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时，慕竹的衣服后襟已经洇出大片汗渍。他蹲在废弃院子的荒草丛里，指尖拨开层层叠叠的野苘麻，金属特有的锈腥味突然钻进鼻腔——半截铁棍正躺在断砖堆里，表面结着珊瑚状的锈痂。
这处荒院疯长的拉拉藤攀满了生锈的铁栅栏。慕竹的球鞋踩过碎玻璃时，惊起几只蓝翅膀的蚱蜢。他翻遍了三个坍塌的竹筐，五只漏底的塑料桶，最后在倾倒的砖垛后发现了这根扭曲的铁棍。铁锈簌簌落在掌心时，他忽然注意到砖缝里嵌着半块青瓷片，裂纹走势和昨天摔碎的杯子如出一辙。
食堂铁门上的锁链缠着几缕蛛网，铜锁表面泛着孔雀绿的铜锈。慕竹将铁棍卡进锁扣时，铁锈粉末像鳞片般簌簌剥落。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震得檐角灰扑扑的蛛网簌簌颤抖。当第七次撞击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时，锁舌终于\"咔嗒\"弹开，惊飞了歇在梧桐树上的灰喜鹊。
霉味混着灰尘扑面而来。月光从破碎的气窗斜斜切进来，照亮了操作台上堆积如山的塑封面包。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显示是三年前的深秋，最底层的已经长出墨绿色霉斑。慕竹抓起最上面相对完整的菠萝包，咬下的瞬间干硬的面包屑像雪花般纷落，齁甜的香精味让他想起老人那杯凉透的茶水。
暮色完全笼罩校园时，慕竹正贴着墙根往宿舍楼挪动。鼓鼓囊囊的外套里塞着五个面包，每走一步都会漏出细碎的面包渣......
躺在床上，慕竹再度想起了早上的经历，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于梦幻了，自从老人让他领略了一下那种超自然能力的魅力，他便决定了，他要跟着老人学习，一窥这超自然能力的风采。
闲着无聊，慕竹打开了那电量仅剩百分之三的手机，刷起了今日热点。
\"江州五人探险队失联第七天...\"女主持的声音被电流声割裂，视频里晃过几件挂在树杈上的冲锋衣。那棵三人合抱的榕树表皮布满爪痕，苔藓上暗褐色的污渍在镜头特写下泛着油光。
这是七天前发生的事了，当时新闻报道一对五人探险小队深入江州原始森林后失踪，慕竹当时刷到过，只是慕竹不理解的是七天了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只找到几条衣服，看来这查案专家不怎么靠谱啊。
第二条新闻自动跳转时，只见画面中出现三星堆青铜神树的全息投影在空中旋转，考古学家指着树冠处新发现的玉璧：\"这些符咒与《山海经》记载的祭天仪式...\"解说词突然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手机弹出低电量强制关机提示。
黑屏前的最后一帧，慕竹只有两个想法：过两天把这个一点续航都没有的手机换了，还有就是这两天外面好像不太平，炸裂新闻一个接一个，尽量还是少出门。
伴随着皎洁的月光，慕竹沉沉地睡了过去。而月光下那株摇曳的月季前，老人盘腿而坐，就如同打坐的僧人一般，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整个身体被一阵耀眼的金光所围，里面隐隐约约出现了几道陌生的身影，整个院子都被金光所照得耀眼，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屋内酣睡的慕竹。
......
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教室，慕竹推开门时，老人正用鸡毛掸子清扫讲台上的灰尘。老人今天换了件褪色的中山装，衣襟上沾着几点煤灰，手里还端着一个搪瓷缸，袅袅热气从缸口升起。这样看上去老人倒也有点像隔壁老爷爷。
\"来了？\"老人头也不抬，随手将一本线装书丢到慕竹面前，正是昨天放在桌子上的那本线装书。\"先看看这个。\"
慕竹低头看去，书皮上写着《法术总纲》四个古朴的篆字。他翻开书页，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书页泛黄，边角有些破损，但字迹依然清晰。他粗略翻了几页，发现里面记录的大都是名字奇特的法术：聚气术、分身术、火球术、凌空术……
慕竹关上书，望向老人：
“老先生，还未请教你尊姓大名呢”
老人随意摆了摆手：
“这些都不重要，等你拜师礼行了，自会和你说。”
“好歹有个称呼吧”
“好了好了，鄙人姓陆，这两天你就叫我陆老头吧”
“陆...好的陆老”见老人告诉他贵姓，慕竹不在继续过问其他的，接着拿起法术总纲继续打量了起来。
\"聚气术是基础中的基础，\"陆老啜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修仙未入门的人，需要先学会聚气，才能施展简单的法术。\"
慕竹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信，但还是耐着性子翻到聚气术那一页。书页上画着几幅人体经络图，旁边密密麻麻地写着口诀和手印的说明。
\"闭目，观脐下三寸，\"陆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气海未开之人，需借外丹引路。\"
慕竹依言闭目，双手交叠按在丹田处。窗外的蝉鸣声忽远忽近，汗水顺着他的脊梁滑下。他努力回忆书中的口诀，试图感受所谓的\"气\"，但除了尾椎的钝痛，什么也没感觉到。
\"呼吸乱了，不要急，看着书中的内容指引，不要想其他的。\"陆老拿起身前的鸡毛掸子，用尾部突然点在慕竹的喉结上，慕竹呛得咳嗽起来。
慕竹有些泄气，但还是继续尝试。按照书中的指引，慕竹第三次深呼吸时，他感觉有蚂蚁在血管里爬行，左耳听见潮汐声，右耳却传来金属刮擦的锐响。
\"痛！\"慕竹猛地缩手，却见手掌处正慢慢凝聚起一团小雾，正当他想仔细观察小雾为何物时，那团小雾却慢慢流失，直到他手上没有任何异物。
陆老的瞳孔微微收缩：\"接着练，不要提前泄气，集中精力直到手中的灵气彻底成型。\"
慕竹深吸一口气，重新闭目凝神。这一次，他感觉尾椎窜起电流般的酥麻，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打旋，当他颤抖着掐出书中的第八个手印时，掌心中的雾气凝聚成一个青色的小球。
\"成了！你小子果然有点天赋。\"陆老突然拍案，惊得慕竹手印散乱。即将成型的气旋轰然炸开。
慕竹瘫在条凳上苦笑：\"这叫成了？\"
陆老放下鸡毛掸子，望着慕竹手掌的中央，对慕竹说道：\"你方才引动的是贪狼星灵力，贪狼星灵力可以说是低配版的灵气，很好凝结，但普通人至少需要苦练数月才有成效，你小子数息之间便凝结成功，可算是可塑之才了。\"
听到陆老夸自己，慕竹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尴尬一笑。
“接下来你再次凝聚灵气，保持它一直在你手上，然后把书翻到第三页，根据书上指引尝试施展简单的法术。”
阳光透过竹帘，在茶案上投下细密的光斑。慕竹的掌心沁出细汗，一团青色光晕正在他指间流转，他再次凝聚出青色光球，接着他把前面的书翻到了第三页。
\"稳住。\"陆老的声音裹着檀香飘来。
泛黄的书页上，\"凌空术\"三个篆字泛着微光，内容像画本一般，里面的人在做各种各样的动作，而最开始的人也像慕竹一样手上有一团光球。
慕竹深吸一口气，按照书中指引将光球一步一步转换成丝线般融入右手。然后在按照书中的样子右手指尖结印，一瞬间瞬间，他感觉有根无形的丝线从掌心延伸出去，黏住了陆老身前桌子上的鸡毛掸子。
掸子跟随他手指指向的方向晃晃悠悠地浮起半寸，鸡毛在气流中轻轻颤动。慕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气\"正顺着那根丝线源源不断地流失。三秒，也许四秒，掸子突然失去控制，\"啪\"地砸在青桌子上
\"不错。\"陆老啜了口茶，\"比老夫当年强多了。\"
再次练习了几次，慕竹已经能脱离书本结法印并让掸子悬空十秒有余。月光透过竹帘，在地上投下掸子晃动的影子。陆老悄咪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看见慕竹的右手正不自觉地结着印，就像当年自己初学时的模样。
见慕竹练得十分起劲，陆老默默地退出房间去，接着慢悠悠地走进那荒废的食堂里，稍一挥手，面前空无一物的房间便出现了一个老式灶台，灶台旁边出现了很多不知名的食材和做饭用的锅碗瓢盆。
“臭小子，你可有福了，想当年老夫的厨艺可是全城最出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