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天元黑子
“这。”朱宗满看着倒在地上的周黑子和一地的驴肉，一脸怆然。“这才三天啊。”
“三天？”李云来突然想到刚才朱宗满说，冯修缘恰好是三天前来到宁圣村。
“难道是他动的手脚？”
几名年轻人问讯走来，想要将周黑子的尸体搬出去。
“等等。”李云来出声制止他们，“我先看一下。”
自从进村，李云来就感觉周黑子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来。当他靠近周黑子尸体时，才感觉到那股不对劲的源头。
周黑子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天地元气的味道。但那股天地元气带来的力量很弱，远不够杀死一个人。
将周黑子翻过身来，李云来发现他的脖子，后背都有大面积的斑点，细细闻嗅，还有一股欲盖弥彰的臭味。
“是尸斑跟尸臭。周黑子死了至少三天，至于他身上那股天地元气。并非是杀死他的元凶，而是用来操纵他在这几天正常活动。”
“是冯修缘杀了周黑子，然后将再向他体内灌注天地元气以维持这几天的正常活动么？”李云来沉思道，“但他所为什么？神道经中倒是提起过炼鬼炼尸之法，但这些术法最大的禁制便是要隔绝修士自身的天地元气，尸体与鬼魂过度与天地元气接触，极易产生鬼变与尸变。”
“周黑子体内那股天地元气之精妙的很，既可以指引他的尸身行动，又控制在不会引起尸变的范围，绝非一般炼气修士可以做得到。”李云来反复思考，始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这宁圣村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李云来有些萌生退意，他抬头，正好碰上朱宗满满怀希冀的眼神，院子外面，熙熙攘攘围了几十个人，个个忧心忡忡。
“唉，心软真是一个病。”
李云来招手将朱宗满叫到自己身边，“村长，这些人回家吧。”
“这。”朱宗满搓搓手，“不是我不让他们回家，实在是赶不回去，眼下大家都像那惊了弦的鸟一样，离开了大师，心里都不安宁。”
“行吧。”李云来也没有再强求，“带我去第一个身亡的人家里去吧。”
“好。”
朱宗满在前面引路，李云来紧随其后，在他后面，还跟着一大帮村民，一群人就这样打着火把，浩浩荡荡来到杨三门口。
杨三家是一间四处漏风的茅草屋。
“这杨三，光棍一个，好吃懒做，但一个月前，突然像是改了性子一般，每天都拿着锄头搞头去开荒。”村长指着茅草屋说道，“勤快干了五天，第六天的一大早，死在村口。”
“你们谁去过杨三开荒的地方？”李云来朝身后一大帮子人问道。
“嗐。大家应该都没去过，虽说现在十月份了，不过都挺忙的，再加上杨三说自己在山后开荒，就更没心思过去看一眼了。”朱宗满见久久没人回应，忙解释道。
李云来略微皱眉，“这不正常，一个懒汉，很难有什么动力让他勤快起来。”
走到小院，李云来拿起杨三的搞头。搞头有些旧了，刃部也被咯了好几个豁口。李云来又拿起锄头，发现锄头如同新的一般。
“开荒，怎么可能只用搞头不用锄头呢？”李云来对朱宗满说道，“所以杨三很有可能不是在开荒，而是在挖东西。”
“挖东西？呵呵。”朱宗满打着哈哈，“咱这村里能有什么好挖的。”
李云来没有回话，只是径自走进杨三的茅草屋，朱宗满见状，忙跟上，然后吩咐人点上灯。
茅草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旧床。然后便是一些瓶瓶罐罐。
“这是什么？”李云来看到垫桌脚的东西有些奇怪，便伸手将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团被胡乱折起来的手绢，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李云来吩咐朱宗满打了盆水，在水里将手绢洗干净。
手绢好像已经在桌子下面压了很长时间，李云来洗了两盆水才渐渐看出手绢全貌，那是一块绸制手绢，上面用彩线绣了一只孔雀。手绢的边角，还有斑斑点点的红色，不像是燃料，倒像是血迹。
“嗐，这估计是杨三偷得咱村里那个小媳妇的手绢，这孩子，我看着长大，大错不犯，小事不断。”
李云来收起手绢，“走，我们去下一家。”
第二个死去的人名叫薛保，孩子时年三十一，第二个孩子刚刚满月。
“这薛保死之前有什么异常么？”
“我想想。”朱宗满思索了一番，“在杨三死后第二天，薛保用一头小驴子，换了三婆一条黑狗。”
“黑狗？”李云来若有所思，“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是第五天，死在吃狗肉煲的桌上。”
“狗肉煲？”李云来不解道，“他很喜欢吃狗肉么，要用驴来换？”
“薛保，他，他怕狗。”一名抱着婴儿，身后还领着个小男孩的妇人走上前来，“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先是弄了条黑狗，把狗宰了，连着喝了两天黑狗血，第三天，又要吃狗肉煲。”
李云来上下打量着妇人，他总感觉妇人身上有些与她身份不是很搭的地方。等他看到妇人耳坠是才恍然大悟。
妇人戴了一条银色的耳坠，耳坠的样式很简单，是一朵花，但这朵花却很有讲究，那花名为灯华，通常指代未出阁的少女。李云来之前在从林山贼匪手中救出的那八名少女，就有两人戴了有灯华的耳坠。
“我们去下一家吧。”朱宗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了。”李云来说道，单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一股吸力从圈中传出，将那妇人的灯华耳坠硬生生撕扯了过来。
“村长，我们要不要叫几个人，去后山挖挖看，说不定能挖出来什么宝贝？”
“这，这不用了吧。”朱宗满面露难色，“后山，后山哪有什么可挖的。”
“呵呵。”李云来把玩着手里的耳坠，“说不定可以挖出一对双胞胎美女呢？”
“双胞胎？不是只有一……”朱宗满感觉到自己失言，立马闭上嘴。
“善恶有报，做那件事的人，还有谁？”李云来说完不等村长说话，便又继续说道，“其实你也不用指出来，因为，那些人应该都死完了，站在面前的，不过是活死人。”
“什么？俊儿。”朱宗满面露惧意，看向人群中一名与他相貌相似之人，几乎是二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那人身体轰然倒下。
“还有么？”
“没了。”朱宗满黯然道，“五年前，有父女二人路过宁圣村，那时宁圣村刚闹完饥荒，村里几人见那两人像是有点钱的样子，而那女子又生的貌美，便动了歹念。”
“够了。”李云来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细节。”
“大师。”朱宗满老泪纵横，“我儿子朱俊也死了，这件事，是不是结了。”
“没有。”
李云来话音刚落，朱宗满儿子的尸体突然暴起，双眼泛白，满身黑气萦绕。
“好深厚的天地元气，竟然比我气海中的还有浓郁几分。”李云来没有时间感叹，反手一掌拍向他，一道浅色的劲气随即喷薄而出，重重砸在朱俊身上。
朱俊一身爆喝，全身黑气四散，以他为中心，化作数十条黑色气鞭。
气鞭狂舞，所到之处，寻常人无一不身首异处。
李云来两指并做剑指，自下而上挑出，脚下大地龟裂，下沉一丈有余，一道劲气从他指尖射出，顺势飞到空中，而后又凝结成一柄无柄之剑重重刺下。
轰隆，气剑与朱俊相撞，余波蔓延数十丈。泛起的烟尘将李云来牢牢困住。
李云来挥手驱散烟尘，却发现自己胸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点。
还未来得及思索，朱俊突然出现在李云来面前，他的食指，不偏不倚，正好点在李云来胸前的黑点上。下一息。一股强大的劲力从朱俊指尖射出，瞬间洞穿李云来身体。
“噗。”李云来吐出一大口鲜血，“这是瞬杀术。可明明是先天境的修士才是使出的术法神通，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具尸体可以施展的出来。”
不远处，朱俊中指与大拇指相捻，一个黑点在李云来下腹又缓缓成型。
故技重施，李云来下腹又被他洞穿。
“呼。”李云来耳鼻封住，长吸一口气，直接将气海中凝练的天地元气尽数调用。
“哈！”李云来突然张嘴，一点星芒从他嘴中乍现，随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朱俊射去，威力之大，连空间都开始有些微扭曲。
朱俊情急之下只得用身体抵挡。
轰，巨大的爆裂声中，朱俊的身体变得残破不堪。但仍旧可以自由活动，他抬起一只手做了个食指与拇指相捻的动作。
“你没机会了。”一滴鲜血从李云来右手食指间飞出，那是象征着他寿元的本命精血。血滴精准无比的点在朱俊身体。赤红色的火焰升起，片刻间将他烧成飞灰。
“诸天苍茫，只此一击。神道经中的用本命精血来攻击的法门，果然厉害。”使用了过苍茫击后，气海空虚的李玉来只感觉无比虚弱。
另一边，包裹朱俊的火焰也渐渐停息下来，灰烬中，一枚黑色的棋子渐渐升起。
“这是。”
“这是天命棋盘中，落在天元的黑子。”冯修缘的声音传来，缥缈而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