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的地上,位置没有变化,旁边的凳子上依然坐着王涛。此时天色已黑,霍鑫感应了一下,院子里静悄悄,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外,霍鑫再未感受到其他人的存在。紧接着霍鑫就听到王涛冰冷的话语:“醒了就起来吧,我还需要你为我带路。”
心中已经了然一切的霍鑫不禁暗叹,看来商队的兄弟们都已遭了毒手,而自己之所以没死是要给面前之人带路,也许到了地方就是自己的死期啦。心念及此,霍鑫不禁又怒又惊又恨,但又充斥着巨大的无奈,犹如行尸走肉般,霍鑫站了起来,借着夜色的掩饰,用仇恨的眼光瞄了王涛一眼,耳边传来王涛戏谑的声音:“看来你已经知道你的同伴的下场了,好好给我带路,在找到姓童的之前我不会杀你,找到他后我也就不在乎你是否会泄露消息了,所以你还是很有可能活下来的,至于你的同伴们,我是不想有太多人知道童先生的事儿,而只有死人的嘴才最保险,等你活下来给他们烧点儿纸钱吧。当然,如果你想报仇,一定要多找一些你们冥云星的生魂境修士,少了不够我玩,记住,我叫王涛,等抓到姓童的后,试炼也会无聊的很,我有的是时间陪你们玩。”
听闻自己有很大希望活下来的霍鑫赶紧回道:“不敢不敢,小人只会感激大人不杀之恩。小人定为大人好好带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着霍鑫的话,王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我用飞剑带你,你领我先去你们分开的地方。”说完,没待霍鑫回答,王涛便一挥手招出了自己的飞剑,然后一招手,霍鑫便如提线木偶一般飘飞到王涛身前。此时的霍鑫发现自己只有脖子以上能动,而身体毫无知觉,看来是只保留了自己转头寻找方向和说话的能力。对此霍鑫也只能任命,于是对王涛说道:“大人,我们是从东南方向的官道而来的,我们可以沿着东南方向的官道往回飞,到了地方我告诉您。”听到霍鑫的话,王涛手中微掐剑诀,两人便“嗖”地一声穿门而出,飞上天空,然后朝东南方向飞去。
而院中的一切直到晚膳时间客栈小二前来敲门询问用膳事宜时才被发现,接下来就是报官,城里的捕头和仵作到达现场寻找线索,但是现场除了商队带头人霍鑫失踪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于是官府将此次事件定性为江湖仇杀,然后向周边几个城市发出寻找霍鑫的协查令并派人将尸体以及消息传递给永顺商行外,此事便就此不了了之。
王涛驾驭着飞剑在霍鑫的指引下仅用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找到了商队与童先生两天前分开的地方,二人略作停留便继续向童先生离开的方向赶去。两天的时间对于一个金身境后期修士来说,全力以赴在地面赶路人也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如果能够使用法器升空飞行的话,那更不知道已经跑到哪里去了,所以王涛并没有散开神识盲目寻找,他的想法是先在童先生出现的轨迹上寻找,即使没有找到本人也可以看看是否留下其他线索可供追查。
半个小时后,根据霍鑫的指引,两人又来到了商队与童先生初遇的地方,沿途王涛一直用神识搜索着道路附近,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身影,到达这里后,最紧张的莫过于霍鑫,因为他带路的作用已发挥完毕,如果他不能给眼前的青年提供更多线索,那对方也没有留他一命的必要。想到这里,霍鑫回忆着与童先生相处的两天,寻找着其中是否隐藏着有价值的线索。而一旁的王涛,先是查探了附近的地形,然后又用神识扫描方圆百里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后,便开始阴森地看着霍鑫。感受到王涛的目光,豆大的汗珠从霍鑫的脑门上冒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对王涛说道:“大人,请给小人一刻钟时间,我一定给你找到关于童先生的线索。”王涛闻言,眯着眼看了霍鑫一眼回道:“好,那我就给你一刻钟。”说完王涛走到一棵大树下,斜倚着树干,闭上了眼睛。而霍鑫则拼命运转自己的大脑,他知道眼前的人心狠手辣,如果他提供的线索没有价值或者他在线索中没有价值,那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智慧”,已经被逼到绝境的霍鑫突然想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那是在童先生与他们同行的第二天中午,也就是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三百里左右的道路旁有一个茶棚,他们商队曾在那个茶棚歇过脚,他还和童先生在茶棚里对坐闲谈,说不定茶棚老板对童先生有印象,可以去问问看看。想到这里,霍鑫赶紧将刚才的想法说给了王涛听,王涛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再次用飞剑带着霍鑫一起向着茶棚方向赶去。
两人到达茶棚的时候已是二更天,茶棚早已歇业,棚内也并无人夜宿于此,看来老板应该住在附近,白天在此卖茶,晚上回家睡觉。王涛虽然有心用神识搜索周围查找老板的居处,但想到自己已经找了这么多天,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便带着霍鑫直接在茶棚里打坐休息,而对于生魂境修士而言,一顿饭不吃对他们并不会有任何影响,至于金身境的霍鑫会不会饿,那就不是王涛会在意的事情了。而对于王涛的决定,霍鑫也不敢有任何异议,甚至过惯了锦衣玉食的霍鑫还不得不摸索着利用茶棚里的器具为两人烧些开水以供饮用。
寂静的夜里,在茶棚里一起等待的两个人,却有着不同的状态和心思。王涛很轻松地躺在一个长木凳上,心里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制定了计划,他决定暂不通知其他同门,先自行探索,如果三天之内依然没有线索的话就通知附近的几家势力,让他们一起找出这个童先生;而霍鑫则依然紧绷着神经,与王涛隔着一张桌子,坐在另一个长木凳上。他一方面庆幸自己至少还有一晚的时间,在见到茶棚老板之前不会有性命之忧,另一方面则担心一旦茶棚老板没有提供有价值的信息,线索就又断了,而自己对于王涛来说就真的没有价值了,而逃跑的念头只在心头一闪就被霍鑫放弃了,实力差距太大,自己也许连百米都跑不出去就会被斩杀,自己只能期待明天茶棚老板给自己带来一线生机。
一夜时间转眼就过去,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茶棚里的两人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轱轱辘辘车轮声。听见声音,躺在木凳子上的王涛丝毫未动,而霍鑫则站了起来,走到茶棚外车轮声传来的方向,当看见迎面而来牛车上的老头儿正是几天前才见过的茶棚老板时,霍鑫赶忙迎了上去,用急切的语气问道:“老人家您好,我四天前带着商队路过这里,还在您这儿喝过茶,您还记得我吗?”
看见从自家茶棚里迎出的身影,老头儿一愣,拉停了手中的牛车,然后待慢慢看清对方的样貌,再结合对方刚才说的话,老头儿才反应过来,忙说道:“哦,记得记得,那天结账时您还让商队管事多给了茶钱,我记着嘞,不过您不是带着商队向北走吗?您这是?”
见老头儿记得自己,霍鑫心中一喜,忙又问道:“我那天跟一位先生单独坐了一桌喝茶,老人家您还记得那位先生吗?”说着回头看了王涛所在一眼,紧接着说道:“那位先生三天前与我们走散了,不知道您之后见过他没?”霍鑫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老头儿,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听见霍鑫的话,老头儿的脸色一变,不过紧接着他便说道:“哦,您说童先生啊,他我也记得,不过从你们那天离开后我再没见过他,你们是一个商队的,走散了他要找你们也会向北走,不会往回走啊。”
听见老头儿的话,霍鑫不但没有沮丧,反而微笑着走到老头儿身前,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是童先生让你帮他保密的吧。”
老头儿再次脸色一变,低下头说道:“您说什么呢,我真的再没见过童先生。”
此时的霍鑫一脸冰冷,再不复刚才的讨好与急切。他阴狠地盯着眼前的老头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只是一个卖茶的,有些事儿不是你能掺合的,赶紧把你知道的讲出来,否则莫怪我心狠手辣,童先生给你再多钱,你也得有命花才好。”说完,霍鑫从储物口袋中取出了自己的佩剑,眼中露出慑人的凶光。
感受到来自霍鑫的杀意,老头儿身体微微发抖,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回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小人就是一个卖茶的,哪敢欺瞒大人您,再说童先生若想保密,那更不会原路返回的啊。”
伴随着老头儿的话音落下,只听“嗤”地一声,一道白光闪过,老头儿的左臂齐肩而断,紧接着便响起了老头儿的惨叫声。只见霍鑫手中握着滴血的剑,一脸冷笑地看着老头儿说道:“你以为你隐藏的很好?在我提到童先生时,你的脸色变化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更何况,与童先生当面时我们都是以“先生”相称,而我刚才问你话,也没有提到先生姓氏,你又怎么会知道先生姓童?如果你还是嘴硬的话,那我下一剑要砍的就是你的右臂,你要不要试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说。”老头儿呻吟着从牛车上滑了下来,坐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然后断断续续说道:“在你们商队离开的第二天傍晚,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童先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当时面色苍白,直接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说他需要找地方疗伤,让我帮他找个比较隐秘的住处,还答应我找到后还会有报酬。我一想,这附近也没有客栈或者寺庙,最近的就是我家了,再看着童先生如此大方,就直接把童先生拉回我家了,是童先生嘱咐我,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想用右手捂住左肩伤口,防止流血过多,但剧烈的疼痛又让他不得不松开右手。
“求大人您帮我止血,要不我就没法儿带您去我家啦。”老头儿用着越来越虚弱的声音向霍鑫乞求道。
还未待霍鑫回答,老头儿只觉眼角一道白光亮起,“咚”的一声,一颗人头骨碌碌滚到了老头身前,吓得老头儿暂时忘记了肩膀处传来的疼痛,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的人头,那正是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霍鑫,而霍鑫未曾闭上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一丝迷茫、惊讶、愤怒和不解,再仔细看去似乎又带有一丝解脱。
突然,左肩断臂处传来一丝清凉,这让被惊吓到的老者回过了神,耳边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老人家你好,我是童先生的朋友,他在受伤后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我在找他的过程中发现很多人都在追杀他,包括这个霍鑫,只可惜我到的太晚,否则就不会让你丢了一条手臂,等我们到了你家,再让老童多给你一些补偿,你的伤口我已经帮你止血,我现在用飞剑带你回家,你来指路,可好?”
听见对方的话,老头儿向左扭头才发现原来身边多了一个人,不过感受到左肩处仅剩的一点儿疼痛,仔细看血也已被止住,老头儿赶忙向对方道谢,并答应立刻带其回家找童先生,临上飞剑前,老头儿转身走到霍鑫尸体前,对着霍鑫的头啐了一口,想要踢上一脚,又似乎心有畏惧,最后叹了一口气,转身踏上了飞剑。




