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春风般一夜传遍大泽镇:仙门“青风浦”三日后将于镇中心广场设点遴选弟子,不拘出身。
全镇顿时躁动起来,尤其是青年子弟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之光。都期盼着自己能被仙人看中,自此一飞冲天,光宗耀祖。消息一出,镇中心那座斑驳的石板广场,成了全镇最焦灼的中心。人们路过时,都会不自觉地放轻脚步,仿佛怕惊扰了地下某种正在酝酿的仙缘。
消息像一道春雷,在大泽镇炸开,也精准地劈中了人群外的棱凡。他先是一愣,随即感觉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褪色,只剩下那句“青风浦……不拘出身”在反复回响。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破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让他浑身微微颤抖,脑海里全是话本中仙人御风而行的潇洒身影。可这激动只持续了短短几息,就像被戳破的皮球,迅速泄了气。 一股熟悉的胆怯和自卑,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蔓延至上,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又瞥见那双因常年帮工而布满粗茧的手。 “仙缘……那是天上云彩般的东西,我这样的凡人,连温饱都勉强,真的配吗?”他混在喧闹的人群里,却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影子。 那双刚刚还因兴奋而发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蒙上了一层自我怀疑的灰霾。他远远望着广场中央那片为仙师预留的空地,既向往,又觉得那一步之遥,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棱凡回到客栈后便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周子淳看着一脸丧气的棱凡,有些疑惑,这人出门前不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此刻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出去打听消息了吗,听到什么了”周子淳开口问道。 “青风浦三日后在镇上设点遴选弟子,要是被选上就能跟随仙人修仙了。”棱凡说到这,又有些难过。 “你想修仙。”男人看着棱凡开口。 “当然!”棱凡有些激动。 “为什么?” “修仙哎!我听人家说修了仙就能当仙人,仙人可都是有大神通的,据说他们还能长生!”提起仙人,棱凡眼睛都亮了,语气充满了敬畏和向往。 “修仙要测灵根,讲仙缘,不是每个人都有资质。”男人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他约莫十三四岁,身形虽显单薄,却已如雨后新竹般抽条,带着一股天生的灵秀。眼眸是未经世事的清澈,总是亮晶晶的,谈起仙人时,会燃起一团近乎虔诚的火焰。 即便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也难掩那份骨子里的通透。然而这孩子看似与常人无异,甚至灵息比同龄人更为沉寂。但若有高人凝神细观,会察觉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极淡的异样力场。 这力场并非波动,更像是一潭被绝对规则镇住的死水。水面之下,隐约有彼岸花铃的幽光试图荡漾,却总被无量轮回塔的无形塔基牢牢定住。 两种至高法则在他体内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这平衡如同最精致的琥珀,将他自己那份惊世天赋也一并凝固、封印其中,看似平静,实则令人窒息。 “原来如此,难怪不归山异动后,我遍寻两大神器而不得,原来在这小子体内,怪不得一村子人只死剩他一个。”男人心里想“若非我有法阵相连,定然也是查询不到异样的。 此子根骨绝佳,却被两种法则牢牢锁住,不如索性帮他一把,助他踏上仙途,正好掩盖神器的踪迹,何况这人还救了他一命。” “你若是真心想要修仙,助你入那青风浦倒也不难。”周子淳看着棱凡认真说到。 “周大哥,你真的能帮我?”少年睁大着双眼看着他,眸中似有繁星,心中阴翳瞬间散去。 男人看着眼前懵懂的少年道“当然,到时你只需按我说的做。” 第三日清晨,奇景降临 辰时刚到,一抹流云自天际垂落。云霞散开,现出数道身影。来人皆身着月白流云袍,衣袂飘飘,气质清冷如水。他们没有乘坐华丽的飞舟,也无铿锵的剑鸣开道,为首都是一位面容温和的年轻修士。 他并未多言,只微微一笑,袖中一道蓝光轻洒在地。光芒触地,竟如活水般流淌,瞬间在广场中央勾勒出一座玄奥的淡蓝色阵法。阵法线条柔和,其中隐约有幽蓝的彼岸花虚影明灭闪烁,散发出宁静而深邃的气息。 “心诚者,可入此阵。”年轻修士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青风浦寻的,是一颗能与‘彼岸’共鸣的澄澈之心。” 棱凡看着眼前的法阵,想起临行前周子淳嘱咐他的话“青风浦是仙门大宗,他们收弟子更讲究仙缘,你的资质很好,只是先天灵根受损,仙缘差了些,我现在教你一个法术,到时你轻声诵出咒语可以弥补,虽然只能维持半个时辰,但也足够了。” 棱凡心怀诚念,低声念咒“流水今日,明月前身。花开彼岸,灵犀自渡。”刹那间,他觉得自己与法阵有了些似有若无的联系,那彼岸花虚影好像也凝实了些。 为首的年轻修士感受到了异样,看向棱凡,凝神细观后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便收回了视线。 等上一人从法阵中出来后,棱凡走了进去,瞬间,脚下测试阵法中那些幽蓝的彼岸花虚影微微摇曳,仿佛被清风吹动。同时,一缕极淡的蓝色光晕会从他身上浮现,如水波般与阵法辉光轻柔共鸣。 “他果然拥有与‘彼岸’沟通的潜在灵性。”年轻修士想到。 “你通过测试了。” “真的吗?”棱凡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选中了。 “当然,你是目前唯一能与法阵形成共鸣的人,从今往后你便是我青风浦的外门弟子,这是身份令牌,你保管好,明日午时回到这里。下一个。”年轻修士说道。 那令牌约一掌可握,形制并非规整的方形,而是似一滴将凝未凝的幽蓝水珠,触手温润,乃是以极西之地深海中特有的「幽玄玉」淬炼而成。其蓝色深邃,初看如静夜,细观之下,内中似有云雾流转,水光氤氲。 令牌正面中心处,是以更为明亮的月白色灵光勾勒出的门派徽记:一道飘逸的清风,环绕着一朵形态优雅的彼岸花。徽记下方,以古朴的云篆刻着弟子之名。 令牌背面平滑如镜,唯有两个飘逸的云篆大字——「青风」,笔触间仿佛有清风吹拂,流水潺潺。 当那温润的“彼岸灵犀令”被放入手中,触及掌心的刹那,棱凡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一股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猛地冲上头顶,让他的耳朵里嗡鸣一片,几乎听不清周围羡慕的惊呼。他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令牌,那幽蓝玉质的温凉触感,是此刻唯一真实的东西。 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滚烫地滑过脸颊。他不是在哭,而是在笑,可嘴角咧开的弧度却牵扯出更多的哽咽和抽泣。他慌忙用粗布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湿。 “真的……是我吗?这不是梦吧?”他低下头,看着令牌上那清晰的“棱凡”二字,心中翻江倒海。过往的自卑与艰辛如潮水般涌上,与眼前的奇迹猛烈碰撞,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生怕一眨眼,这令牌就会消失,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那个破旧的草屋。 他只能将令牌越攥越紧,紧到指节发白,用那轻微的痛感来一遍遍确认——这不是梦,他棱凡马上就是仙人了,不再是村子里那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一夕之间,天地殊途。反复确认那枚代表仙缘的令牌真实不虚后,巨大的喜悦如温泉般淌过棱凡四肢百骸,洗去了长久以来沉淀在眉宇间的阴霾。那份因贫瘠而生出的自卑与胆怯,仿佛被仙人以无上法力抹去,再无踪迹。 此刻,尽管粗布麻衣依旧,却难掩其内里透出的光华。他脊背不自觉挺直如青松,眸光清亮,竟隐有几分引而不发的灵韵。宛如一块蒙尘的美玉,终被仙风吹拂,初现其温润而坚韧的本色。过往的困顿,反倒成了衬托此刻出尘气质的独特注脚。 “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大哥,今日之事多亏了他。”棱凡想到这便有些迫不及待,揣着令牌急忙往客栈跑去。 “周大哥,我选上了!我选上了!”棱凡边开心的喊到边冲进屋里,然而屋内却并没有周子淳的人影。 “周大哥?周大哥?周大哥你在哪呢?” 棱凡用手挠了挠头,嘀咕道“这人跑哪去了。”他视线一撇,看到桌子上留了一封信和一柄看着有点破旧的长剑。 棱凡忙打开信件,“棱凡,等你见到此信时我已走了,我尚有要事在身,不必寻我。未能感谢几日前的救命之恩,故临走前特赠汝往生剑一柄,切记不可被他人知晓其名,用法日后你自会知晓。这几日的房费我已交清,你大可安心住到明日。若事情结束,再来报恩,周子淳笔。” “周大哥原来是走了吗,还没来得及感谢他教我法术,不然今天我恐怕也通过不了测试。”棱凡坐在椅子上,因周子淳的离开,顺利被选上的喜悦瞬间被冲散了大半。 “不知道周大哥要做的事情危不危险,日后能否再相见。”棱凡双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多少有些惆怅。 第二日午时 棱凡早早就到了镇中心的石板广场,昨晚上他一晚上没睡着,看令牌愣是看了一夜,没有谁比他更加急迫,更加期盼午时的到来,时间第一次过得这么慢。 时辰差不多到了,只见无数道身着月白蓝袍的身影闪现到眼前,看着眼前为数不多的三人,为首的年轻修士说“人齐了,走吧。” 随后只见这修士随手恰几个口诀便唤来了三把飞剑,一名修士带一名凡人,便启程回了青风浦。 这时一个白衣男人突然出现,静静注视着离开远去的身影,而这人正是周子淳,细看他腰间似乎挂有一令牌。通体幽蓝,隐约可见青风二字。在确认人全部离开后他也瞬间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