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毗邻妖族边境的一个算不上大的城池,按理说位于这个位置城池的理应时有妖族侵犯的,但事实上恰相反,这里相当和平,也因此时常有一些冒险求富或者逃灾避难的人路过这里,在这里落脚。
与之相邻的还有两座城池,分别为宜城,河泽城。三座城池都不算大,但在这里跟这座城池相依相助倒也和睦,比不上大多城池繁荣,但也算是热闹。
而至于为什么这里能够不受妖族侵扰,在民间是有一个传说的。相传这里曾出了一个绝世武者,手持一杆紫色长棍,曾击溃数不清的妖族入侵,直至有一日在此地与数百妖族强者鏖战,无人知晓最后结局如何,但是自从那一战之后妖族便再无侵犯过此地,那武者也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死了,但也有人说他赢了但不想出世了,便隐匿起来守护石城的和平,也因此石城这才百年未受其扰。
而庙会,这一年一度的盛会,据说原先就是为了纪念那位武者才存在的一个小型祭拜,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庙会的规模越来越大。吸引的人也越来越多。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大型聚会,原本的含义也渐渐被掩盖。
或许可能是有人操纵了这一切,从而将那个人深深地埋藏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不愿再提起?不管怎样,百姓追求的生活是安居乐业,宁静的生活。对于历史的真相,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关心……
庙会举行的时间是两天一夜,这个云洛是知道的,而今天就已经开始,所以云洛中午在城中落脚之后,吃过午饭小憩了两个时辰,醒来后,虽然还是太阳当空,但还好今天不算炎热。跟刘管家约定好傍晚集合点,又跟石蒙石九打过招呼后,云洛便独自去游玩了。
整个石城俨然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杂货店,大酒楼,绸缎店,以及蹲在酒楼门前叫卖着手摇鼓、竹蜻蜓的小贩。小贩身边的小二卖力地吆喝着,“大爷进来喝杯酒?米酒、甜酒以及猴儿烧,要啥有啥。嘿,大爷里面前。”然后冲着屋里扯着嗓子大喊,“贵客一位,上座伺候。”
呼五喝六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络绎不绝的叫卖声掺杂着讨价还价,人们享受着平静的快乐。糖葫芦、手摇鼓,皮影、小风车,吃的玩的,虽不能说应有尽有,但也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还有路上巡演的戏队,可能是有城主支付报酬,也可能是想要打响名头自行组织的,他们扮相怪异,嘴里哼着唱着云洛听不懂的东西,但是由围观人众之多以及他们的喝彩声也能判断出来他们是很受民众欢迎的。
云洛手里拿着一个手摇鼓,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摩肩接踵的街上逛着,偶尔经过欢乐的歌谣与戏曲声,云洛就会驻足不前,听上好一会儿。云洛蛮喜欢这种感觉的:一个人在人海中游荡,熙熙攘攘,光影交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至于幸福在哪里,我也说不出。
“大哥哥,大哥哥,给我一个铜板吧,我好饿啊。”在云洛思绪飘飞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云洛。
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小孩子跪倒并且紧抱着云洛的小腿,眼神可怜楚楚,直勾勾的盯着云洛的脸。
云洛心一下就软了,就要扶起他来,“小弟弟,你先起来。”
“哥哥不给我钱我就不能起来……”小男孩抱着云洛的小胳膊又用力了一些。
“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云洛尽可能笑得和善一些,担心吓着了他,“呐,这个手摇鼓给你。”
“不行,不行的,你不能给我饭,你应该给我钱的……”小男孩连忙摇头,紧张而急切,“要不然,父亲会打我的。”
云洛蹙起了眉头,不是遇见乞讨者了,是遇见了一些渣人渣事儿啊……
“喂,你这个家伙。”一个轻灵的带有气愤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家伙儿,怎么抢人家小孩子的玩具啊?!”
一个女子走到了云洛的面前,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英姿飒爽,剑目摄人,她鄙视地白了云洛一眼。“小弟弟,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不用怕,跟姐姐说,姐姐帮你揍他。”
云洛有些莫名其妙,也没解释,不过心想还好这个女人没有见面就认定云洛是个夺人小孩子玩具的坏蛋,不然云洛真的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的。
“不是,不是,”醉人的香味迎面扑来,小男孩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大哥哥没有抢我的玩具,只是,只是……”
“只是我在跟大哥哥要钱……”说着说着,小男孩低下了头,连声音也渐渐地细不可闻。
女人抬头看向云洛,云洛也毫不躲闪,就盯着她的眼睛。
对视了两眼,女人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还是先躲开了目光。随后又抬起头看着云洛,“看什么看,虽然我冤枉了你,但是连个铜板都不舍得给这么可怜的小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人,哼!”
云洛有些好气,这个女人明明都已经很心虚,说话都没有底气了,还这么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
“我正打算给你的啊……”云洛突然有了想逗逗她的心思,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不得先把他给扶起来吗?总不能让他一直抱着我的腿蹲地上吧。”
“你——”女人瞪着了眼睛,欲言又止。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跟小弟弟还都蹲在地上,“小弟弟,先起来先起来。”
“不行,不行的,得先给我钱我才能起来。”
云洛耸了耸肩,表现得很无奈。
“好好,”女人从束腰处掏出两枚铜板,放在了小男孩脏兮兮的手心,“呐,给你铜板,先起来再说。”
女人就算是脑子再笨,也知道了现在是怎样的状况,她并没有理会云洛只是对小男孩和善的笑着,“小弟弟,你父母呢?”
小男孩很开心,收获了两枚铜板,他小心翼翼地揣在了兜里,“不能说,不能说的,父亲嘱咐我不能说的。”
“他应该是被他父亲给当做讨钱的工具了。”云洛环视四周补充说,“所以,他的父亲应该就在附近。”
“怎么还有这样做父亲的?!!”女人很是愤怒,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抓到他一定给狠狠地揍一顿。”
“找到了。”云洛轻言,目光逮着一个灰色衣服满脸邋遢胡须的男人。
男人与云洛对视上了,但是毫不怯弱,没有丝毫作恶事被抓到的表现,眼睛里透露出更多的反而是警告。
“小子,别多管闲事。老老实实地滚蛋,我当你没看见过我。”云洛停到他的面前,比云洛高了近一头的他反而更上前一步,胸膛都要紧挨着云洛的脑袋。他低着头看着云洛,面露凶色。
“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他真的父亲?”云洛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并没有害怕,平静的说道。
“是不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男人眉头一挑,对于云洛的表现有些诧异。
“不是的吧,我记得刘爷爷跟我说过的,有一些拐卖孩子的,利用小孩子乞讨,把孩子当成挣钱的工具,原本我听着只是有一些触动,但现在亲眼看见了,原来真的会是忍不住愤怒的。”
云洛看见不止一个小男孩,不远处云洛也原因瞅见有两个穿着跟小男孩差不多的孩子,不过当时确实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刚才扶小男孩儿的时候,他确实摸到了也从小男孩儿背领口看到有长长的鞭痕。
“喂,问你话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云洛脸阴沉的可怕。
“找死啊你!”男人扬起拳头,就向云洛的脑袋上砸。
不过云洛并没有动手,男人的拳头已经在空中戛然而止了。一只高高翘起的脚顶在了男人的腋下。云洛旁边,一只手牵着小男孩,生气的女人立着一字马,“该死的人贩子。这里是石城!”
男人踉跄后退跌倒在地,捂着腋窝大声哀嚎着。周围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已经人作鸟兽散。
“你们他妈的是在挑事儿啊!”男人痛苦地怒喝,“你们知道石城是谁的地盘儿吗?!”
“哦?倒想问问,石城谁的地盘?”女人脸上有了异样,周边也有几个人凑了上来,将三人围在中间。
“父亲,父亲,”小男孩害怕地想往男人身边跑,但被男人紧紧地拉着手。
“不用怕,今天有我在,你这父亲就不会再伤害你了。”女人蹲下来安抚小男孩的情绪,“也不会挨打了。”
“你是什么人?”云洛有些好奇她的身份了,这样一个女子是在不像一个傻的天真的金枝玉叶。
“有点礼貌好不好,还未自报家门,上来就问女孩子的姓名,小弟弟——”女人白了云洛一眼,随后又补上一句,“石凝,不会说第二遍的。”
“云洛。”云洛回应,十指交叉掌心向前推动舒展筋骨,“你照顾好他吧,这些交给我吧。”
“对了,”石凝看着云洛,笑了笑。
“什么?”
“你还蛮有正义感的。”
云洛冲步向前,一膝盖提在了刚刚站立起来的男人小腹。将其带飞在地,旁边两个人见缝插针,默契地一人一拳同步砸向云洛的面门。云洛一掌一个,按着他们的拳头,借着他们力量的势头,向下一拽,破坏了他们的平衡,瞬间向前倾倒,两人的面门直绷绷地撞向了云洛的左右肩膀之上,门牙都飞了出去。
石凝捂着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儿的眼睛,不让他看见着暴力的场景。眼睛盯着云洛还是很惊讶的,一方面惊讶于云洛的实力,一方面是这个明显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儿为什么能如此冷静应对这场面。
七招八式,云洛便干净利索的收拾掉了这一群人,没有一个跑掉,也没有一个人安稳的站着。
“你是拐卖孩子的吧。”云洛蹲在痛苦呻吟的男人身边,“一共几个孩子,说。”
“四……四个,就四个。”男人生怕眼前这个家伙再给自己打一顿,说话都断续支吾的。
“是这一片儿就只有四个吧。”云洛说,七八个人只守着四个孩子干活,这样乞讨到的钱怎么可能满得足他们的贪婪欲望。
“倒是挺厉害的,”石凝牵着小男孩儿来到云洛身边,“小弟弟别怕了哦,你的坏爸爸被教训了。”
“我……我……”小男孩紧紧地攥着石凝的衣摆,支支吾吾。
“不用害怕的,等下我们报官,他们就会被抓起来的,不再是你的‘父亲’了,也不可能会再打你了,你可以去找你亲生父母了。”云洛对小男孩说完,对石凝耳语,“这才是小男孩害怕的,怕我们只是揍了躺地上这家伙一顿就离开了,那时候他肯定会挨更毒的打的。这才是根本原因。”
石凝瞪了云洛一眼,合着自己安慰他半天,是因为没有说到重点上。
“小姐,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一个声音突然地在云洛身后响起,云洛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在云洛跟这群人打斗的时候,他就躲在人群之中,也不动作。
“宜炅叔叔,”石凝撇着嘴,表现得像很生气,“你怎么又跟着我啊。”
“还不是怕你遇见什么麻烦嘛。”宜炅笑笑。
“算了,原谅你了,那就报官把他们都抓起来吧。”石凝马上恢复了笑脸看得出来,她很是亲昵宜炅。
“你们几个,”宜炅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冷漠地脸上带有杀意,“今天小姐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滚吧,那几个孩子留下。”
“谢——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躺在地上的男人们如蒙大赦一般,磕头如捣蒜般在地上撞了几下,搀扶着就溜走了,真的让人怀疑刚刚他们躺在地上是不是装的。
云洛眉头一皱,石凝更是急了眼,“炅叔,怎么放他们走了啊,他们是坏人啊。”
“这就是不放心你独自一人出来的原因啊。”宜炅叹息地摇了摇头,“他们是乞帮的人,虽说跟乞帮跟丐帮听起来很像,却大相径庭,所谓乞帮,就是主要利用小孩子或者老人,甚至刻意打成残废的人来乞讨。而最后乞讨的钱,却是归于幕后黑手,所以无论他们乞讨到多少钱,他们都永远是食不果腹……
他们肯定不止这几个人,甚至同伙可能还藏在暗处,官府也不在这一片儿,有没有巡逻队经过附近也不知道,而且还有几个孩子在,场面还是不好控制的,甚至吏贼勾结也不一定。
让他们先走,他们只会当遇见了俩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暂时不会打草惊蛇,明天我就让人能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将他们连根拔起。
你说你这样子,仗着自己有点三脚猫的能耐就天不怕地不怕了,怎么让我们放心得下呢。”
“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人呢?利用孩子和老人,甚至不惜将人打残疾……”石凝紧捏着葱白的拳头。
“总有恶人坏事儿的,扫不干净的……”宜炅倒是一脸平静,见怪不怪,不过看到云洛的表情并没有意料的那么大的波澜时,还是有一点惊讶的,惊讶于这个少年的不简单。
“好了,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不会不管的,这事儿交给我了。悲伤着脸多难看啊,来,笑笑。”
“对不起,炅叔,凝儿知错了。”石凝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才挤出一个微笑起来,“嘻嘻,你懂的吧,炅叔。”
“你这孩子,”宜炅摸了摸石凝的脑袋,一副宠溺的样子,“行行,交给我吧这里。不过……”
宜炅走到云洛的身边,“敢问小兄弟……”
“常人一个。”云洛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宜炅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还只是看着云洛,明显对云洛的回答不够满意。
“恐怕只是盘问的话,也不太礼貌吧。”云洛说,对于他们,自己也毫不了解,就这样问自己的底细,云洛也无法接受。
“城里最中间那座府邸的。”宜炅说,“小兄弟这样的实力,恐怕我都没有自信胜得过,所以还请小兄弟见谅。”
“云洛,石头镇,刘家。”云洛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对于宜炅的话也是有七八分相信的,“真的就这么些了,如果说我的这点能耐的话,我只说天赋异禀了。”
云洛确实只能说自己是天赋异禀了,因为自己没有修炼几年就已经追上了石九与石蒙的几十年苦修了,虽然他们都没有修炼灵的普通人,但试试确实就是这样的。
宜炅只是沉默地盯着云洛的眼睛,盯得云洛直发毛时。突然笑了出来,“自然信任小兄弟的话的。毕竟英雄出少年,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得不服老的。”
“对了,小兄弟,还有一事儿想要问你。”
“什么?”
“你今年多大了?”
“……今年冬天十七。”
“唉,我家小妮子都十九了,还不甚懂事儿呢,就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啦。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