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层的虚无空间里，别无他物，只有一条黑色长河。

河水的源头仿佛来自虚空深处，从天垂落，无穷无尽，流淌千里不见尽头。

黑色的河水充满寂灭与死亡的气息，如同传说中的冥河，能吞噬世间万事万物的生机。

夏璇溪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黑色长河，完全没想到第九层的世界会是这样。

“那位九死剑尊的本命之剑呢？不会在这条河里吧？”夏璇溪本能地感到紧张和恐惧，那黑色的河水散发着极其恐怖的气息，似乎只要有一滴水沾到她身上，就会瞬间吞噬她的所有生机。

陈缘目光凝重地望着眼前的黑色长河，缓缓开口道：“这就是九死剑。”

“不……不会吧？这条河就是九死剑？”夏璇溪一脸不敢相信。

“每一滴河水，都是一道九死剑意，这条剑意长河，就是九死剑的完整道器形态。”陈缘解释道。

道器成长到一定程度时，能够解锁完整形态，化身本源道意，即便是十境之上的强者也会忌惮其恐怖威势。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道剑意长河，心中有些不安。

“这么厉害！”夏璇溪惊叹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小幽也是道器，怎么看起来那么弱呀？”

一道黑光钻了出来，不忿道：“我哪里弱了？”

小幽有些畏惧地看了面前的黑色长河，反驳道：“这家伙是跟着九死剑尊一路成长，后天进阶的道器，九死剑尊陨落前将其生死道意全部融入了这柄剑中，才让她成长到了完全形态。我可是天地孕生的先天道器，需要很长时间的成长，才能进化到最终形态。”

“长了八千年还没成年，你是巨婴吗？”夏璇溪取笑道。

“还不是九死剑尊那混蛋把我捉到这里关了起来，害我没办法吸收天地间的黑暗道意，所以才停止成长了。等我成长到完全形态，一口就能把这把剑吞掉！”小幽满脸愤恨之色，要不是现在打不过，肯定要把这条九死剑化作的长河一口吞了，以报仇泄恨。

“这把剑，要怎么收呀？”夏璇溪看着庞大的黑色长河，很是苦恼，总不能把这些剑意河水全部装起来带出去吧？

陈缘沉思片刻，从木剑中释放出一道九死剑意，飞向黑色长河。

那道九死剑意落入河水，便迅速融入其中，没有丝毫动静。

一滴水落进河流中，当然连一点涟漪都不会激起。

陈缘没有急，安静地等待着。

夏璇溪见师尊如此，也只能耐心望着黑色长河，等待着某种变化的出现。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河水流速似乎变慢了一些。

那种变化太过微小，她也不敢确定，还以为是错觉。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剑意长河的流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直至静止。

浩瀚巨大的黑色长河如同结冰凝固一般，竟然停止了流动，仿佛空间静止了一般。

没过两息，静止的河水又动了起来，但让夏璇溪感到震惊的是，黑色长河此刻是在倒流，势头汹涌，朝着源头流去，速度越来越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原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河流竟然倒流、收缩至不到一丈的长度，而且仍在继续收缩中。

很快，黑色长河彻底消失在这片空间，一把五尺长的剑出现在三人眼前。

剑身通体深黑，和小幽的本体非常相似，但不同的是，小幽剑体的黑是十分纯净深邃的黑，看不到一点光泽，如同夜色与深渊。

而这把剑黑色之中带有一点灰色，充满阴死气息，仿佛这不是一把剑，而是剑的鬼魂。

“这就是九死剑呀！”夏璇溪望着那把有些诡异的巨剑，难以相信刚才的黑色长河就是这把剑所化。

小幽看着前方的九死剑，表情有些迷惑道：“这九死剑和我当初见到的时候好像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夏璇溪问道。

“我记得当初九死剑的剑灵已经消散了，但是——”小幽看这九死剑有些不确定地道：“我刚刚好像在九死剑里感受到了一丝灵的存在。”

听到小幽的话，陈缘心头猛然升上一股寒意，他终于明白之前的不安之感来自何处。

道器的本源道意形态是需要道器之灵来控制的，如果九死剑真的没有剑灵，那刚才那道剑意长河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恢复成剑体的？

这时，一道沧桑缥缈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响起。

“八千年了，终于等到有人来到这里。”

夏璇溪被吓了一跳，指着空中的九死剑惊道：“是它，它在说话！”

陈缘警惕地看着九死剑，神魂中的那枚时光符咒已经处于待激发状态。

小幽听到这道声音，如同见到鬼一样惊声喊道：“九死剑尊？你还没死！”

“九幽，你也在呀。”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黑袍老者出现在九死剑前。

老者身材高大，面相枯瘦，脸色偏黑，双眼一黑一白，眼神漠然，身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心。

陈缘知道，那股气势是身为剑仙所具备的无敌于天下的气势。

老者的目光在小幽身上停留了一会，有些惊讶道：“你居然认主了？呵呵，不知是何等的天才有如此大气运呀！”

小幽身体微微颤抖着，目光畏惧地看了老者两眼，躲在夏璇溪脚边没有说话。

老者目光有些好奇看向夏璇溪，一息后有些诧异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天灵体，竟也能让你委身？”

夏璇溪被老者目光注视着，全身都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支配，呼吸凝滞，无法动弹。

“不要看他。”

夏璇溪怀抱中的木剑燃起一点焰芒，一道平和玄妙的气息发散出来，让少女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夏璇溪剧烈喘息着，再也不敢望向那名恐怖的老者。

木剑燃烧着剑尖，从少女手中飞出，与老者隔空正面对峙。

老者看到飞出的木剑，目光同样凝重了一些，对着木剑吐出二字：“剑仙。”

陈缘全神戒备，看着老者道：“九死剑尊？”

九死剑尊负手悬立于空，感慨道：“八千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陈缘目光直直盯着这名八千年前的剑仙，语气肯定道：“人族修士活不了八千年，即便是剑仙。”

修行可以突破人体极限，增加寿命，但有上限。

极道境强者理论可以活到五千年，但受到天道规则等种种影响，实际上只能拥有四千年上下的寿元。

九死剑尊没有反驳，只是看着燃烧着的木剑道：“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陈缘淡淡道：“你也一样。”

“你很自信，也是，身为剑仙，自然要有无敌于世间的气魄。”九死剑尊笑了笑，看着木剑道：“只是，你没必要付出如此代价。”

“她是我的徒弟。”陈缘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坚决之意。

九死剑尊不再说什么，伸手握住了旁边的九死剑。

陈缘神魂中的时光符咒也开始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