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四方大陆原生的肉体,原生的灵魂组成的原生的人,听到这个机械音可能会大惊失色,猜疑自己是否是修炼太用功,导致精神崩坏心魔滋生走火入魔。
可是谢道年,一直认为老天爷让他重活一辈子是有什么目的的谢道年,听到这提示也同样大惊失色了。
原来……我不是男主的吗?
多年没有上线的金手指原来不是因为什么系统年久失修导致的暂时掉线,而是因为——我不是主角?所以金手指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小小配角压根就没有必要?
另外,开场就得罪主角,间接的陷他于必死之地,这怕不是配角,而是开局献祭的炮灰吧!
他心情十分复杂。
为之奋斗许久的人生,竟然只是主角界面上轻描淡写的一笔,真的想想就让人窝火。
“年哥儿。”喃喃自语的梁冬生转过头来,竟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讨嫌吗?他们搬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告诉我,没有人会给我写信——几乎是,几乎是我被丢在了这里……”
“不好吗?”他的抽泣声被谢道年轻飘飘的声音打断了。
“啊?”
“不用忍着被大娘针对,被看似和睦的大房兄弟姊妹欺负,不好吗?道观里的例银也足够你花销,还能攒下日后娶妻的钱。”谢道年翘起二郎腿,斜靠在被褥上,声音在低矮的地窖中回响:“等你到了辟宫,就是真正的修道者了,寿命要远远高于凡人。
接着修炼,接着修炼。等你还是鹤发童颜的时候,说不定你所牵挂的这些都变成了一抔黄土。”
“师傅说我的资质很差,可能成不了修道者。”梁冬生睁大了眼睛,停住哭泣。
“那就要用功啊,‘修道一事勤能补拙’,不是写在了功法册子上了吗?”
“那年哥儿你呢?春娇婶子,阿眉妹子若是都变成一抔黄土,那该怎么办?”
“所以说要努力啊。”谢道年伸出手,在不知何处散射进来的光中,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双自小被照顾的手掌上,由于近两年来在观里的耕作长了些薄薄的茧子。
在那细细的血管中,有细丝般的灵气在游走。
如果没有金手指,那么就只能依仗算的上优秀的资质了。老娘生养他那么多年,受尽苦难,他肯定要给她一个安定的后半辈子。
至于阿眉……
“阿兄,你要是不做观者会做什么呢?”
“我想做个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
“乡下郎中那类的,每日上山采药,游戏山水,替穷人治病分文不取,左右乡邻都称赞我人品好……”
“阿兄阿兄!我被医心馆的苏大夫收做徒弟了!” 谢道年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冬生,你的人生里谁是主角?” “主角?”瘦小的少年做到床铺上,话语间带了些不确定:“可能是昌哥儿吧,他文采出色,长相好出身好,又精通考试……” 不对。谢道年看着那几尾游鱼,将扰乱心神的东西全部抛出心外。 我的人生里,主角当然是“我”。 他在床铺上盘腿掐决,一言不合开始修炼。梁冬生眨巴眨巴眼睛,将手里的土豆吞入腹中,也慢吞吞的爬上床了。 地窖里,弓着身子的二师傅沿着通道走了一圈,将少年观者的表现收在眼底。轮到这一间,他耷拉的眼皮一翻,竟然从污浊的眼睛里射出来几点寒芒。 不错。 他眼皮重新耷拉下去,弓腰背手踱着步子离去了。 没多久,飞沙季来了。 梁冬生翻身起来,低矮的地窖发出嗡嗡的震动。连那摆在墙角的金鱼缸,也惊起了一阵涟漪。 这是飞沙季的正常现象,在这里居住了数十年的梁冬生自然知道,可再也无法静下心来修炼,眼巴巴的看着呼吸间涌动着丝丝白雾的谢道年。 一周期,两周期,谢道年的吐纳着天地灵气,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对于只见过一面的主角,他心中产生了些危机感。 主角会怎么对待与他有仇的配角?以德报怨?可能会出现在古金温黄梁的世界中,但是很显然,这并不是几位先生的任何一部作品。 那就……兵来将挡,佛挡杀佛。 他的灵气运行的更加稳健。已经不是一世为人的谢道年深刻的明白这世间的法则,他打定主意如果这个所谓的男主要来侵犯他的生活,那么…… 他不介意让这个世界换一个男主。 姜野躲在干涸的土坑里,身上盖着的布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能在顷刻间蚕食完一棵树木的沙蝗虫那这布毫无办法,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外面撞来撞去。 他的指尖酥酥麻麻的,是刚才奋力刨土的结果,他的指尖连带着指甲都血肉模糊,鲜血混合着尘土,渗进他身下的泥土里。 他初至飞沙道,在路上遇上沙匪断了一条腿。听人说飞沙道的特色飞沙季即将到来,在户外几乎是死路一条,只能拖着断腿向那个看上去正直而清高的俊俏小道士求助。 谁知…… 他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认为是那小道士心肠歹毒。若不是有高人相助,他恐怕刚逃离龙潭虎穴,又要死在这一片黄沙中。 “灵宝观……”他咬着牙,回忆着那牌匾上的字。 “倒是耳熟。”身边与他同躺在一个浅坑中的救命恩人皱了皱眉:“好像是灵尧山簇拥。” “灵尧山?”姜野忙问:“是修道门派吗?” “那是大凉境内最臭名昭著的邪道聚集处了。什么邪恶的功法在那儿都能找到传人,你还是少与他们往来,莫要在正道中坏了名声。”那人哼了一声,不再谈论这事。 簇拥着歪门邪教的宗门,定是歪门邪教的道观。那长着张清高的脸庞的小道士,也绝不是什么良善人家。 姜野握紧了拳头,心中对谢道年的恨意更甚。 [男主姜野对你的仇恨+1] 谢道年细眉一挑缓缓睁开眼睛,一抹碧青从眸中划过,消失在眼底。 搞什么?这是没死成,然后想了想更咽不下这口气,又把他给恨了一遍? 还没等他多想什么,并不算宽阔的地窖里躁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