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身处野外。面前是汪洋大海,身后则只有一条羊肠小路。
“真奇怪,我不是在物理课上睡觉吗?”
我思忖着,环顾四周,这个地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地图上也没有相似的地方,就像……另一个世界。
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沿着这条小路走,希望能早点知道出去的办法。
走了许久,我几乎没有力气了,远处一座建筑映入眼帘,它倒像是古代日本建筑,但看起来很新,屋檐上面挂着许多风铃和晴天娃娃。
我决定走近那幢建筑,还没走几步,里面就冲出几个武士,一下子就把我按在地上。
“这是……幕府吗?”我思忖着。
此时,我感受到从脖子处传出的正在蔓延的寒意。
“说!你是谁!来风铃堂做什么!”
“我……我叫阿进……好像是穿越来的……”
老实说,我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这里难道不是幕府吗?这里……是风铃堂吗?
“装神弄鬼,绑回去杀了!”
几个武士麻利的把我捆了起来,然后押着我向风铃堂走去。然而此时我已经被吓得腿软了,根本走不了路,冷汗浸透了校服。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于非命,我这个社恐还是鼓足勇气哀求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显然,这是徒劳的。
我瞥见武士之中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年,他头戴发带,和周围的武士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眼神很不自然。
进了风铃堂,我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院子里巨大的绞刑架,上面系着已经绑好的绳套。
再向上看,楼台上站着三个人:一个头发花白但披散着的老者,一个头插簪子,面容俏皮的少女,还有一个身穿长袍,头插簪子的……一直闭着眼的人?
在我和那个少女对上眼之后,她面露难色的看着我,转而对着老者耳语。
但此时绳子已经套在我的脖子上,那个少年在绞刑台下看着我,神情复杂。
而我已彻底绝望。再过不久,我脚下的木板将被撤下,而后我就结束了我这16岁的生命。
因此,我闭上眼睛,任凭泪水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但是,你们哪怕让我人头落地也好,绞刑的话……死相有点……”
然后,我脑子里闪过一句话:
“我下辈子一定不会上课睡觉了。”
突然,我脖子上的绳套被人取下,我被那个少年带到了楼台上。他看着我,眼睛闪着清澈的光。
那个老者看着一旁的少女,然后看向我。
“既然是理欣子求情,那我就放过你了,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我……我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请您收留我一段时日,请放心,我绝对不会白吃住的。”我说着。
但我始终不明白我一个中国人是怎么和日本人流畅交流的,难道说……日本此时通用语言是汉语?
穿长袍的人没有睁眼,但我能感觉到他正在关注我。
“好吧,正好玉成先生想收个徒弟,那你就留下来吧。宁协!”
“在!”那个少年回答道。
“你屋里还能再住一个人吧?让阿进住在你屋里,行不行?当然,风铃堂里的大小事务,重要的不重要的你都得告诉他,明白吗?”
“是!”宁协回答道,此时,我注意到风铃堂外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一闪而过。
“那么,阿进……”我看向老者,“先前确实有些失礼,还请你不要怪罪。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风铃堂的一份子了。欢迎来到风铃堂!我是风铃周平,风铃堂的主人。如果还有别的事,请一定尽情找我。”
天色渐晚,我能看到宁协脸上的笑容。
“阿进,我带你去风铃食堂吧。”宁协对我说。
风铃随着风声清脆的响着。
进入了风铃食堂,突如其来的温暖扫清了初春时节的寒凉。“乌冬面、鲷鱼烧、昆布味增汤。喏,你要哪些?”
“我……乌冬面就好……”
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端了上来。“阿进,你今天一定很害怕吧?别想了,快吃吧。”宁协笑着看向我。
“嗯。”我看着宁协,轻轻地回答道。
“好吧,我要开动了!”说完,宁协就开始大快朵颐了。我看着他,鼻子一酸,眼泪和面汤混在一起,我夹起面吃了一口。
“这也太好吃了吧!”我想着。
“好吃吧?这可是我姐姐理欣子做的,她做饭的手艺,整个风铃堂她说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
“浑身……充满了温暖呢……”
晚上,我问宁协:“这里是哪里啊?”
宁协看着我,拿出地图,小心的展开。
“世人称这里为‘遗忘之海’,它被一个矩形的结界围了起来,千百年来从没有人从这里出去过。”
宁协取出毯子,盖在自己腿上,又倒了两杯茶。
“这里一共分为十八个区域:弦鹤、海柔、水田、六合、渊玉宫、环湾、间关、天悦、芣朔、三方、陆犬鸣、鹤观、冈塚、弦羽、雨结、空华、众都和水田浴。”
宁协喝了口茶,又倒了一杯茶。
“水田浴在海洋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只能通过水田的水田心到达。水田浴有止央、目禾、风谷、冬雾四岛。”
说完,宁协收起地图,我喝了一杯茶,宁协帮我倒了一杯茶。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弦鹤,是最安全的地方。”宁协停顿了一下,“而且,城市不止在陆地上。”
说完,宁协喝下茶,躺了下来。
“只是我还没有离开过风铃堂的属地。”
宁协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又给我一条毯子,我喝下茶,脱掉了被弄脏的校服,露出里面洁白的卫衣。
“这种衣服居然有帽子?!”宁协感叹道。
是啊,这里像是古代日本,毕竟没有什么先进技术。
“我哥哥叫做风铃堂,今年刚满18岁,我16岁,姐姐17岁,妹妹园理今年14岁。”说完,宁协看向我。
“我……16岁……”
不过,宁协的哥哥居然也叫风铃堂吗?
宁协睁大双眼,又悄声对我说:“我姐姐喜欢你,要不是她,你现在就成为鱼嘴湾里那些鱼的食物了。还有,姐姐姐姐做的乌冬面从没有像今天做的这么好吃。”
“这倒是能看出来。”我说着。
看向窗外一会儿,望着皎洁的明月,我躺在榻榻米的床垫上。
“百机关……是什么啊?”我想起地图上的几个遍布百机关的岛,陷入了沉思。
窗外的月光顺着窗户洒了进来。
第二天,我们被一阵嘈杂声吵醒。
“所有人快起来!赶紧到院里集合!”
“天这么快就亮了?”宁协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道,很快他就跑了出去,我也紧随其后。
“是百机关!”“他们怎么来了?”“不知道”“离我们最近的百机关都在三方。”
“听说……你们风铃堂来了一个从别的地方来的人,赶紧把他交给我们,否则……你们都得死!”
说话的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女人,只是……她看起来很奇怪。
“她叫婦人捌,属于妖女一族,就是伪装成人类的鬼。她是空华百机关八会会长,她差不多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宁协看着我,面色凝重,“这下麻烦了,如果百机关要人,那么他们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说完,宁协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向婦人捌。
“是我。”我走了出来。“阿进!”理欣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带走!”宁协伸出了手放了下来,神情变得失落,眼中闪着清澈的光。一根丝线状的东西刺进我的手心,我顿时感觉昏天黑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突然,巨大的轰隆声将我惊醒,那丝线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但我的手心确实在流血。
“弦鹤玉成,怎么是你?!”婦人吃了痛,咬着牙喊着。百机关的小喽啰死的死,残的残,玉成眼中发出灰蓝色的光芒,面无表情的看着婦人。
“你想杀了我吗?给我停下,我命令你!我会让你所珍视的弦鹤……你杀了我,百机关是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们的!”此时,婦人拔下头上的簪子,化为火剑,要刺向玉成。
“切。”玉成看了一眼那火剑,火剑瞬间化为乌有。
“啊!”婦人声嘶力竭的喊着,此时,玉成身上的一颗玉石正在发出强烈的蓝光。
“躲好了。”玉成看了我们一眼,转而看向倒在地上怨恨的看着自己的婦人。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此时百米之上,一头水作的巨大白鲸已然出现,它随着玉成手的落下而落下。
“啊!!!”婦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声。瞬间,婦人就那么在我们面前化为灰烬了,潮湿的地上只剩下一支断掉的簪子。
“她死了……也没有死……百机关的喽啰们就丢进鱼嘴湾里吧……呵,还没人敢伤害我的弟子呢……”玉成对周平说着,那灰蓝色的光消失了。
“好吧,今天训练取消。”玉成转而看向我,“阿进,我们明天开始吧。”
“是……” 晚上,宁协递给我一条毯子,问我: “你为什么要站出来?明知道可能会死……” “因为……”我看向宁协,“我不想让你们受到我的牵连。”我停顿了一下,“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这可是死!你难道不害怕吗?” “习惯了。” “什么?” “我是说,当然怕。这世上不怕死的人能有多少呢?他们只是有他们必须做的事而已。”我看着宁协,喝了口茶。 “话说,玉成先生是什么来头?” “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守护神,白鲸神弦鹤玉成,荒芜神律荒海柔,丰收神秋叶水田,太阳神永日六合,水波神天长目人渊玉宫,洋流神瑞庙环湾,天空神天针间关,月亮神东鹤天悦,草木神叶烁芣朔,土地神饮鹤三方,柴犬神八门陆犬鸣,瑞鹤神西阳鹤观,死亡神荆夫冈塚,生命神留音弦羽,水雨神商卜雨结,海洋神少名空华,万恶神众都亥奴,尽灭神止央净叶,友谊神目禾琉璃,飓风神风谷近日和寒天神冬雾禾皇。” 说完,宁协喝了口茶,躺了下来。 “有一个守护神,但不一定只有一个神啊。” 那么,玉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神呢?他的教学方式……又是如何呢? “晚安,阿进。” “嗯,晚安,宁协。” 这,都得等明天才能知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