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线摇一摇头，亦作礼道：“告辞！”

看着余在天和王一线携弟子离去，吴开颜慌叫道：“余掌门、王掌门等等我啊！”

转身也向众人说了一声告辞，向千心芸嘻嘻一笑，便向余在天和王一线赶去。

雷霸尔满心不服，顿感颜面扫地，却也不可当众失信毁了掌门威严，一甩臂便携众人离去。

李志远到门口大声喊道：“四位前辈慢走！恕不远送！”

洛棠生看着千心芸会心一笑，道：“不愧是个小魔女，鬼灵精怪的！”

千心芸不满道：“那几个牛鼻子……遭老头子说来就来，说去就去，也忒不像话了！”千心芸本想骂哪几个掌门牛鼻子老道，但突然想到风天门也全是道士，便改口了。

“哈哈哈，幸好他们没动真格，多亏了千姑娘。”李志远打趣道。

洛棠生向李志远点了点头，步伐沉重地踏上台阶，心事重重，缓缓坐上金椅。

李志远携众道生道：“恭贺掌门，我派必将再创辉煌！”

大殿内顿时喜气洋洋，众人欢喜，就洛棠生沉思不语，面不露色。千心芸看着洛棠生忧郁的眼神，也未打扰，她好似知道他此时需要静静。

夜。

皓月当空，些许云遮，树影浮动，夜空中偶有几处鸟影，蟋虫动人。树下独影一人，悠悠箫声，一个人的孤独，却是唱和了这鸟虫之乐，热闹了这树前月景。

“掌门。”身后现一高大身影，温和唤道。

箫声停了，风照样吹，鸟儿照样唱。洛棠生试了试眼角，回过头，喊道：“二师兄，不，二长老！”

门中重新安排了各人职位，其实总的也就是李志远顶替了二长老的位置，兼任副掌门，洛棠生的师父三长老还是三长老。

李志远靠在洛棠生旁边坐下，望了望他手中的箫，道：“这是师父给你的吧？我拜师的时候，他也给了我一支，只不过是一支笛。”

洛棠生眼里充满了晶莹，反衬着月色，映托着黑夜，默默看着山间那条潺潺的小河。其实看不到，却好像能听到。

李志远把右手搭在洛棠生肩上，说道：“你是在担心五年后的首派大赛吧？”

洛棠生点点头。

“不用怕，还有五年，我会尽力训练师弟们的，你只管静心做你自己的事吧！我相信师父的选择，也相信你。”李志远真情地说道。

“我自己的事？”洛棠生喃喃道，“我自己的事……”

李志远拍了拍洛棠生的肩膀，站起身来，说：“对，你自己的事！”

李志远向后走去，却忽然停止，转过身道：“洛师弟，箫声很好听，还是叫二师兄吧。”

洛棠生笑着向他点头，他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洛棠生拿起箫，却不再那般婉转悲凉，而是悠扬的箫声长长地传向远方。不再是他给鸟虫声作奏，却是那最美的夜莺欢喜地为他唱和。

静了，不知是被催眠，还是被陶醉，漫漫的夜中，只留下了洛棠生悠悠的箫声。

洛棠生起身，正欲回屋就寝，却见千心芸正在一丛花前静坐看着洛棠生。看着洛棠生走过来，千心芸站起喊道：“洛哥。”

“妹妹怎么还不去睡？”洛棠生温和地问道。

千心芸柔情说道：“洛哥，你的箫乐真好听。我……我睡不着……”

洛棠生脱下身上的外披的道袍，给千心芸披上，道：“这初夏的夜，晚上还是挺冷的，莫着凉。”

“洛哥，我们以后都留在这里了吗？”千心芸知道这里是洛棠生长大的地方，也知道洛棠生现在是掌门，却未见他在这里快活一天，她忍不住问道。

洛棠生问道：“妹妹愿意留在这里吗？”

“我当然愿意啊！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千心芸迫切地说道，好似晚一刻说她便会与洛棠生分离一样。

洛棠生想着李志远说的“做自己的事”，他摸了摸千心芸的头，说道，“我还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爷爷到底是谁杀的我也不知道。凭我现在的能力，也不知道五年后能否保住风天门首派的位置。”

洛棠生温情却又激动地看着千心芸，又道：“我还不能把你照顾好，我怎么能就留在这儿？”

树丛里纵起几只鸟影，直奔明月，“嘎嘎”几声，好似也在说：“我怎么能就留在这儿？”

“洛哥，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好，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千心芸何尝不知洛棠生的苦处，他不愿再提这个话题让他难过，她转移了话题道。

洛棠生柔和地笑了，他说：“是啊，我还要带妹妹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千心芸也笑了，脸上荡出了酒窝，柔声道：“洛哥，我睡不着，能再听听你的箫乐吗？”

洛棠生和千心芸席地而坐，就在这丛茉莉花旁。

皓月当空，十五本已过，这月亮却格外的圆亮。近处的树影成了一团，林间虫兽早已没了声息，山间的流水此刻却清晰缠绵。一旁的茉莉花正散发着它淡淡的花香，那么羞涩，却又毫不隐瞒地炫耀自己的魅力。

花前月下，绵绵流水，万物和谐。千心芸紧靠在洛棠生身旁，两人的身影合成一团，难舍难分。哪怕洛棠生有意浅浅留下一点缝隙，天上的月亮却毫不避讳地让他们融合在一起。

箫声响起了。

绵绵悠悠，柔情似水，箫声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悲凉，却时时诉说着时间的美好。没有沙沙风声作奏，没有悦耳鸟声唱和。除了箫声，这仅有的山间河流潺潺声，分明像是这箫乐的听众发出的呐喊声、鼓掌声。

不知何时，两人身后的屋内灯光都已熄灭，千心芸也依靠在了洛棠生肩头，满脸欣然，闭眼似睡。

箫声停了。

洛棠生以为千心芸已经睡着，却听她轻轻问道：“洛哥，这箫声好美啊，它叫什么名字？”

“名字？”洛棠生即兴而作，他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温柔地问千心芸道，“它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个好不好？”

“嗯……名字……”千心芸脸上的酒窝越荡越深，笑脸上锦上添花，真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她想了想，道，“你的‘生’，我的‘芸’，此刻天上的月亮落在这身旁的茉莉花上，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茉莉花……就叫‘月生花芸’吧，只属于我们的乐曲，好不好？”

洛棠生微微一笑，轻拍着千心芸的背脊，像是哄着一个欲睡的人儿，道：“好极了，就听妹妹的，这首乐曲我只吹给你听。”

千心芸已不答话，洛棠生再看她时，她已入睡了。

洛棠生缓缓把千心芸抱起，生怕惊醒了安睡的她。他把她抱回了她的床上，轻轻地为她盖好被子。看着熟睡的千心芸，好似比山间的那条小河还要清纯。

他缓缓走回了自己房间，才发现道袍还披在千心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