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谁都没料到赵星辰出手如此的狠毒,他一掌拍向了父亲的心口,凌厉的掌风刁钻狠辣竟是毫不留情。一旁的赵向南猛地拉了一把惊愕地愣住了的赵红崖,让他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一击不中,赵星辰身形如鬼魅般一晃,变掌为拳又狠狠掏向了赵红崖的丹田处,看样子他竟然是真的想要了赵红崖的命。
赵向南闪身向前硬碰硬地接住了这一拳,“嘭”的一声两股威力巨大的气劲相撞,师徒二人各退了几步。赵向南缓着体内翻涌不止的内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赵星辰勉强站住,凶狠地看过去一眼。突然一掌拍到了自己胸口处,随即喷出一大口血,摇晃着栽倒在地。
“星辰!”
刚才还被儿子要杀自己惊的愣住的赵红崖,突然就奔了过去一把将赵星辰搂进怀里,摇晃了几下,赵星辰毫无反应。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的变故将众人都看傻了,围着赵青山家院子的村民们响起了一阵嘁嘁喳喳的议论声。
“星辰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就是小时候顽皮了一点,长大了挺懂礼数的,怎么现在连他爹都打?”
......
赵楚争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为赵星辰把脉。许久,赵红崖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星辰......他好像中毒了。”
赵楚争有些迟疑地回道。他又仔细地瞧了瞧赵星辰青黑的脸色,摸着下颌不住地摇头:“心脉受损,但是脉搏毫不虚弱,反而磅礴有力,奇怪了。”
这时,赵藤生走了过来,惊骇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
“我看他不是中毒了,是入魔了!”
“嗡”的一声,周围的议论声变得更大了。有人成仙的故事数不胜数,大家说都说腻了。比成仙更加令人瞩目却又讳忌提起的,就是有人入了魔道。
身处长生山半山腰处的九婴村消息闭塞,可是也有几年前新搬来的住户们说过入魔之人所做的残忍的事,他们几人原本的村子就是被入魔之人给毁了,那日因为侥幸没在村里躲过了一劫,一路逃难而来差点饿死,等到了九婴村才算又安定了下来。 也有偶尔下山进城去置换东西的村民,听说过入魔的人行事作风是如何惨无人道,似乎已经丧失了人性。百闻不如一见,今天可算是亲眼所见入魔之人有多可怕了,瞧,对他自己亲生父亲都能下手,那他大晚上出来杀个人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听说赵星辰入魔了,大家理所当然的就更把他与赵青山夫妇的死联系在了一起。 “没有、没有!你们胡说!星辰没入魔!” 赵长空突然跳出来冲大伙儿嚷嚷着,又狠狠盯着赵藤生喊道:“星辰一直都好好的,晚上还和我们一块儿喝酒,怎么就能突然入魔了呢?藤生叔,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赵藤生毫不理会赵长空的不敬,只淡淡问道:“长空,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我杀的人!青山叔是我杀的,跟星辰没关系,他明天就要成亲了怎么会杀人?” 赵长空一咬牙,笃定地说道。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要替赵星辰顶罪,都不理他的胡言乱语。赵向南踢了他屁股一脚说:“滚一边去,回去再收拾你。” 不再理会旁人,赵红崖抱起了赵星辰,面无表情地向外面走去,只扔下了一句, “此事我定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身为九婴村族长已将近二十年,赵红崖积威犹存,村民们也不敢拦他,分出一条路来由着他带着赵星辰离开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赵楚争想了想,追着赵红崖父子而去。赵向南叹了口气,摇摇头带着赵长空也走了。还是赵藤生留下几个人来收拾赵青山夫妇的遗体,其余的都让先散了回家去了。 ...... 赵星辰醒过来时已经天光大亮了,一双温柔的手正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着脸,带着阵阵熟悉的草药香。定睛一看一张魂牵梦萦的俏颜出现在眼前。 赵清澄拿着沾湿的帕,一点点擦拭着赵星辰肿起多高的脸颊,轻抚着他破了个口子的嘴角,清澈的大眼睛有哭过的痕迹,正满是心疼地望着他。见他醒了,就怔怔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赵清澄嗔道: “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呆里呆气的。” “我,现在分不清做梦和现实的区别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赵星辰挤出了一个苦笑,脸颊一抽酸疼的又倒吸一口凉气。 赵清澄瞪了他一眼,随身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倒出点药膏轻柔地均匀擦在他脸上。瞬间一阵清凉的感觉就缓解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赵星辰舒爽地叹了口气,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但是自己坐着被结实地绑在一根柱子上。环视四周,十分的熟悉,他是被绑在了祠堂里。 “清澄,你都知道了?” 赵星辰瞄着赵清澄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知道了,我不相信是你做的。” 赵清澄揉了揉他的胳膊,笃定地说:“虽然你有些顽劣,但我绝不相信你会杀人。” 听到清澄这么说,赵星辰长出了一口气,有清澄相信他那还有什么大不了的,清者自清,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去。胸口处隐隐的有些刺痛,赵星辰试着调息了一下,忽然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假装翻了一下白眼强压下喉间冲上来的血气,赵星辰吊儿郎当地问道: “那他们准备怎么处置我啊?” 赵清澄听了一下子就默然了,然后紧紧地盯着赵星辰的眼睛,似乎要从里面找出什么痕迹,赵清澄轻声说道:“你知道吗?他们说你入魔了。” “入魔?!” 赵星辰圆睁双目大喊了一声,杀人不算,怎么自己又被扣上了一个入魔的罪行?嘴角一抽,口子又破了,一行鲜血流了下来。 “还真是恨我不死啊......” 喃喃自语着,赵星辰心底一片冰冷,他当然也听说过入魔的严重性,一旦这个名头坐实了,那么九婴村就再也容不下自己了。 赵清澄连忙帮他擦去嘴角的血。然后斟酌了一下对他说:“星辰,我们走吧,离开这儿,天大地大总有能让我们生活的地方。” “走?你怎么也让我走?” “......也?” 想到赵长空昨晚就让自己走,赵星辰摇摇头不说话。赵清澄也没追问,接着说: “现在你和他们有这么深的误会,不走又能怎么办呢?你和师傅学了本事,我也会些医术,我们离开这儿,一起到别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等将来有能力了,误会也都解开了再回来让他们接受我们,红崖叔也不会为这事为难了。这样不行吗?” 听完清澄的话,赵星辰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惊讶地看着赵清澄,他没想到自己喜欢的柔弱姑娘竟会想出这样有魄力的主意。 赵清澄黛眉一挑, “干嘛这么看我?” “我,就是有点惊讶。” 赵星辰思虑一番,对清澄说:“我想先见我爹娘一面,如果村里人真的认定我已经入魔,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如果不想被打死就只能离开。” 赵清澄一把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帮他理了理头发后说:“我就去叫伯父伯母,告诉他们你醒了。收拾收拾晚点来找你,你决定好了我们就一起离开。” 说完冲他嫣然一笑,依依不舍地离去了。清澄走后,赵星辰想来想去,心里七上八下的,长这么大也没离开过父母,忽然间就要走了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没底。再一想,连清澄那么柔弱的姑娘都不害怕,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太没出息了。头晕目眩,胸间阵阵的刺痛,还被捆的浑身发麻,赵星辰感觉自己整个人就仿佛被一个石碾反复压过了。难受中,又琢磨起昨夜的事来,自己怎么就无缘无故出现在那儿了?青山叔是谁杀的?又是谁陷害自己?......忽然一个冰冷的念头浮现出来——有没有可能真是自己入了魔干的?赵星辰连忙摇着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不可能,自己绝不可能入魔,他也不允许自己入什么狗屁的魔!但是...如果,如果......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赵荷与赵红崖走了进来。昨夜赵红崖抱着赵星辰回家的时候,赵星辰浑身是血一脸伤的样子差点把赵荷吓昏过去,抹着眼泪帮赵星辰收拾了一番,又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还是默默地看着丈夫把儿子带出了家门。 赵荷一进门就扑了过来,摸着儿子的头发,眼圈又红了,盯着捆着赵星辰的绳索,恨不得用目光把它烧成灰。流了一夜的泪,母亲红肿的双眼看得赵星辰心里一阵绞痛,连声说着“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 “儿啊,你说你怎么就昏了头了?” 赵荷紧紧把赵星辰搂紧怀里悲声痛哭,赵红崖也在一旁叹气不止,一家三口凑在一起悲愁了好长一阵子。等赵荷哭罢多时,赵红崖哑声说道: “这事现在大伙儿还在你青山叔家的灵前商议,我和你母亲马上也要过去。星辰啊,你放心,不是你做的爹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别怕。” 一夜之间,赵红崖的气色仿佛就苍老了好几岁。赵星辰对昨夜与父亲动手的事毫无印象,只依稀记得顶撞过父亲,看着赵红崖憔悴的神色有些惭愧地讪讪答应了一声。离开前赵荷还不忘说一句,“娘过会儿来给你送饭”。 连累的父母如此伤心,赵星辰恨得咬碎了牙,要是让他找出来哪个陷害的自己,非把他挫骨扬灰不成。 这一会又经过了一阵让人心神憔悴的难过,赵星辰想闭目养会儿神,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鼻子一痒突然就打了个大喷嚏,睁眼一看,赵清澄俏立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草叶正盈盈地冲自己笑着。 “你来了。” 赵星辰吸着不舒服的鼻子,白了她一眼。 “嗯,想好了吗?要不要走?” 赵清澄偷偷地笑着给他擦鼻子:“我已经给爹留好了信,要走我们就要快一点了。要是你决定留下来,我也随着你。” 赵星辰稍稍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决定好了,你先解开我。” 高兴地正要动手,赵清澄忽然又一下子顿住了。凝神看了赵星辰许久,赵清澄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还不知道你的鬼心思,要不怕我喊人来抓你,你就把我丢下一个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