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天领地。
时尘戴上了斗笠,坐在路边的小摊上。
再一次回到这个记忆中的十分熟悉的领地,物是人非。
时尘自小在这里生活,路边的摊点、街边的店铺都历历在目,可眼前三三两两、生意冷清的摊点,哪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陈家自从在角斗中败给了药天宗,这片领地也改了名字,唤作,药天领地。
一些已经关门的店面,结满了蛛网,积上了厚厚的灰尘。
时尘眼前这个摊点的老伯,已经在此处经营许久,口碑向来不错,门前如此冷清,可不多见。
时尘戴上斗笠,无非就是害怕有人记得他,这个摊点,他儿时不是没有来过。
“老伯,近来生意不好吗?”时尘在老伯给他添水时问。
那老伯见斗笠人发问,有些意外,却也是实话实说,“客官是外来人吧,生意的确不好做呀,来这边吃吃喝喝、闲聊的人,现在大多就是外来人了!”
时尘连忙追问:“据我所知,这条街道曾经是最繁华的街道吧,吃喝玩乐乃是人之所求,不该如此冷清呀!”
时尘还特意做了向四周张望的姿态,似乎在向老伯的询问,这街道为何人这么少。
“老板,银两放桌上!”一客官对着老伯喊了一声。
老伯含笑回应,却也没有急忙过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以及银两,丝毫不担心被人顺走。
摊点就剩下时尘一人,老伯甚至坐下与时尘聊了起来,更像是诉苦。
“客官此言差矣,吃喝玩乐的确重要,但是当有东西比吃喝玩乐更加吸引人时,吃吃喝喝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老伯一边感慨一边叹息。
时尘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东西这么有吸引力,能让人茶不思、饭不想的。
时尘旁敲侧击之下,老伯便将药天领地的现状说了个一清二楚。
时尘觉得这是真的,老伯,有什么坏心思呢?倒是这药天宗,处处透着不寻常。
自从药天宗接手这一块领地之后,原先以商业为主的城,都纷纷转向了农业、种植业!
药天宗广招人手,几乎是来者不拒。
在高薪酬高福利的诱惑之下,药天领地9成以上的年轻人都被打上了药天宗的烙印。
他们开始有了梦想,不再痴迷于吃喝玩乐,而是壮大药天宗。
这就导致了酒馆、客栈甚至红灯场所,都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最后日子过不下去,都纷纷投靠药天宗。
因为药天宗,依然来者不拒。
一番细致的了解以后,时尘才知道,药天宗种植的,都是药材,的确符合药天宗的招牌。
“有梦想是好事,不过也应当偶尔放松放松吧,要是各行各业都被冷落了,岂不是限制了领地的壮大”?
时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谁说不是了,但是药天宗给的条件太丰厚了,据说幸运的人,还被传授炼药术呢”!
老伯似乎也有点羡慕那些习得炼药术的人。
“炼药术?很厉害吗?”时尘问。
老伯顿时摇摇头,仿佛在嘲笑时尘的无知,“那是活死人、肉白骨的技术,否则,怎么能吸引那么多人替药天宗卖力呢,在这里,你若是与药天宗为敌,百姓的唾沫就能淹死你,”
说到最后,老伯还莫名其妙的生气起来,不知是为生意的冷清,还是时尘的一番话,刺激了他。
时尘悄悄去到那些种植药材的地方,但是各处都有守卫,除了药天宗的人,根本进不去。
在时尘的记忆中,他对药天宗没什么印象,只知道这是一个近几年才崛起的门派。
当其开始有了话语权的时候,陈家惊奇的发现,药天宗的物力和财力根本不输自己。
一番角斗,也证明了药天宗真正的实力。
可记忆中,药天宗的宗主实力与他们陈家主姥不相上下,也就是壹灵武者罢了。
活死人、肉白骨这样的技术,是这种层次的人能达到的吗?
要知道,叁灵武者的石山领主,蒙山,为了女儿的病,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也未必有用。
时尘不得不以身犯险,潜入药天宗看看,这个门派在搞一些什么名堂。
本来想着假装加入药天宗,毕竟号称来者不拒,可一想到自己曾经还和对方角斗过,时尘便放弃这个有可能带来麻烦的想法。
药天领地中心城池外,都是一片片刚刚开垦过的土地,一座座药园如雨后春笋,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
哪怕是原先的居民,也都接受搬迁,甚至有狗腿子献殷勤,只为加入药天宗。
此时的药天宗,已然一家独大,对比之前的陈家,强大得十分鲜明。
跟着新加入药天宗的人,时尘来到了中心城外的一座药园,药园没有标识,路口也迂长折回,岔道较多,好似迷宫。
趁着其中一名人员落单时,时尘将之打晕并藏匿起来,换上对方的衣服,取走了刻有数字的腰牌。
原本以为无法进入药园的时尘发现,药天宗扩张的太快,彼此间未必都认识,几乎就是通过这些腰牌来辨认,并根据腰牌上刻下的贡献发酬劳。
这就让时尘有机可乘了。与时尘同行的还有十几个人,但他们进入药园以后,就被安排了一个主管。
主管五短身材,腰围与身等宽,显然营养过剩。
“既然加入了药天宗,好好表现,好好干活,未来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主管迈着小步子来来回回走动,反复说着同样的话。
等他说够了,就有人拿给他一盒小丸子,只见他把盒子打开,拿出一颗颗灰色的小丸子。
他对众人说道,“看,这是药天宗炼制的固本培灵的药物,能让武者尽快到达本灵状态,不是武者也能够让你们益寿延年,吃下它,能让你们以后更有机会成为炼药师!”
主管说着还给众人发了一颗,有人急忙吞下,也有人收了起来。
主管却看不下去,要求所有人,必须当场吃下,不能带出药园。
时尘感到诡异,运用灵力包裹药丸,藏在舌根底下,没有人发现,他没吃下药丸。
时尘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那些吃下药丸的人,全都趴伏在地上打滚,眼睛血红,额头的汗水沾了灰土,十分痛苦的样子。
时尘学着那些人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思索,
好一阵子药效过去,十几人中眼睛清明的只有时尘一个,其他人的眼睛均是变得浑浊,双目无光……
主管在一旁自言自语,“又收了一批免费的劳动力,这药真是奇妙,可以让人乖乖听话,没日没夜的干活,药天宗想不壮大都很难吧,呵呵呵。”
时尘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把药吃下去。
根据那些人药后的状态看,这药大概能有令人精神恍惚的作用。
或许他们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像机器人一样听人发号施令。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药,也太恐怖了!
难怪说进入药天宗也不用担心没有住所的问题,一切都由药天宗提供。
这简直就是控制人身自由了呀!
那些人权当免费劳动力给药天宗干活呢,不就是“开源节流”里最高等级的节流了吗。
要是逆流有这种方法招揽劳动力,想不壮大都艰难。
时尘摇摇头,不可取不可取,这有伤天和,害人者终将被害,某神还是相信善念与合作共赢这套理论。
……
与此同时,南蛮府地的边境之地。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倚靠着一棵大树,周围,包括树上,都有侍卫,
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地有力,地上富有节奏的震动远远都能感受到。
那是一匹白色的马,红色的鬃毛与马背上红色素装的人相互衬托,英气十足。
马背上的人束起了长发,明明女扮男装,看那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就知道,这是个女子。
女子看见了路边的马车,本没有想理会,可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人时,不得不勒马急停。
马车上下来的人一副书生装扮,手持羽毛扇,不正是石山领主吗?
女子有点意外,还没问,就听蒙山解惑,“我去找过蒙非,他不敢骗我!”
女子诧异,“是怎么查到我在府主那里的?”
“哼,无声无息的消失,连我的人马都找不到,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蒙非,这不合理吗?再加上我给那小子的礼物,只要靠近你我就感觉得到。那小子找到了你,居然没来向我汇报,迟早要好好教训他。”
女子想起蒙山口中的礼物,大概就是那小子别在身后的那把匕首,难怪有蒙山的气息。
蒙山看着眼前条理清晰、面容冷峻的女子,皱眉,“你恢复了,是和那小子同房了吗?”
看来蒙非没有把自己的事完完全全告诉蒙山,知道她的事的,只有蒙非一个。
女子面不改色,“是!”
要是时尘在这里,定会大骂,心机妇人不讲武德,陷他于泥潭之中呀!
他对天发誓,肯定没发生过什么,顶多,只是在梦里,出现过某人冰凉的唇印。
蒙山眯起了眼睛,好似在质问女子,而后女子展现出叁灵武者的魄力,才让蒙山意识到,囚鸟出笼,不恋过往呀。
女子,正是蒙敏!
白马扬蹄,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空气中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感情的话,“时尘会帮石山取得南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