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徐海去节商寺路上,看到不少天理寺的人,打听一下,听说有一伙人被抓了。
大早上的一大伙人拿着刀具在城里瞎逛,被天理寺巡街的看到,一个不落全部抓捕归案,原因待查。
今天又是祥和安宁的一天,徐海大口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几乎跟杨兆和同时到了节商寺,徐海掏出账本对着节商寺的税账开始核查。
出入太大了,看来是两年前没有罚他们,根本起不到立威效果啊。
徐海一拍桌子,大吼一声:“走!拿人!”
律令有规定,超过十个人的行动需要报备,但是现在能拍板的都在早朝呢!
商会的人估计已经发现账本丢了,这时候城门开了,大鱼应该也要跑了。
但是徐海是什么人,让杨兆和也带八个人,分头过去,一共十八人,够了!
毕竟天理寺已经帮忙抓了一批了。
去到昨晚的那个商会,这些人的工作效率是真的高,门都换好新的了。
徐海惊讶得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杨兆和带的人负责封锁街道。
才进去抓人,九个带刀侍卫一涌而入,只抓到一些小喽啰,搜遍周围也统共只抓了二十来个人。
昨晚先动手打人的那个男子都不见,徐海非常记得,昨晚一动手就把他打晕了,后面应该是不会追杀徐海他们的,也不应该会被天理寺抓走。
只剩下一个原因,那就是逃了。
徐海睁开灵睛,仔细认住这里的气,然后仔细分辨各个街道口,还好他们跑了没多久,而且清晨街道也没啥人。
让杨兆和把人都带回去。
徐海认准一个方向就带人追了下去,这些贼人,竟然敢不出城!
太胆大妄为了!太过分了。
徐海还想着城里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跟着气息就追到了一处豪苑的后门…
绕到正门一看,胡府!
这两天怎么跟胡府杠上了,徐海也是无奈,不过仔细想想,在京城里,不是第一流的话,行事哪敢这么张狂。
胡府的侍卫见到徐海他们,上前不卑不亢地问道:“各位捕快,有何要事竟来到我们胡府门前?”
言语之间驱赶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我们追赶一伙贼人,到附近消失了,想过来问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有贼人经过。”徐海淡淡的道。
面子是互相给的,他今天敢说胡府窝藏犯人,明天就有人到徐府闹事。
“没有见过,我们第一流自然也有抓贼的义务,捕快请放心,如果我们见到贼人,一定帮忙扭送天理寺,捕快若没有别的事,请离去吧。”侍卫看似恭敬,实则在不客气地驱赶了。
徐海点点头,反正把商会端掉就行了,没必要因为这些事跟第一流起冲突,而且是跟几个侍卫起冲突。
徐海也学会了圆润。
生活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硬石头,如果个个都要去碰,那不叫勇,叫莽。
虽然徐海一向喜欢莽,但不代表他就会随便莽。
徐海想了想,掉头去了天理寺。
这两天抓到的人一定有关联,徐海现在想端掉所有商会,就要把这件案子办大,办到直达天听!
得罪胡氏?
怕什么!我不是第一流吗?
更何况,可能人家自己人都想把这些杂草杂藤清理掉,只是碍于家族情义、颜面,不好动手而已。
第一流除了徐海家五六代单传,其他家族那个不是嫡系开枝散叶,占据主要资源,敢犯事的也只有管教不好的嫡系。
虽然第一流学堂都有名师大儒教导,理论上不会出现不懂事的家伙。
但是…他们跟天家最大的区别是,天家的姓是一个一个赐下去的,而他们生来有姓,优渥的生活难养出坚韧不拔的杨树!
他们生来被人尊敬,地位崇高,这也导致了无数人要攀附他们,或者说,要拿他们当挡箭牌!
人生于世,人间就是一个大棋盘,谁是棋手,谁是棋子,哪有定论呢?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第一流防得住外面往里面渗透,却防不住里面的欲望滋生。
第一流为什么存世那么久?
大树长起来总会有枯枝败叶,但大树不会因为枯枝败叶消亡。
徐海审问犯人,那专业!
徐海找到昨天在酒肆抓的那几个人,提到厄懒面前,他跟这天理寺里的这些异兽早已经混熟了,尤其是厄懒,他对这种表面凶恶,内心……呃,不算和善,但徐海就是莫名喜欢它的慵懒。
可能它能辟退邪气吧。
厄懒下来一个多月了,一直都懒得爬上房顶…只有等它饿极了,再在房顶上放它喜欢吃的肉,它才会爬上去。
直面这种凶兽,就算知道它天生懒惰至极,也会忍不住心里发怵,更何况,这些人哪来这见识,厄懒喘个气都能把他们吓死。
足足八个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有一个还过来抱住徐海大腿,大喊:“大人,捕快大人饶命,我们不过是砸点东西,我赔钱,我赔钱就是了,我们罪不至死啊!”
徐海可怜地看着他们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小厄它太饿了,你们也看到了,它都饿到皮包骨头了,再不吃东西,它就要死了啊!”
说到动情处,徐海还抹了抹眼泪。
八个人:???
还是那抱着徐海大腿那个说话了:“大人,它这也不一定要吃人的对不对,我们养,我们有钱买肉给它吃!他今天吃了我们,这可是八条人命啊!”
徐海抹着眼泪道:“你胡说,你们根本没有钱!乖,没有钱还不如来喂小厄呢,下辈子投胎个有钱人家,再好好享受。”
我的天尊…这还是捕快吗?
厄懒伸了个懒腰,直接把两个人吓晕过去。
抱着徐海大腿那个人也吓尿了,一边哭一边道:“我们有钱,我们去砸酒肆就是因为他们不交钱我们才砸的,我们每个月能收上来好多钱呢!你把我们放了,我们马上回去取。”
“我不信,放了你们,你们跑了,小厄饿死了怎么办?”
那人快要崩溃了,这人怎么油盐不进的,我好害怕啊,你让他离我远点啊!
徐海假装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你们帮我赚赏金,我有了钱就可以买肉给小厄吃啦!”
还没晕过去的几个人感觉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赶紧爬过来问:“怎么赚?”
“很简单,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让那些人交钱的,交多少钱,有什么名目,他们为什么会不交钱,告诉我就行了。”徐海细数着条件,觉得就这些差不多了,他们应该也不会知道更多事。
果然那个些人想了想,好像这也没啥大不了的,问那些商贩也知道啊…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当然,徐海一边听也一边在套他们话。
“什么时候开始学人砸店的?”
“一直都是这样干的啊…”
“噢,那你们怎么没有被抓过?”
“有啊,这不是被抓了吗?”
徐海觉得他们是怀念昨天给的大巴掌了,一人给了一个。
“我们有人先过去踩点的,回来告诉我可以砸,我们再砸,被抓了也没事,我们又没有伤人,上面会保我们出来…”
“上面?哪里上面?”徐海装模作样抬头看天空,一本正经道:“没有人啊!”
“…是商会的里面的会长他们,对了,我们会长可是第一流…你不能这样对我们,假如你放了我们,我们一定在会长面前给你美言几句!”那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支棱起来了,本来趴在地上几个人也有点神气起来。
徐海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神气的。
徐海脸色变的寒冷,对着他道:“你猜我把你们喂了小厄,你们会长能不能知道是我做的?”
那些人又软趴下去,厄懒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这体型,就算瘦骨嶙峋也有一座房子那么大,吃人都不用一口。
徐海又问:“哪个第一流?会长叫什么名字?”
“胡家,会长告诉我们是胡家!会长名字不知道,也不敢问。”
“没有骗我?要知道污蔑第一流的后果!”
“污蔑?…第一流收点钱不正常么?”
…早说,我就不费这事了,徐海想了想,怒从心头起,又揍了他们一顿,把他们关了回去。
要搞大事,徐海当然早就请好司吏帮忙记录供词,为了公正,徐海特意请了有嫌疑的胡氏的人。
那人身形比还是少年的徐海还要矮小,可是他的面容坚毅,眉眼之间长存正气,他叫胡比蔺,是比较资深的官吏。
胡比蔺朝着徐海点点头,在供词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走了。
剔除大树的枯枝,才能保持大树的生机蓬勃。
徐海满意地看着供词,在一旁的杨兆和对着徐海竖起大拇指。
杨兆和也害怕那玩意,说不定它正好饿了,又懒得爬上去,就把眼前的人吃了填肚子呢。
本来这种案子的性质是属于天理寺的,但徐海要把案子做大,要端掉全城商会,怎么能只在天理寺就把问题解决了。
拿着供词去节商寺,刚好大人们都上朝回来了,徐海把供词交给他们,他们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节商寺刚刚算站稳脚跟,不趁机壮大自己的权力、管理范围?
官场上可没得让,给他们一个个部门划分开职责范围,就是怕他们会争权夺利,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新司!一旦错过职责划分的时候,以后还哪有机会往上爬,现在掌管节商印的叫卢迪,是正三品大员,好像很大,但哪怕是快要衰落的六部…基本的六部的侍郎,大都是正三品。
节商寺的官员赶紧开会,一致觉得这些商会太过分,这样子搞,节商寺哪里能供养全国一年,一致决定,要想办法搞掉这些商会,成立新的,节商政处,用来监督商税,通达商律。
朝堂是语言的战场,武器是笔锋。
这些事徐海懒得去想,接下来等命令下来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