一个品行不正的浪荡子弟，整日寻花问柳，给甘家丢人现脸！
既然想不通，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地找茬，近一年里，甘扬整日躲在他的院子里不肯出来，出来时也是绕道去春宵楼等地方。
他很想找个机会和甘扬打一次，让甘清儿知道甘扬和他比起来就是一个废物，可惜甘扬总是躲，两人从没正式交手过一次。
甘冲小弟们时不时会跑去甘扬的院子里扔个石头挑衅，或者逮甘扬偶尔外出的时候围剿他，但那个白毛怪溜得贼快，让他恨得牙痒痒。
“甘扬！”甘冲咬牙切齿，“别让我逮着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